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嘉言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微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峨嵋派点易堂堂主,江湖人称‘冰清玉蝶’的沈茗沈女侠吧?久闻沈女侠武功盖世,尤以轻功为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祖小余方才就觉得这妇女的服色和兵器有些眼熟,听俞嘉言这么一说,登时想起当日徐鹤娟等人穿的衣服和于芹所用的兵器便是这般,心道:“这女的原来是那几个贼婆娘的师父?可是看她的气度,温和从容,全然不似她的几个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打人的徒弟。”
何妙才叫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娘的名头,还敢这般撒野,胆子可真不小。”程瑶光拿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吐着舌头道:“不错,人家的胆子就是大,不像某位想充大侠的人,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却躲在妈妈身后,真不怕害臊。”何妙才道:“哼,你与我单打独斗,可曾讨到半分便宜?最后还不是得喊人帮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我们再来打过。”
沈茗挥了挥手,示意何妙才不要说话,淡淡地道:“两位从星宿海远道而来,原本是客,在下本该以礼相待,但这位姑娘在此无端杀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轻饶。”程瑶光呵呵笑了两声,道:“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茗指了指身后的两具尸体,道:“冠冕堂皇?这位姑娘,你杀了两个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无论如何也得给个说法吧?”程瑶光道:“本姑娘想杀谁就杀谁,你管得着吗?难道只要你自诩名门正派出身,就能主宰本姑娘的死活了?哼,这两个人能死在本姑娘手里,明明是他们三生有幸。”何妙才骂道:“好个无耻之人,滥杀无辜还大言不惭。”
俞嘉言把折扇一合,道:“依沈女侠的意思,应当如何?还请划下道来。”沈茗柳眉一挑,朗声道:“江湖事,自然按江湖规矩。”所谓江湖规矩,便是用武功来解决了。
俞嘉言微微颔首,抱拳道:“在下不才,斗胆领教沈女侠的高招。”沈茗道:“不敢,请指教。”双脚站得不丁不八,握着峨嵋刺的双手护在胸前,一双巧目隐约含着笑意,望着俞嘉言。俞嘉言仍用折扇轻轻扇着风,二人隔空对峙,谁也没有出手。
祖小余心道:“这俩人说打又不打,逗我玩呢。”
突然,俞嘉言身形一动,用上了星宿派的独门轻功“万里追月”,扑到沈茗面门,手中折扇化作一支判官笔,点向沈茗的膻中穴。
“来得好!”沈茗将峨嵋派的独门轻功“燕子三抄水”使得出神入化,平日与人单打独斗,极少被人近身。此时足尖轻轻点地,便轻盈地往右飘出,避开折扇,反手用峨嵋刺刺俞嘉言的心口。
俞嘉言侧身避过,右腕一翻,折扇化作数道白色影子,攻向沈茗面门。程瑶光见他这招藏着十八种变化,罩住了沈茗周身数个大穴,不禁拍手喝彩:“嘉言哥哥,你的乾坤飘逸扇又精进了!”
沈茗也在心中暗道:“星宿派敢来中原撒野,果然有惊人艺业。不过我沈茗也不是吃素的。”她足底微微发力,无需屈膝,就像有人从她身后拿绳索拽她一般,凭空往后飘出一丈。
俞嘉言踏上两步,折扇仍然不离沈茗心口。沈茗右脚足尖忽然点地,使了招“燕子三抄水”中的“倒悬杏枝”,翻身跃至俞嘉言头顶,双手峨嵋刺分别刺向俞嘉言头顶和后背。
俞嘉言万没想到沈茗能在身形疾退时忽然倒转方向,掠至自己身后,心头一惊,想要回身防御已来不及,忙将折扇收回,探到背后挡下了一支峨嵋刺,又缩了缩脖子,躲过了另一支峨嵋刺。这两下避得险之又险,峨嵋刺的寒气激得他浑身汗毛竖起,心头直突。
沈茗得了先机,又使了招“海棠春睡”,横削俞嘉言的脖子。俞嘉言使了个铁板桥,避过峨嵋刺。沈茗一连攻出三十招,攻得俞嘉言只有招架之功。
忽听暗器破空之声,沈茗杏目一瞪,右手峨嵋刺随手打落了三枚银针,对着程瑶光冷冷道:“想以二对一么?尽管上好了。”程瑶光站在远处惊讶道:“啊呀,是哪个不开眼的发的银针?敢打扰嘉言哥哥与沈女侠的决斗,胆子真不小。”
俞嘉言抓住沈茗被阻的一瞬间,急忙向后跃出,转眼跳出三丈之远,拱手道:“沈女侠果然厉害,在下技不如人,不敢恋战,先走一步。”
沈茗见他想走,斥道:“哼,杀了无辜百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哪有这等好事!”施展轻功朝俞嘉言扑过去。
程瑶光笑道:“沈女侠,我再送你件礼物,还望笑纳。”右手一扬,射出一道白光。祖小余见她又使出了星罗蛛网,心中一紧,见沈茗翻身腾至半空,避了开去,才松了口气。
沈茗见俞嘉言和程瑶光已然施展轻功去的远了,冷笑道:“以为这样便跑得掉么?”身形一动,追了上去。
“娘,我来助你!”何妙才不甘人后,也施展轻功,去追母亲,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祖小余喃喃道:“龟龟,沈女侠一定要把那两个星宿派的好好收拾一顿,尤其是那个妖女,也好帮老子报了栖霞山上的仇。”
此刻日上中天,已是午饭时分,祖小余想去找一处酒楼吃饭。走上长街,见青石板上有处地方在太阳下反射着光,凑近一看,乃是一对银色耳环。他拾起来看了看,依稀觉得眼熟,想起是当日颜崖赠给程瑶光之物,想来是方才打斗激烈,掉于地上。
祖小余心想:“这玩意儿应当能换几个钱,就笑纳了,嘿嘿。”正想将耳环收入怀中,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喂,小子,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赶快把耳环分我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