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赶到汴梁,比咄贺一一行晚了半个时辰。分别再即,耶律宏光拜见完师公后,便去房中和咄贺一、萧达石商量起对策来。
见状,师公霜眉微扬,满面赞赏。
虽才是二月,但太阳高照,冬日里的阴寒湿冷竟减了几分。师公坐于院中树下一边品茶一边笑看着我,“被青寇藏了十余载,依赖人已成了习惯了吧?若没有宏光,你该怎么办?”
自来汴梁,不管是娘亲的事还是自己的事,大小主意都是耶律宏光拿的。他思虑周全,遇事均以娘亲和我的安全为前提,自己已不自觉把他当作了身边的最可依赖的人。
师公脸上虽挂着笑,但话中含义甚深。我默默思索一阵后顺势为师公斟满一杯茶水,道:“师公,蛮儿会尝试着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学会坚强学会独立。”师公抚须颌首不语。
我道:“师公,若寻到柴滟的行迹,还需你出手才行。依那晚柴滟飞掠下山的身形速度来看,她的功力远远高于我,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咄贺一他们均是行伍出身,虽说身手较一般人敏捷,但若说擒拿鹰宫宫主,估计会有大的伤亡。”
师公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柴滟的身份我已对你娘亲明言,她听后很平静。师公本意也是不想让她再次面对赵德芳,可她却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坚持自己亲手处理这件事。但目前青寇的处境,她没有办法查探柴滟行踪,所以,查柴滟行踪还是要落在你身上,查到后及时告知你娘亲。当然,师公也不会袖手旁观,任由旁人欺负了我唯一的爱徒。”
‘啪’一声,师公我们两人顺声看过去,原来是檐廊边挂着的冰凌子化开落于地上碎开。
冬去春来,转眼半年已过,娘亲还未释怀。若不然,自己出宫之前娘亲已知首领身份而却装作不知,她心中仍在自苦,还没有打开心结。
想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
我收回目光苦笑着叹口气道:“师公,娘亲为了蛮儿幽居深山十几年,蛮儿却不能为娘亲分忧解愁?鹰宫之所以一直没有再立宫主,原因无非有两个,一个是震慑宫众,二是娘亲深谙奇门遁甲之术及制作兵刃。鹰宫立世是为了颠覆契丹政权,因此据蛮儿估计,后者才是主要原因。师公,蛮儿功夫已有些根基,你再教蛮儿一些。”
师公眉眼间逸出丝悔意,“对青寇倾囊相授,师公已是万分后悔,现在自不会再教你。”
这话师公曾说过一次,这次仍坚持己见,想必心中主意已定,我再苦苦恳求也不会有结果。
见我默着不语,师公含笑安慰道:“以青寇的身手,擒拿柴滟不会失手。”
那晚师公也亲眼目睹了一切,既然他这么说,显然没有任何问题。
院门‘咿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阿桑见到树下坐的我们,面色惊喜但却不进院子反而飞快转身向院外跑去。我一怔,即而心中悟出她为何如此。
院外必定是韩世奇。
我起身尚未走出院子,韩世奇唇边含笑黑瞳之中神采奕奕,缓步走到师公面前拱手道:“世奇见过道长。”
站在他身后的阿桑双眸流转着兴奋的光芒盯着我微微笑着,我心头一暖朝她招招手,阿桑笑着轻颌下首欲举步前来,而她身侧默立的韩风冷冷瞥我一眼,轻扯了下阿桑的衣袖,阿桑笑容僵在脸上,微微垂头默立在原地。
我心头有些不舒服看向韩风,他脸带不悦撇头望向半空,似是满腹闷气无处撒。看着韩风神色,我心中一动,自己离开汴梁的日子韩世奇没有回契丹?难道他每天都来看自己有没有回来?
这么一想,心头的那丝不舒服更甚刚才。
韩世奇白袍玉面笑若暖风,师公眸含慈爱打量着他,“难怪青寇看好,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和当年的赵德芳形像神似。”
韩世奇笑容一顿看向我,眉眼之间惊喜迸现。我慌忙撇过头看着师公嗔怪道:“师公,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为何又提?”
师公蹙起霜眉轻轻一叹转身回了房,而韩世奇却半晌无语,我悄悄望过去,他凝目直盯着我的双瞳之中光芒骤然淡去,脸上表情虽未任何改变但双眸之中神色令人不忍多看,我心中一窒,黯然低下头。
但目光所及之处,韩世奇白袍下摆竟微微颤着,我目光稍抬,却见他的双拳紧握指节泛着触目的白色。
他已明言以后只会是自己的大哥,可今日他的反应说明了什么?是他依然没有放下,还是他心中愤忿?愤忿自己从未向他谈及娘亲属意他,令他失去了先机?
世间万物仿若在沉默中静止了一样,连檐廊滴水也恍若没有了声音。
“小蛮。”耶律宏光担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蓦然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竟是一颤,猛地抬起头,韩世奇主仆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挤出丝笑转身看过去。
耶律宏光面沉如水静静看着我,我心绪虽仍难平但仍含笑走过去,“何时启程回契丹?”他仔细地观察着我眉眼间的神色变化,我保持着笑靥隔着廊栏盈盈站在他对面,娇嗔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他轻跃出廊子握起我的手凝神盯着我,唇边慢慢漾出丝笑道:“刚刚见面不过一天又要分离,真有些舍不得。”
我脸一热抽出手,啐道:“又不正经。”
他呵呵大笑起来,“我每次说真心话的时候,你总说我不正经。”
我头脸更热,他却敛了笑,肃容道:“我和达石马上启程回去,而贺一他们十余人亦马上动身查访赵德芳行踪。若必须进宫,切记,不要参合宫闱之事。”
我和赵元侃是血脉到亲,他心里清楚,他担心的是宫闱秘事牵连到自己。
我点点头,他面色突地变得古怪,“小蛮,若无必要,不要和师公分开。”
知他担忧何事?一时之时心中又好笑又好气,同时心中又暖融融的。本待解释如无必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前去刊家粮铺,但转念一想,他没有明说,自己又何必提起呢?遂笑着轻颌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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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反应说是感情线不明确,但是,朵朵最初想法是小蛮刚出谷,处理感情时不够果断。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