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有些郁闷,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要真教训沈舟霖他估计也只会被大哥揍一顿,而且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沈舟霖。
他这几万年来,不是在摸鱼,就是在摸鱼。
……
慕鸿羽刚刚回到房间里,安静地将被扔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一旁的小鬼在慕鸿羽耳边十分聒噪,不过慕鸿羽早就习惯了,也是知道回来会发生什么,这才没让沈舟霖跟进率。
他不想让沈舟霖看见他那么多不堪。
“真是个哑巴。”那小鬼骂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没劲就不想理会慕鸿羽了。
慕鸿羽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回原位。
门外的护工推开门,脸上不冷不淡,似是有些嫌弃,看着慕鸿羽道:“跟我走一趟。”
“好。”慕鸿羽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护工不会和那些小鬼一样喊他小杂种,只是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好就是了。
慕鸿羽跟在护工身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护工走在前面目光时不时打量着他。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杀人犯的孩子。
慕鸿羽被带到一扇门前,那护工语气平淡地道:“院长找你,你自己进去。”
“好的,阿姨。”慕鸿羽点了点头,看着那个护工离开。
那个门的把手看着有些高,慕鸿羽虽然五岁了,但是看着有些营养,看起来只有三岁的样子。
慕鸿羽犹豫着,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推开了门,她带着圆框的眼镜,她的头发盘着,混着一些白发,看着并不高。
“你就是小慕吗?”那女人看着慕鸿羽询问道。
“嗯。”慕鸿羽点了点头。
“进来吧。”那女人看见慕鸿羽身上的伤微微有些惊讶。
慕鸿羽没有说话,只是跟了上去。
女人给慕鸿羽搬了一条小板凳,慕鸿羽安安静静地坐了上去。
“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
“不小心摔得。”慕鸿羽很平静的回答着。
其实那些小鬼打他刚开始还是会有人管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口头说上两句,那些小鬼被训了也不会放弃捉弄他,反而会变本加厉。
“是谁打的?”女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慕鸿羽沉默着,只当她是做做表面的样子。
“都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好不好?”
“太多了,记不清。”慕鸿羽这话也算不上撒谎。
刚开始只有几个人会欺负他,但到后面,欺负他的人就越来越多,只有不欺负他的就会被其他人孤立,渐渐地,慕鸿羽也懒得去记了。
其实他刚来的时候还是很受欢迎的,只是不知道是谁传开了,他是个“杀人犯的孩子”。
“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大哥哥想资助你去上学,你愿意吗?”女人闻言有些哽住,慕鸿羽被孤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好。”慕鸿羽低着头,其实他并不太知道上学是什么,但是总归比在福利院要好。
“你回去吧。”女人叹了一口气,道:“过几天我会让人送你去学校。”
“嗯。”慕鸿羽什么都没有问就起身打算离开。
他回去的时候那群小鬼并没有睡着,之前那个拦住他的小孩,上来抓住他的衣领,道:“是不是你告诉阿姨的?”
慕鸿羽神色淡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扒开那人的手,那人还想打他,还是一旁的小孩拦住他,道:“算了,丁戌,我可不想再没饭吃。”
那小鬼这才没对慕鸿羽动手,但是眼中的不甘都被慕鸿羽看在眼里。
慕鸿羽并没有怎么理会,他爬上自己的床,缩在了被窝里。
他还没吃过饭,肚子饿得有些疼,他咬着唇打开沈舟霖给他的那个糖罐子,从里面拿出一颗粉色的糖含入口中,甜甜的,腹中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但感受还是十分强烈。
但是慕鸿羽并没有再去碰那个罐子,只是将它合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闭着眼睛,但是腹中的疼痛十分强烈,好像在不停的提醒他,后面大概是太痛了,,他才睡着了。
慕鸿羽睡不安稳,天还没亮就又醒了。
等着到了饭点,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快速洗漱了一下,随后向食堂的方向过去。
食堂里现在没什么人了,只有打饭的阿姨刚刚准备收拾东西。
他有些干涩的张了张嘴,道:“阿姨,还有馒头吗?”
“只有一个了。”打饭的阿姨将剩下的一个馒头递到慕鸿羽面前。
慕鸿羽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个馒头从碗里拿出来,道:“谢谢。”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拿着那个馒头离开了。
慕鸿羽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将馒头慢慢地塞进嘴里。
那个馒头很小,慕鸿羽没几口就吃完了。
大概是饿得太久了,即便吃了东西慕鸿羽还是觉得肚子有点疼。
“呦,在这里躲着呢。”
慕鸿羽听着那道声音,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事吗。”慕鸿羽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丁戌上前一脚踩在慕鸿羽身上道:“装什么?”
“你就是个杀人犯的小孩,根本没有人会收养你。”丁戌嘲讽地看着他,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他眼中的嫉妒。
“嗯,所以呢?”这样的话慕鸿羽早就听他说了好几遍,不过他早就不在意了。
“你……”丁戌看着慕鸿羽的样子顿时觉得没劲,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打的太明显,又踹了一脚在慕鸿羽的小腹上。
慕鸿羽轻咬着唇,并不在意他的举动,只是冷笑着道:“你也不是没人收养?只能撒气在我身上。”
“小杂种,你!”那小鬼闻言瞪了一眼慕鸿羽,正要再抬脚,却看见慕鸿羽晕了过去。
“这不会出人命吧……”一旁的小孩脸上青了青,看着十分慌乱。
丁戌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道:“愣着干什么,走啊。”
“哦……哦……”那小孩闻言害怕地和丁戌离开了。
慕鸿羽感觉眼前的视线十分模糊,就像那天晚上倒在雨里的时候一样。
慕鸿羽再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脸上烫烫的,他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四周。
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慕鸿羽的鼻间,床边丁戌和另一个小鬼站在一旁低着头。
银发的男孩坐在他的身边,动作轻柔地为他擦着汗。
“小……小沈哥哥……”慕鸿羽以为自己在做梦,眼泪忍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别怕。”沈舟霖看着他这样子,心中忍不住得怜惜,道:“医生给你看过了,没事的。”
“嗯。”慕鸿羽低声应着。
中年女人站在一旁有些为难。
“小沈哥哥。”慕鸿羽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委屈,道:“我不想看见他们。”
沈舟霖顺着慕鸿羽的目光看去,温声哄道:“好,我让他们出去好不好?”
“嗯。”慕鸿羽低声缩在被窝里,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闻言,中年女人怕慕鸿羽受到刺激,将那两个小鬼带了出去。
慕鸿羽挪到了沈舟霖的身边,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他现在脑子里晕乎乎的,完全想不起来再在沈舟霖的面前装样子。
他委屈巴巴地缩在沈舟霖的怀里,道:“小沈哥哥,肚子疼。”
“给我揉揉……好不好……”慕鸿羽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
“好。”沈舟霖小手触上慕鸿羽的小腹,温声哄着:“给慕慕揉,慕慕不哭了好不好?”
“好。”慕鸿羽十分乖巧地止住眼泪,叫沈舟霖都不禁有些怀疑慕鸿羽是不是装的了。
但是想到他刚刚见到慕鸿羽的样子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要不是他非要五哥带他来找慕鸿羽,慕鸿羽还不知道要一个人在那里躺多久。
沈舟霖自认自己已经够无心无情了,却也不清楚那两个小鬼怎么会对另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不难想到,慕鸿羽之前那个样子和那两个人也脱不了关系。
他还是不太理解正常人的感情。
“他们一直这样对你吗?”沈舟霖开口问道。
“嗯。”
慕鸿羽在沈舟霖面前没有隐藏,他低声道:“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好看而已。”
其实刚开始并没有那么多人在乎他是个“杀人犯的孩子”,不过偶尔从护工嘴里会对他透出几分惋惜的意思。
过来领养的人也有看上他的,只是一听到他是杀人犯的孩子就放弃了领养他的想法。
慕鸿羽其实看得很明白,丁戌就是嫉妒他长得招人喜欢。
沈舟霖看着慕鸿羽,分明很安静的一个小孩子,却透出几分倔强来。
沈舟霖想着,这个小鬼和那个人也太像了,不但长得像,就连性格都有点像。
“我不想再看见你被别人欺负。”沈舟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你越是不反抗,那些欺负你的人就只会变本加厉。”
“可是我就算反抗也打不过他们。”慕鸿羽对着沈舟霖眨了眨眼睛,道:“小沈哥哥,我打不过他们的,反正他们只要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对我动手了。”
“打不过就来找我。”沈舟霖看着他,道:“我护着你。”
“好。”慕鸿羽对着沈舟霖笑了笑。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但是他就是觉得安心。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慕慕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沈舟霖摸了摸慕鸿羽的脑袋。
“好。”慕鸿羽十分乖巧地应下。
小沈哥哥真的好温柔,就像梦里的妈妈一样温柔。
但是他总觉得小沈哥哥看着他的时候不是在看他,就像妈妈看爸爸的照片一样。
他有些懵懂地看着沈舟霖离开,小手捏着身上的被子。
沈念卿已经在门外与院长谈了很久,看见沈舟霖出来下意识的伸手却被沈舟霖躲开。
沈念卿并不在意,还是强制把他抱了起来。
沈舟霖被他抱起来也不恼,只是道:“哥哥谈的怎么样了。”
沈念卿眼中没什么好气,他家弟弟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小鬼,也没见沈舟霖对他这个兄长这么上心过。
“差不多了,等那个小鬼出院了就接他回去。”
“好。”沈舟霖见状,难得给了沈念卿好脸色。
自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五哥难得靠谱了一次。
“沈总,那我们先走了。”中年女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好,麻烦了。”沈念卿十分礼貌地回应道。
沈舟霖盯着那那个小鬼离开的背影,被自家兄长敲了一下脑袋。
“小七。”沈念卿瞪了一眼沈舟霖,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自家七弟在想什么东西。
“这里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
“哦。”沈舟霖收回目光,有些不情不愿地道:“我知道。”
“你还回去吗?”沈念卿打量着沈舟霖。
“不回去。”沈舟霖不大放心慕鸿羽一个人,怕那个笨笨的小鬼再出了什么问题。
“行吧,那你在这里陪他。”沈念卿有些无奈,自家弟弟还能怎么办,还能真的揍吗?
他放下沈舟霖还是不放心的提醒道:“替身文学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没有把他当替身。”沈舟霖心里明白的很,也将这个小鬼和那个人分的很清楚,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像而已,但也仅此而已。
“最好真的是这样。”沈念卿话说到这,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自家七弟正常来说都是挺省心的,但怕就怕万一呢?
但沈念卿也没有再留下来惹沈舟霖烦,只是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沈舟霖将沈念卿送走,回到那间病房里,慕鸿羽此刻十分乖巧地坐在床上,大概是在等沈舟霖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见沈舟霖回来,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些。
“小沈哥哥。”慕鸿羽看着沈舟霖,眼中都含着笑。
沈舟霖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和我哥哥说好了,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回我家好不好?”
慕鸿羽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但更多的是感觉心中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