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跟那边搭上线的过程完完整整地交待出来。
内鬼背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徵天的堂伯傅敬城,那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一直认为他们那一支才是傅家“正统”,傅老爷子不过是靠着枪杆子才抢走了当家人的位置!
安排这种小小的“间谍”,傅敬城当然没有直接出面。不过内鬼也不是蠢人,傅敬城那边的人要是不透点风声,他怎么可能舍弃大好前程干这个?
傅敬城那边的人不仅透露了傅敬城的存在,还给他画了个大饼,大概就是将来他们这一支重新掌权,他就是大大的“功臣”。
内鬼交代出所有事情,满脸乞求地看着傅徵天。
傅徵天冷笑:“说完了?”
内鬼心里咯噔一跳。
傅徵天说:“可惜你说的这些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这人一向很有原则,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改。所以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他伸脚踩在内鬼胸口,语气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你的下场就是对你那些‘同伙’最好的警告,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当内鬼!”
傅徵天让人将内鬼送到警察局,同时让傅氏的法律顾问直接跟过去递交立案材料。
他可是遵纪守法的人。
傅徵天将整件事处理完后回到医院,傅母忧心地看着他。
傅徵天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傅母说:“我来守着就行了,妈你回去休息吧。”
傅母不肯:“你也一直没合眼,你去休息。”
傅徵天不说话。
傅母知道自己隐瞒事实的做法已经让傅徵天很不高兴,再坚持下去只会让傅徵天更加生气。
事到如今她只盼着宁向朗快赶过来。
如果要问傅徵天能听得进谁的话,大概就只有傅麟跟宁向朗两个人了。
似乎是听到了傅母心里的期盼,宁向朗在傅母被送回家之后的五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走在安静的长廊里,宁向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想到傅徵天此时此刻的感受,宁向朗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等他走到重症监护室附近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傅徵天。
这时候距离傅麟被下病危通知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即使没有走近,宁向朗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傅徵天这一刻的心情。
从认识傅徵天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人背负着怎么样的痛苦。他深爱着他的父亲,为了不让他父亲失望,他可以付出比别人多千百倍的努力,他可以想尽办法完成他父亲希望他去做的事。
因为人人都告诉他,他父亲是个“短命鬼”。
所有的快乐和美满,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彻底破灭。
宁向朗也曾经感受过这样的痛苦。
在他“回来”之前,何尝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要不是宁安国病重,他也不会拼了命地往上走、他也不会拼了命地想重建胡家湾,在宁安国去世之后他的整个世界都变成灰暗一片,要不是有二舅跟其他朋友开导、要不是宁安国还给他留下了重建胡家湾的期许,他恐怕会随之崩溃。
宁向朗很怕傅徵天也陷入那种状态,毕竟傅徵天的情况跟当初的他实在太像了。
宁向朗上前给了傅徵天一个拥抱。
他伸手搂紧了傅徵天,让傅徵天贴在自己心口。
清晰的心跳声传进傅徵天耳里,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也让傅徵天渐渐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傅徵天喊:“宁向朗。”
宁向朗答:“是我。我听到这边的消息,马上就赶回来了。”
傅徵天没再说话。
这时病房里出来一个医生打扮的中年人。
宁向朗礼貌地上前搭话,很快就将傅麟的情况问得清清楚楚。傅麟是在摔倒时正好磕伤了脑袋,再加上这段时间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底爆发了。不过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紧急抢救和严密监控,傅麟的病情基本算是稳定下来,再观察一晚大概就能转进普通病房调养了。
宁向朗如释重负。
他回到傅徵天身边替傅徵天理了理衣领,说道:“医生说再观察一晚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傅徵天点点头。
他看着宁向朗快步离开,莫名地觉得那脚步就像是踩在自己心坎上一样。
做了这么多年心理建设,即使真的出了事他理应要镇定地接受。可在听到事情原委后他还是怒火中烧,甚至有点责怪向隐瞒事实的母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责怪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烧着一团火,而且它还越烧越旺,如果没有人来把它扑灭,它迟早会蔓延到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导致他做出更不理智的事!
在宁向朗二话不说抱住自己的时候,傅徵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需要这样的安慰,也需要别人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法给予自己一点慰藉。
在任何人――包括他母亲眼里,他都是无坚不摧的人,即使是出了内鬼,他母亲也只担心他报复得太过火。
只有宁向朗从来没把他看得太高。
一直以来只有宁向朗始终认定他跟同龄人一样,难过时需要想办法舒缓,痛苦时需要想办法发泄,烦躁时需要想办法找点乐子……于是也只有宁向朗会拉着他去做那些在别人看来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只有宁向朗。
这一刻的傅徵天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而宁向朗是他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不愿放开手。
宁向朗并不知道傅徵天的想法,他按照傅徵天往常的口味买好食物赶回医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跟傅徵天并排坐在一起填饱自己的肚子。
有宁向朗陪着吃,傅徵天终于找回了食欲,一天一夜没合眼也没进食,他吃了七分饱就搁下了筷子,怕自己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他不能倒下,因为要是傅麟真的不在了,他就得当傅麟的接班人。
那是他的责任。
傅徵天的目光变得很坚定。
宁向朗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一流的,他一看就知道傅徵天已经走出来了。他收拾好两个人吃完的饭盒,又递给傅徵天一瓶水。
等傅徵天乖乖喝完了,宁向朗就说:“你睡一下吧,要是觉得靠在椅子上睡不舒服的话我肩膀可以借你靠――傅叔的情况我帮你注意着,不会有问题的。”
傅徵天说:“你刚下飞机,也很累。”
宁向朗说:“没有的事,没见我刚刚才跟你一起吃饭吗?我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
宁向朗好说歹说,傅徵天才勉强答应眯一会儿。
人一放松下来是很容易入睡的,傅徵天很快就靠在椅背睡着了,不过大概是还担心着傅麟的情况,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还舒展开。
宁向朗看着傅徵天拧起的眉心好一会儿,心底也一阵难受。
笼罩在傅麟头顶上的死亡阴影对傅徵天来说简直是种煎熬。
“希望傅叔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吧。”
这时季平寒过来了,他身后依然是那个早些年给他推轮椅的人,叫张遇奎。
宁向朗一见到人就乖乖喊:“季叔,张叔。”
季平寒点点头,说道:“这个傅麟,平时没事就装病,这下好了,还真病上了。”他看了眼傅徵天,“他没事吧?”
宁向朗说:“没事了。”
季平寒说:“我跟你张叔是来换班的,你叫醒徵天跟他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吧。”
宁向朗:“……”
季平寒:“怎么了?”
宁向朗:“要不,季叔您来叫醒他?”
季平寒:“……”
得,还是让他这外甥继续睡吧。他可没忘记上回他不信邪让张遇奎去把傅徵天弄醒,结果没睡够的傅徵天直接跟张遇奎打了起来,差点没把屋子掀了。
这么大的起床气,以后这小子娶了老婆可就有乐子瞧了!
37第三十七章 :查岗
傅徵天到傍晚才醒过来。
西北昼夜温差比较大,再加上现在还是雪天,一入夜就冷得惊人。
傅徵天就是被冷醒的,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外套――明显属于宁向朗。
宁向朗却不见踪影。
傅徵天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站了起来。
他正要去找人,就瞧见季平寒和张遇奎就在另一边杵着,而季平寒手里还拿着叠资料在翻看。
一切都很平静。
季平寒听到动静,抬起头瞧向傅徵天:“醒了?小朗去厕所了。你靠着人家睡了那么久,估计人家半边身体都麻了。”
傅徵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季平寒让张遇奎把自己推到傅徵天身边。
甥舅俩四目相对,目光都很锐利。
季平寒先开口:“你立威的手段太简单粗暴。”
“我很喜欢小朗说过的几句话。”
“什么话?”
“既然可以直接碾压过去,玩那么多花样干什么?”傅徵天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宁向朗式的讥讽,“对某些脑容量不够、看不清形势的家伙来说,越是简单粗暴才越有震慑力,你跟他们玩委婉?他们理解不来。”
季平寒:“……”
他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自家外甥带坏了宁家那小子,还是宁家那小子带坏了自家外甥!
宁向朗“放水”回来时手臂还有点不自然,显然是跟季平寒说的一样,被傅徵天靠太久了,隐隐发麻。见傅徵天醒了,宁向朗自自然然地招呼:“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给季叔他们带一点。”傅徵天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说道:“也好。”两个人相偕离去。留在原地的季平寒若有所思。傅徵天不知道自己跟宁向朗的关系在首都那边已经被自家爷爷“若有所思”一遍,现在又被自家舅舅“若有所思”一遍,只差没被两个长辈盖上个“大有问题”的戳。他领着宁向朗去了傅氏。
傅氏的最高层采光非常好,由于傅麟不能适应太高的地方,所以一开始就属于傅徵天。
傅徵天对最高点永远情有独钟。
宁向朗跟在他身后看着西州的夜色。
即使是一无所有的时候,他面对傅徵天这一类的人也不能畏怯过,正由于他的“傻大胆”,“回来”前才能够争取到那么多的机会。
现在他站在傅徵天身边,他是傅徵天的朋友――而且几乎是唯一的朋友。他清晰地感受到要变成那样的人,到底需要经历些什么――需要比别人忍受更多的孤独、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需要比别人更早接受“终将失去”这个结果……“记忆”中那张冷峻到不近人情的脸,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时间雕刻出来的。
宁向朗没有提傅麟的病情,而是回到桌边翻了翻摆在桌上的行程安排,说:“明天有个区级会议是傅叔要出席的,你看是你去还是季叔去好?”
所谓区级会议就是在西北地区召开的大型协商会议,经过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傅家已经成为西北地区的经济支柱之一,这种级别的会议当然不能缺席――本来傅麟还打算亲自到场以示重视的。
傅徵天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他闭上眼沉默片刻,睁看眼睛时眼底映照着窗外橘黄色的天穹。
半饷,他转过身看着宁向朗说:“明天的会议,我去。”
宁向朗打电话找来傅徵天的秘书,那是个三十三岁的女人,姓何,在接到电话后马上就赶了过来。像是连在家都穿着正装一样,不出十分钟她就赶到傅徵天的办公室,从衣着到妆容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连一根翘起来捣乱的头发都找不着,整个人看上去端庄严肃得像个老学究。
何秘书工作能力很强,更重要的是很忠心。傅徵天帮何秘书家解决过很多麻烦,也帮何秘书解决了离异时的纠纷,何秘书几乎将对自己儿女的感情全部转注到傅徵天身上。
即使将来傅徵天跟何秘书那双儿女对上,何秘书肯定也是站在傅徵天这边的――当初那一桩婚姻,让何秘书放弃大好的前程当了个家庭主妇;同样也是那一桩婚姻,让何秘书认识到光是傻傻地为别人付出是不够的,只有自己活得够出色、活得够精彩,才能抓紧自己想要的东西。
否则就连亲生儿女也会认为你配不上他们的父亲。
宁向朗一见到何秘书就嘴上抹油地喊:“何姐!”
何秘书一听就心花怒放,不过她还是先开口追问:“小朗,你傅叔没事了吧?”
宁向朗说:“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晚,但我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何秘书忍不住看向傅徵天。
傅徵天跟宁向朗绝对是她看到过的最懂事的孩子,宁向朗向来开朗又积极,鬼精鬼精的,做事很有分寸,从来不让人担心;傅徵天却不一样,他习惯把所有事情闷在心里,一个人扛下所有事。
大概真的是移情作用,她把这两个小孩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想到傅麟倒下可能会对傅徵天造成什么影响,何秘书面色一整,问傅徵天:“小老板你是准备亲自参加明天的会议?”
傅徵天点点头。
何秘书说:“那我这就跟大老板那边要资料。”保持冷静和理智,做好出席会议所需的一切准备是她唯一能为傅徵天做的。
傅徵天已经睡过了,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倒是宁向朗从赶回来到现在都没合眼,看起来有点疲惫。
傅徵天说:“你到里面休息,早上起来一起去吃早饭。朱老大概还在唐会长那,你也和我一起去州会那边吧,顺便把朱老接回来。”
宁向朗也不多说,点点头就往傅徵天的休息间里面走,乖乖钻进被窝盖好被子。
见傅徵天站在门边,宁向朗拍拍旁边的枕头邀请:“要不要挤着睡一会儿?”
傅徵天当然想答应,但他不能睡,以前傅麟还能撑着,他在正式场合出现的次数并不多,明天是他第一次在区级会议露脸。
他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傅徵天说:“我忙完就睡。”说完他就转身带上门,回到办公室里翻看明天需要用的文件。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听到了喜讯,傅麟清醒过来了。
宁向朗和傅徵天一起赶到医院,傅麟已经转到比较幽静的普通病房,阳光很不错,看着就让人舒心。
傅麟正靠着枕头听傅母说话。
傅徵天说:“爸,我准备去参加今天的会议。”
傅麟点了点头,朝傅徵天和宁向朗招招手。
他还没完全恢复,这么小的动作做起来也有点费劲,傅徵天和宁向朗赶紧走到床边。
傅麟抓住傅徵天的手,看着傅徵天说:“这次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他的气色还很差,语气却已经跟往常一样不急不缓,听起来有着很强的说服力。
傅徵天坐到床边回握着傅麟的手:“我知道。”他顿了顿,提起去首都时跟老爷子说好的事,“爷爷说过一段时间过来,早上他打电话来说这两天就安排好行程,爸你要快点养好身体,要不然就等着被老爷子念吧。而且大伯要定下来了,你至少得去参加大伯的婚礼吧?还有,傅勉快毕业了,你可是答应了要出席他的毕业典礼,食言的话他一定会哭给你看。”
傅麟听完后微微一笑:“放心,我怎么都会留着一口气――我还活到小勉和你俩结婚。”他伸手把宁向朗的手也拉到跟前,“徵天都二十了,还点想找媳妇儿的苗头。他这人比较闷,又一心扑在公事上,肯定没多少心思想这个。小朗你眼光好,可得帮徵天留意着,还有你自己也一样。”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宁向朗笑眯眯,恬不知耻地装乖卖巧,“不过我就算了,学校可不允许早恋啊!”
傅麟说:“你这小鬼从小比谁都精,再早几年都不能算早恋。”
宁向朗在感情方面的需求并不大,生理需求也不算“旺盛”,“回来”前他随大流出入过不少夜店,却从来没有跟别人一样放纵过。那时候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重建胡家湾――并不完全是想恢复胡家湾昔日的繁荣,也是给自己找一个长久的寄托。
如果没有那么一个念想,他大概撑不到最后。
宁向朗一直没思考过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另一半,他本来就见识过太多分分合合、见识过太多欢喜与悲哀,而且又有“重活一世”的经历,感觉怎么找都不适合。
宁向朗怔了怔,含含糊糊地回了句“这事还是得看缘分”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傅麟的这番话却在傅徵天心里掀起了一番风浪。
从小到大,但凡是傅麟要他做的事,他大多都会默不作声地做好。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傅麟失望,特别是在傅麟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之后!
傅徵天和宁向朗离开医院、钻进前往州会的车里时,傅徵天第一次跟宁向朗谈起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很热衷于讨论的话题:“小朗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好?”
宁向朗没有觉得意外,傅徵天本来就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人。
宁向朗说:“我觉得好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要觉得好。”
傅徵天皱起眉:“我觉得怎么都差不多。”
宁向朗笑了:“像你这么闷的家伙,最好就找个开朗点的互补一下。体型嘛,最好不要太瘦,匀称一点就好,要不然抱起来硌手,傅叔他们肯定也不喜欢。长相,以你的挑剔程度,肯定不能差到哪里去。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要有共同话题,要能处得来。你们要是压根儿处不来的话,傅叔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傅徵天觉得宁向朗的话很有道理。他想了想,说:“我认识的女孩里面没这样的。”
宁向朗摇摇头说:“你认识的女孩十个指头都数得清!这样吧,我回头好好瞅瞅有没有适合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傅徵天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盯着宁向朗问:“你认识很多女孩子?”
宁向朗一滞,笑着打哈哈:“不多不多,怎么会多……”
傅徵天显然不信,绷着脸说:“通讯录给我看看。”
宁向朗:“……”
这查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宁向朗宁死不屈,誓死护住自己的手机没有向恶势力低头。
代价就是傅徵天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特别特别难看。
宁向朗撑了一半路,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向傅徵天解释:“我这不是跟以前在兴趣班认识的那群混球出去玩儿时认识的吗?这年纪的小鬼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出去闹一闹,偶尔起哄推人出去搭讪。我的成功率比较高,所以常常被委以重任!我知道这种事你肯定不会去干,我才没跟你说起过。”
傅徵天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干?”
宁向朗:“……”
他迅速做出“退一步保平安”的英明决定:“那下次他们约我的时候我叫上你。”
没想到傅徵天比六月的天还多变,马上就一脸嫌弃地冷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干。”
宁向朗:“……”
这家伙果然不好哄!
宁向朗在恶势力的逼视下硬着头皮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比如“去哪里之前要回报”“凡是叫你出去鬼混的家伙立刻绝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早恋”……
等抵达州会之后宁向朗才猛然发现话题完!全!偏!了!
宁向朗泪流满面。
气场这东西果然是天生的,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碰上傅徵天这种气势上永远压人一头的大boss,重活多少遍都得屈服!
宁向朗愤然地跟傅徵天分头行动,跑去协会那边找唐运尧和朱老。
朱老已经八十多,身体却还很硬朗,宁向朗走进院子里时他正坐在大槐树下抽水烟。瞥见宁向朗走进来,朱老说:“回来了?傅麟怎么样了?”
宁向朗说:“傅叔今天已经能坐起来了,很快就会没事了。”
朱老点点头。
宁向朗说:“我在首都那边见着了唐老。”
朱老一听就知道宁向朗说的不是唐运尧,而是唐家那老头儿。他缓缓吸了一口烟,问:“他还好吧?”
宁向朗说:“唐老很好,他托我向你问好。对了,我还见到了师父的堂侄儿朱立春,他收了个挺聪明的徒弟,是秦家老爷子的孙女。”
朱老把烟杆子一搁,淡淡地说:“朱立春比他老子好很多,是个不错的人,要是有机会也可以跟他接触一下。不过朱家其他人就算了,你离他们越远越好。朱立春他老子心胸狭窄到极点,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直想给我找点不痛快,指不定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宁向朗说:“我晓得。不过师父你老人家可不行啊,一般想让我不痛快的人,我都会让他深刻地领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不痛快。”
朱老冷笑一声:“有些人的话,把脸送上来给你打你都不想打。”
朱老这么一解释宁向朗瞬间就理解了。
宁向朗说:“师父,唐老头儿这边没什么事了吧?我来时师兄他们还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不是要联合傅家搞瓷艺赛吗?现在章程还没敲定,他们有很多为难的问题想跟你请教。”
“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拿不定主意。”朱老骂咧了一句,却还是收好了他带过来的水烟袋,朝宁向朗说道:“去跟唐运尧说一声,等你们在这边的事忙完我们就回去。”
宁向朗点点头。
唐运尧听说朱老要走,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挽留。
看到这么个老头儿豁出脸这么干,宁向朗也不知该骂他无耻还是该被他感动!
宁向朗深谙“遇到不要脸的人就得比他更不要脸”的道理,勾肩搭背地将唐运尧拉到一边商量:“唐老头儿,分协那边现在是你说了算吧?”
唐运尧一脸谦虚:“一般一般,我也就能说上几句话。”
宁向朗说:“那我们胡家湾搞的瓷艺赛,你是不是能开个口,给我们开开绿灯,比如借点人、搞点钱、拉拉媒体、出出场地之类的……”
听完宁向朗的话后,唐运尧脸色涨得通红――被气的!
他骂道:“混小子,我把这些事都干了,你们还需要干什么?”
宁向朗爽快接口:“我们需要去把经过重重关卡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留下来啊。”
唐运尧怒骂:“你想得倒美,事情都我干,好处你来拿?哪有那么好的事!”
宁向朗嬉皮笑脸:“咱这么熟了,谈好处多伤感情――”
唐运尧打断:“想都别想,你们先把方案拿出来,要是你们的方案还过得去我再帮你们跑动跑动。”
宁向朗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笑眯眯:“那就这么说定了。”
瞧见他那没脸没皮的模样儿,唐运尧又是气又是无奈。
按“兴趣”分学校的模式推行以来,大大小小的比赛就让人眼花缭乱,正是因为这种盛况导致很多比赛只有寥寥几个参赛者,凡是参与的人都能捞个冠军亚军季军。
久而久之,“比赛热”也渐渐退烧了,尤其是西北这边,教育和经济都比较落后,很多比赛根本办不起来――即使是碰上三年一次的职业联赛,参与者都寥寥无几!
因为能往外发展的基本都往外跑了,留下的人自然少。
听说傅家要跟胡家湾联合举办瓷艺赛,唐运尧其实非常支持――他巴不得搞几张锦旗送到傅家让他们多搞几场比赛,好为明年的职业联赛热身!
唐运尧在西北分协经营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看到西北的发展搞上去,职业联赛就是本地经济最大的门面。
一直以来西北职业联赛都被传为笑柄,即使这些年有傅家、唐家过来撑着,也还是远远赶不上其他地方。
整个地区的发展从来就没有捷径可言,只能按部就班把基础打牢,一点点扭转西北贫穷落后的形象。
唐运尧越想越不放心,他忍不住说:“既然你们胡家湾要发力了,我也过去一趟,免得你们瞎搞。”
宁向朗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摸了摸下巴:“食宿自理,来回车费自理。”
唐运尧彻底爆发了:“混账!你就不能说句好的吗!”
宁向朗从善如流:“唐会长您愿意亲临胡家湾指导,真是咱胡家湾莫大的荣耀,一看到您咱浑身都有劲了,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您说的每一句话咱都会铭记于心,接下来的行动也会彻底贯行唐会长您的指示,您叫咱往东咱绝不往西,您叫我们打枪我们绝不放炮!”说完他还一脸诚挚地鼓起掌来,“请唐会长发言!”
唐运尧:“……”
谁来掐死这个小混球!
唐运尧一向说干就干,当下就找底下的人找交待接下来的事。
宁向朗留在院子里跟朱老说话。
朱老年轻时也有张不饶人的利嘴,听宁向朗逗唐运尧玩总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他谆谆教导:“别闹得太过火,小心他真被你气坏了。”
宁向朗说:“我懂,咱要响应国家号召,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朱老也被逗乐了。
人人都说他偏心宁向朗,其实这份偏心没别的原因,这小子对他胃口,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臭味相投”。
师门传承讲究的就是这个缘法。
他会的东西是他的,他爱教给谁就教给谁,谁看不过眼的可以自己离开,他从来不会挽留。
朱老想到前段时间叛出师门的“徒弟”,脸上又带上几分冷讥:“你在首都见到张著了吧?”
宁向朗知道朱老心情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见着了,他投靠了楚家。”
朱老看了宁向朗一眼。
宁向朗的表情居然跟朱老有点儿相像,连笑都带上了淡嘲:“真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朱老说:“明年你要不要去职业联赛试一试?”
宁向朗看向朱老,认真地征询朱老的意见:“您希望我去吗?或者说,您希望我以您的徒弟的名义去吗?”
朱老淡淡一笑:“我希望你去,跟你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去。”他拿起水烟袋动作不急不缓地吸了一口烟,目光隐藏在轻袅的烟气之后,仿佛带上了几分叹息,“如果你们能代表西北走出去,也算是告慰了你们师祖的在天之灵。”
宁向朗没有信誓旦旦地给朱老打包票。正相反,这家伙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语气相当谦逊:“我是新手,我是去攒经验的。”
朱老闻言一乐,笑骂:“滑头。”
38第三十八章 :撞破
傅徵天结束会议后就听到宁向朗去了胡家湾的消息。
自从他正式接触傅氏的事、宁向朗渐渐长大,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减少。如果以前有人对傅徵天说他会因为跟谁的见面次数锐减而不高兴,傅徵天肯定是不会信的。但听到宁向朗先自己一步离开,傅徵天心里确实不舒坦。
傅徵天的脸色由晴转多云。
何秘书最了解傅徵天,眼看傅徵天又要一路憋闷着回西州了,不由宽慰说:“小朗要忙瓷艺赛的事,肯定是要赶回去的。”
傅徵天点点头,翻出车上的书翻看起来。
十年过去,胡家湾的模样并没有改变。
这天正好又是胡家湾开窑的日子,络绎不绝的客人从四面八方朝胡家湾涌来。
宁向朗这几年回来得勤,大舅胡光明也不客气,一见着宁向朗就让他来看着开窑时才开市的交易市场,没有半点见外!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宁向朗,他很快就把开市的相关工作安排下去,自己跑到码头看着堪堪破冰的黄沙江。冬天黄沙江结着厚厚的冰层,有些经验老道的人扯着机会在冰面上凿孔钓鱼,一架好家伙就优哉游哉地消磨掉大半天,而且收获颇丰。
往另一边看去,观鸟区的山林已经积着一层白雪。冬日的太阳出来了,暖烘烘地烘化了一点点,却还是见不着半点青绿。
冬天,还长着呢!
宁向朗跑去找到钓鱼的老头儿买了点鲜鱼,蹬蹬蹬地跑回家给加菜。
没想到刚走回姥爷家大院就瞧见个老熟人在逗他表弟玩儿。
宁向朗眉一挑,上前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