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阳对栖霞山了如指掌,转眼就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下到了山脚。祖小余两个时辰前就憋着一泡尿,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急忙跑进林中,解开裤腰带尿了起来。忽听山上传来呼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把祖小余一泡尿吓断了好几次。
沐芷阳见半山腰上亮起了许多火光,想必是颜崖已然惊觉,派出手下前来搜捕,忙道:“老祖,快点,追兵来了!”祖小余应了一声,提上裤子,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外跑。
其实,栖霞山范围甚广,此时又是半夜,要找两个人难如登天,不过沐芷阳仍不放心,深怕祖小余脚程慢,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将他拉到自己背上,背着他施展轻功,飞奔到官道上,跑出十几里。
祖小余伏在沐芷阳背上,搂着她的脖子,心道:“我可又占了芷阳姐一回便宜啦。”这般想着,下身不禁起了些变化。沐芷阳耳根一红,将祖小余放了下来,道:“眼下已出了栖霞山地界,颜崖的人一时半会不会追到这里,我们可以慢点赶路。”祖小余点点头。
二人跑了一阵,到了一个小村落,沐芷阳见一户农家还亮着灯,院子里还有匹马,便用身上仅存的银子向主人买了马,与祖小余共骑,继续朝前赶路,马不停蹄地跑到一个小镇上。
此时天已大亮,沿街的商铺陆续开张。祖小余拿那只金蟾去当铺典当,当铺以金蟾上带着血迹为由大肆砍价,祖小余与他们吵了一架,最后兑换了三十两银子,分了一半给沐芷阳。沐芷阳笑道:“姐姐现在身无分文,若非你还带着这只金蟾,真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这两日弄得灰头土脸,衣裳不整,倒与乞丐有几分相似,沐芷阳便带祖小余到服饰店,一人买了两套换洗衣服,她见祖小余的草履磨得破烂不堪,又给他买了双布鞋,之后到客栈开了两间上好的客房,想先养足精神,才做后续打算。
祖小余泡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把旧衣服里的吸铁石和萧安若的耳环放在桌子上,一头倒在床上,喃喃道:“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沐芷阳洗漱完毕,前来敲门,道:“老祖,我吩咐客栈做了一桌菜,到你房间吃。”祖小余道:“芷阳姐,门没关,你进来吧。”沐芷阳推门而入,见桌子上放着一对耳环,拿起来仔细端详,问道:“老祖,你怎么会有女儿家的耳环?”眼珠子一转,堆起坏笑道:“哎哟,是不是偷偷勾搭了哪家姑娘啊?快跟姐姐介绍介绍,姐姐帮你看看合不合适。”
祖小余脸色一红,嚯的坐起,道:“芷阳姐,你别取笑我,这只不过是人家寄放在我这的,以后还得还回去。”心里却想:“那天匆匆而别,也不知安若去了哪,天下这么大,鬼知道哪天才能再碰上。”他回想起与萧安若待在一起的旖旎时光,眼角不禁微微上扬。
沐芷阳见他在偷笑,心里早已雪亮,笑道:“还敢说不是,这摆明是人家送你的定情信物嘛。啧啧,一转眼老祖也到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凭你这张嘴,想诓几个女孩倒也不难。”
祖小余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着急当人家大姑子?”沐芷阳哈哈大笑,道:“大姑子都出来了,不得了不得了,改天我一定要见见,是哪位风华绝代的姑娘能入我们老祖的法眼。”祖小余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叫道:“菜呢?肚子饿了!”沐芷阳道:“好好好,吃饭。”
店小二将饭菜送来,四道热菜,四道凉菜,两大锅汤。两个人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将一桌子菜吃得精光,吃完还不过瘾,又让店家煮了两大碗面条,才终于吃饱。
沐芷阳打了个哈欠,道:“老祖,我先回房睡觉了,有什么事睡醒再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祖小余也已困得睁不开眼,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夕阳满窗。
祖小余睁开眼睛,猛然想起自己被颜崖喂下锥心丹一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并无任何异样,骂道:“他奶奶的,颜崖一定是蒙老子的,老子前天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说不定是他搓下来的泥垢。”他这一日心脏从未觉得异样,又一直疲于逃生,早将锥心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此时一琢磨,才想到颜崖骗了自己,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
等骂够了,祖小余才起身去敲沐芷阳的房门,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心道:“芷阳姐一定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儿吧。”自己便回房坐着。过了一个时辰,祖小余又去敲沐芷阳的房门,仍是无人应答。恰好店小二路过,道:“客官,这间房的客官几个时辰前就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你难道不知道?”
祖小余惊道:“她走了?怎么回事?”他推开房门,果然空无一人。店小二又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客人退房时在柜台留了一封信,说等你醒来后交给你。”祖小余急忙跑下楼,到柜台上取了信,拆开来看,信上写着:
“老祖,我想寻一处无人的所在,静心修炼师父留下的霜枫剑法,练成之后,再找颜崖报仇。你本不是江湖中人,不该卷入这些恩怨。你去找一家酒楼,安安分分地当个厨子,不要偷懒,免得被人扣工钱,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感染风寒。无需挂念。沐芷阳。”
这些字祖小余全都认得,读了几遍,摇头苦笑道:“真像芷阳姐会干出来的事。可是,若有我做饭给她吃,她不是更能安心练功么?”他回房收拾了行李,出了客栈,四处寻找沐芷阳的下落。一连数日,跑了七个小镇,始终没有沐芷阳的任何消息。
这一日到了南浔镇,想起当日与沐芷阳两人在一家小酒馆里与峨嵋派争执,又被白胜追杀,不禁有些恍惚。祖小余去寻那家小酒馆,却发现早已废弃,门前结满了蛛网。他又晃荡到另一条街,忽听前方一阵聒噪,围了一大群人,好奇心作祟,便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