更确切的说,是证实了自己也是他所在乎的。即便最终无法与这个天下相较,在烈熠的心中,他滟昊汵也并非无足轻重。
应该,为此知足么?
偏偏,他好似那般贪心的一个男人啊。
“熠,实际上你我都明白,你的目的是想让羽檄军房企水战的优势。”这便是滟昊汵所贪心的地方,他绝不会满足一时的感动。即使在这一刻,除了他以外,烈熠的心中根本放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他依旧还是想要与未来抗衡,势必非要将对方曾经在乎,将来也会在乎的东西统统拔除不可。
这也决定了,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平和相对的一天。
现实,会在最不适宜的一刻前来搅局。
如此浅显的目的,自然会被滟昊汵洞悉,这不值得奇怪,更不值得为之失措。唯一令烈熠难以接受的,只有美丽虚幻与残酷现实之间的转换,如此之快。
快到来不及应对。
“假如最后一战在汐蓝境内进行,那将不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杀戮。”这个事实,早已在牧野军刚刚度过边境的所遭遇的伏击战中,以血淋淋的真相所证明,容不得任何人以侥幸的心理逃避。
烈熠所说皆为事实,于是滟昊汵也以事实来作答,“离开汐蓝,羽檄军就失去了先天的优势。”
果真如此么?至此烈熠已能证实长久以来的猜想,滟昊汵的话乍听之下简单,其后还有无数旁支横出的意义。“之前刻意节节败退,除了蚕食牧野军的兵力以外,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将牧野军引来汐蓝。天时地利都占尽的汐蓝,最终得胜的把握将更大。”
说是深刻,也算不上如何隐秘的目的。大概也只有那些为了表面胜利而沾沾自喜的凡夫俗子才会被蒙在鼓里,至于烈熠,滟昊汵相信他是冷醒的,也是警觉的。
“尽快结束这场天下之争,不正是你所希望的结果?”既然战争,就免不了流血。最快结束一切的办法,就是单方面力量的压制,令其敌人没有还手余地。“我原本以为,你同我一样希望在汐蓝了结一切。”
有些无奈的叹息,滟昊汵盯着对方的眼眸,缓缓的补充一句,“熠,有时候的你,真的很矛盾。”
烈熠默认了这个评断。
在天底下,找不出比他更加矛盾的人了罢?悲天悯人,偏又满手血腥;不忍伤及无辜,却又一次接着一次的掀起战争;明明总算到了该有所定论的一颗,他还在害怕那个结果,不忍让一切结束。
明明爱着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远离。
“我之前的想法,许是过于天真了。”烈熠眼中盛着苦笑,并非浮泛的浅显一层,而是从胸臆深处涌上来的苦涩,让这表情看上去分外使人心疼。“直到那一日见到汐蓝水军杀戮的样子之后,我才明白汐族如何渴望鲜血,渴望宿敌的鲜血。”
那般娇美的汐族,在波光粼粼的映衬之下才真正显示出他们的美丽。然而当面对数百年的宿敌之时,他们是那样毫不留情,根本不在乎弄脏自己的双手。鲜血染红的,不仅是他们的面孔,他们的长发,还有他们身后的河水。
如饥似渴饱饮敌人鲜血的同时,带来的是无上的满足。
仇恨,究竟具有多大的力量?烈熠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个问题的答案。汐蓝与焰赤之间究竟因何水火不容,怕是没有谁还能追寻到久远之前的答案。从历史的尘埃之中,没有留下真相,留下的只是两族难以弥合的伤痕。
那一日的杀戮,执刀的一方是汐蓝。若是换上一个场合,烈熠悲哀的发现,焰族也会同样嗜杀,将杀戮仇敌当做最大的快慰。
“昊汵,说不定你才是对的。如今流淌的鲜血,还远远不够。所以,正式开战罢,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也许就能得到一个令我们两族都满意的定论。”
第十一卷
第十三章——征讨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