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晓琦有意等张晓伟走远了几步,才把起绿皮证放进包内,磨磨蹭蹭向外走去。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波澜,生怕稍不注意眼泪就要不争气地又一次流出来。
“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让他看出我的软弱。也许,曾经我的泪水让他心痛,而今恐怕会让他生厌。他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将我抛弃在茫茫人海中不管,但不可以讨厌我。”
“爱的最高境界不是把他苦留在身边,而是放手让他走,让他去寻自己的快乐,如果他认为那是幸福的话!”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好久,从今天起他可以明正言顺地和情人在一起了!不必再过那种遮遮掩掩、让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了!”
“他明知对不起我,他明知今生欠我的太多。然而他不能象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敢做敢当,敢爱敢恨。”
“今生你欠我的,来生一定要还上!”雪晓琦在心底大声地说,“人生之路多坎坷,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自己多多保重!一切的一切,都因缘已尽,情亦了!“
“无论你曾经多么的不好,无论你留给我的伤害有多么的深,我也会感谢你在我人生路上默默陪我走了一程!也许命运注定我就是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人生的路上,体验着人生的悲欢。”
雪下得更大了,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雪晓琦走出政府大院,孤寂的身影踉踉跄跄向车站方向走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难过心痛的地方。
隐约听得有人小雪小雪地叫着,就慢慢转身去看。只见张晓伟的好友建华正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来。
她停住脚步,轻轻拭了把双眼,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建华,是你叫我?你有事吗?”
建华说:“小雪,张晓伟让我把这点钱交给你。好像是四千元吧,我也没仔细看。你数数,对不对。”说着递给她一个黄色的信封。
雪花密密麻麻落了雪晓琦一头一身,她站在风雨中看去是那么可怜无助,双眸空洞而凄凉,原来她白白胖胖的娃娃脸,现在却瘦得变了形,一脸郁云,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建华心里一阵难过,想安慰几句,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雪晓琦惨然笑了下说:“谢谢你,建华。但我不需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还要这点钱做什么?”
“小雪,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考虑吧。钱虽不多,可也能解决你一时燃眉之急呢。你们分手了,可你什么都没要,我都知道了!一无所有,今后怎么生活呢?”建华望着雪晓琦真诚地说。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已经办了手续,那就是和他没一点关系了。我不需要他的施舍和假惺惺的同情。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自然能在这世上生存下去,并且生活得很好很好……”雪晓琦哽噎着说。
建华说:“小雪,以后的难处多着呢。不要白不要,将来你会明白。听我一句劝,你就不要再犟了。”说着,建华不由分说把信封硬塞到雪晓琦的棉衣口袋里,转身走远几步才大声说:“小雪,自己多保重!有事打电话,把我当成一位远方大哥吧。”然后挥挥手向远处跑去。
张晓伟不是绝情地走了吗?他怎么又会让建华来送钱给她呢?雪晓琦一头迷雾,难道是张晓伟良心发现,想用这点钱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进行忏悔赎罪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好朋友建华的主意。建华自幼丧母,是父亲独自拉扯大的。童年辛酸的经历使他发誓要改变家庭现状。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建华就审时度势,瞅准机遇停薪留职下海经商。随着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挣得钱越来越多,可是童年时那种五分钱买一根冰棍的快乐和甜蜜却找不到。
因为生意的需要,建华一直在外创荡,他发现钱并不是使人快乐的唯一源泉。身边越来越多的有钱人,不仅仅满足于吃喝玩乐,而在寻找一种精神上的快乐。
其中有人做了慈善家不定时向贫穷山区的学校捐款,让更多的孩子能念得起书,有人常去深去山寺庙里吃斋念佛,净化灵魂,甚至在佛祖面前忏悔自己今生今世犯下的各种错误。
这给建华触动很大,努力工作是为了生活更好,物质问题解决后,如何完善精神生活提上了日程。
建华也开始寻找和建设自己的精神家园,他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让身边的亲人朋友感到快乐欣慰,让自己的心灵向完美不断靠近。这二三年来,只要看到或感觉不满意的事,建华都要伸手去管,力求每一件事情都有个比较好的结局。
建华看张、雪两人婚姻破裂已无和好的可能,就不停给张晓伟做思想工作说:“你欠人什么都能还清,唯独感情你还不了,也没东西可还。夫妻一场,今天分手,怎么着你也要表示一下歉意吧?”
“如果雪晓琦是一个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的女人,今天这些话我根本就不说。你们爱干啥干啥,可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你们走到今天必分不可的地步,是你有错在先,且步步为错。就是直到现在,你连句对不起都没给人说过,你说你还是不是男人?”
“雪晓琦没有房子,又带着孩子,你说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给雪晓琦母子一些钱,不为别的,也算是救赎下自己的良知吧。”
建华毫不客气地一番指责,也许触动了张晓伟冷酷无情的灵魂,也许他不好驳最好的朋友的面子,最终同意拿出四千元作为补偿给雪晓琦母子。他自己不好意思当面给雪晓琦,就让建华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