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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耽美小说       作者:墨玉飞蝗     书名:江湖孕夫录
    兮苦笑,“我见到他时,他日夜与妓子小倌风流快活,还对我说如果我不是来取他性命的,就不要来找他。我一时气愤,便对他下了药……”
    “哎你等等,”袁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当初足足折磨了我七七四十九日,怎么到他这儿一副药就行了?莫不是你故意折腾我吧?”
    “袁教主稍安勿躁,须知我对你做的,才是负责之举。当时我一气之下,迷翻他十日之久,又用猛药强行令他怀胎,按理说这么做只有不到一半的可能,却偏偏成功了……”
    袁玖和孟散听得背后发凉,这郁景兮发起怒来竟如此可怕……
    “两位见笑,前前后后所有事凑在一起,我那时真是气得失去理智了。他知道以后不断想办法弄掉胎儿,看见我像看到瘟神。我没办法再呆下去,只好离开,但又不放心,便雇了贵教和古门的探子打探他的消息。我回到村子,接着就遇到了你们。”
    “那个雇主就是你?”
    “没错。”
    “原来如此。”孟散叹道。
    “我以为他一定会打掉孩子,可那天我见到他……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什么都一个人抗,以为这样做我会讨厌他,以为我离开他了就会快乐,真是太傻了……”郁景兮自言自语着,突然一正脸色,“袁教主,等他生下腹中孩子,你就会杀了他是吗?”
    袁玖一愣,“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当初我俩没死根本是个错误。袁教主只管动手,我会陪着他一起,至于孩子……”他突然向袁玖行了个大礼,“请看在我也帮过你的份上,代为抚养那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啦啦,小齐8是疯子,8会一怒就拿刀砍人的,有原因的呜呜~~~~~
    由于俺近期要接待远方来旅游的朋友,所以还是基本保持两日一更,每更4000字左右(__)
    15
    15、胎气
    “小散,你陪着郁公子,本座乏了,回去歇一会儿。”
    袁玖并未理会郁景兮的恳求,摇起扇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孟散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家教主一向是这样,郁公子别见怪,我私底下会帮你劝他的。”
    郁景兮倒是很温和,“相处久了,袁教主的为人我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帮我说话。”
    孟散叹了口气,“天意弄人,世事难料,徘徊在爱与恨之中,你和齐江天都不容易。”
    “是啊,徘徊于爱恨中的感觉,你也同样清楚。”
    郁景兮意有所指地看着孟散,孟散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更是尴尬地自嘲起来,“我?我的恨远不及你深,爱,怕是也比不上你。”
    “袁教主若听到这话,一定会很伤心。”
    孟散苦笑,“我家教主心在哪里,甚至有心无心,都是未知之数。”
    “袁教主太聪明,与他在一起的若是女子倒还好,若是男子,难免会有许多摩擦和不如意。但就我看来,袁教主很重视你,你无须妄自菲薄。”
    “我并非妄自菲薄,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也尚未确定。”
    “是吗?”郁景兮若有所思地低喃,“果然个人有个人的苦。或许相处地再久一点儿,你们便能更明白相互间的心意。要知道,我一直很羡慕你和袁教主。”
    “承你吉言。”孟散忠心谢道。
    袁玖说是回屋歇,但此情此景,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睡着?实话说,郁景兮和齐江天的故事让他震撼,毕竟,在他身上与游戏无异的感情在别人那里却是生生死死的惨烈……
    他说不清心里那股不对劲儿究竟是不屑,还是嫉妒。
    下意识摸了摸心口,什么叫刻骨铭心?他从来都不知道。但内心深处确实渴望着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个孩子的出现?
    原以为孩子就是明证,可与别人一比,自己期望的感情却那样苍白无力。
    不懂得表达,甚至是羞于表达,明明是真心话,可一旦从他口中说出,却如同游戏调侃。日子久了,谁还会认为他有真心?也正因为如此,孟散才一直避犹不及吧。
    想问问郁景兮深爱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又觉得太丢脸。从前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如今看来,最重视的那个人,却离他最远。
    低头看着略微突起的小腹,那小小的胎儿真的有动静了,一下一下轻轻撞击,应该是小脚丫吧?他眉头一皱,话说回来,这个月份的胎儿,是人形的么?
    不过都无所谓,再过一阵子,他就会跟齐江天一样了。
    “教主,属下买了您喜欢的点心,这会儿无事,不如尝尝看?”
    孟散突然敲门,袁玖回过神,道声“进来”。
    看着那人的身影,突然明白,深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了。
    结果他没吃点心,而是一把将孟散那劲瘦的腰身揽了过来,一如既往地笑着,“小散,昨夜未做完的事,不如趁现在做了吧?”
    他的手在孟散腰带附近徘徊,是以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顿时心里一滞,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他不愿意也会有反应,就算没反应至少会窘迫。
    可现在……
    果然,孟散后退一步单膝跪下,沉声道:“请教主先将水公子安置好,再考虑属下不迟。”
    袁玖一怔,类似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可这次却异常坚定,看来,他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袁玖心中叹了一声,起身道:“是不是郁景兮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向敏锐,孟散并不意外,心里掂量了一下,“说是说了,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可你却有了十分紧要的决断,对吗?”袁玖语气一扬,“也罢,在这事上,我最不喜强迫别人,你自有分寸就再好不过。该说的上回我都说过,至于今后怎么做,你就看着办吧。”
    袁玖闭上眼睛,冲他摆了摆手。如此不在乎的态度,让孟散一时有些失落。
    他的确因为郁景兮的话有了些想法,与其跟袁玖不温不火地拖着,不如说个清楚来得痛快。可如今怎么就像狠狠一拳砸在棉花上,反而是自己吃痛呢?
    与袁玖回到了从前规规矩矩的主仆状态,接下来的几天,孟散得闲了便观察起齐江天,发觉他肚子又大了不少,行动也更加不便。
    老天似乎嫌这日子太过沉闷无聊,便又生了件事――守院子的一个手下来报,说方才凌中南突然到访,跟水寒衣吵了起来,情况不妙。
    袁玖皱皱眉头,吩咐孟散在此留守,自己跟报信的手下一同回去。
    上马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顾不了许多,心道路程不远,胎儿也该承受得住。
    奔回小院,手下人说凌中南已经走了,还加了句“样子十分不悦”。
    袁玖可懒得理他悦还是不悦,直接去找水寒衣问个究竟。
    水寒衣伤好了许多,此时已行动自如,分别几日再相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与凌中南素不相识,好好的怎么会吵起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袁玖开门见山,将对方预备的问候和关心都挡了回去。
    水寒衣无奈道:“今日他突然来访,我看那位舵主一人忙不过来,便帮他一起招待。那位凌门主说了几句很不中听的话,我一时生气,便驳了他几句。给你丢脸了。原本不想劳你特地跑一趟,可他们却说必须禀告你一声。”
    “……凌中南有时的确欺人太甚,他都说了什么?”
    袁玖明知故问,果然见水寒衣红了脸,很是尴尬。
    “说……说不过几个月的交情,要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你是个没长性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越来越窘迫,偷偷去看袁玖,却见那人正意味不明地笑着。
    “那你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正人君子。”水寒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之前从未与人争吵过,只因对方气势汹汹尽说些混话,我实在气愤难平才……想来那场面一定十分难看。”
    “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你骂人的模样。”袁玖打趣道,“然后呢?”
    “说来真是可笑,我与他不是同路人,连吵架都吵不到一起去。他大概也觉得无趣,便又说了些让我好自为之的话,就走了。”
    “走了?”袁玖的笑意猛然收住,眉头渐渐皱起。凌中南绝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之人。
    “是啊,他来得快去得快,我也奇怪呢。”
    袁玖摇扇子的手慢了下来,将整件事细细理了一遍,突然一拍手站起来,“糟了!”
    不顾云里雾里的水寒衣,他快步掠出门外,召集手下一同赶往郁宅。赶到一看,两方人马果然正斗得火热,该死的凌中南,竟给他来了一招调虎离山!
    布置在郁宅的守卫共十八人,凌中南派来偷袭的却足有近四十人。袁玖不能将院子守卫放空,因此只带了不到十人过来。躲在高处看了看形势,常教一对二,略处于下风,加上后援,算是势均力敌。做了简单的布置后,他率众人加入战圈。
    孟散与另外三人所守的东厢附近对手最多,他施展轻功直奔那里而去,一路上见不少手下受了伤,心中不免难过――这次着了凌中南的道,责任全在于他。
    对方都是精锐,孟散被三人围攻,渐渐不敌。
    袁玖翻身而下,腰带中抽出佩剑,横刃一抹,欲袭孟散背后之人便倒地不起。
    对方见袁玖出现,不由一惊,暂时停了招式,同时又上来几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袁玖一脸镇定,与孟散背靠背站在中央,手中长剑泛着煞人的光芒。
    孟散明白袁玖的意思,他吃惊意外,心中也甚是感动,可仍有那么几分磨不开的情绪。不知是出于护主的衷心还是逃避的决意,他说了句此时万万不该说的话。
    “教主去保护水公子吧,这里有属下足矣。”
    袁玖理所当然地怒了。
    他泄愤的最佳方式,就是让周围人都成为他剑下之鬼。
    强大的杀意在他身上瞬间燃起。
    剑是冷的,目光是冷的,气息也是冷的。快如鬼魅的身法腾空绕了个圈,六个黑衣人本能地提剑一挡,恍然一瞬,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竟已一命呜呼。
    孟散离袁玖最近,那周身萦绕的寒意他再清楚不过。上次与齐江天交手,袁玖只用了七八分的功力,而这一招却是十成的水准。
    虽说速战速决是上策,但……有必要么?
    对上那双眼,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人真正想一剑劈了的,恐怕是自己吧?
    孟散觉得有点儿冤,他所求为何,袁玖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没顺他的心意,他便动怒至此。
    “现在是愣神的时候么?还不去前院帮忙!”袁玖一声厉喝。
    孟散一怔,退了半步。
    “……属下遵命。”
    袁玖莫名其妙发火,他只好暂避锋芒,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原本他只想做个称职的侍卫,却糊里糊涂地被搞成孩子他爹,然后他便想做个独一无二的孩子他爹,难道这也错了?
    毕竟孩子他爹与侍卫不同,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更不是可以几人一同做的。
    袁玖飞身立于屋顶,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东厢里的二人倒十分镇定,齐江天盘膝打坐,易容的郁景兮静静看着窗外的战局。
    “你应该可以趁乱逃出去。”郁景兮突然道。
    半晌,齐江天睁开眼,“老伯未免太看不起在下。在下就算要走,也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走,趁乱逃脱这种事,在下决不会做。”
    郁景兮用余光打量起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脸,微微皱起眉角,心中叹了口气。
    对方见势不好立刻撤退,看来主子也下过命令,不必做无谓的强攻。袁玖拦住准备去追的手下,他已知道了凌中南的意图,几个小喽的命,要不要都无所谓。
    一言不发往主屋走去,对紧跟在身边的那个人,完全视而不见。
    袁玖面色不佳,额角挂了层细细的汗珠,努力忍着腹中的抽痛――从快马返回小院时就有些不适,来回折腾两趟,刚才那一招真气用得太猛,再加上被孟散点燃的怒火……
    难怪腹中那小家伙会闹别扭。
    脚下步子越来越快,谁料竟适得其反,抽痛连带着内脏一起猛烈地翻腾纠缠。
    所有的坚持宣告结束,他手捂小腹跪倒在地,紧咬着下唇,浑身颤抖不止。
    一定要忍住。
    已经够丢脸了,若当着这人的面叫痛,他颜面何存?
    孟散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但潜意识里总以为他很强,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因为他是自己几乎无所不能的教主。
    然而……
    手上的动作快过了思考,当孟散将袁玖打横抱在怀里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尴尬地对视后,孟散移开视线,脚下如风,因而并未注意到怀里人脸上的微红。
    他只是有些感慨,原来这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这样的怀抱不好吗?不过是要他稍稍放低姿态说一句话,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不好吗?
    这似乎是孟散身为侍卫的第一次失职,一时情急,他就这么抱着袁玖冲进了东厢。对着面前那两双先是惊讶再是质疑最后转为了然的眼神,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是,我家教主……动胎气了?
    袁玖的脸越发烫了起来,怕人看到,便将头往孟散怀里埋了埋。顿时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暧昧,便大力扯了扯孟散的袖子,低声咬牙切齿道:“快放本座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散想好好搞一下自己跟教主的感情,可是方法有误让教主生气了!唔唔后果很严重~~~~~~
    小散乃好自为之~~~~娘知道乃也不容易,侍卫和包子爹神马的身为很尴尬~~~~~~~~~~~~
    ps多日不见的小水回来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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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教主被抢了
    袁玖半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郁景兮方才给他扎了针,总算缓解了腹中疼痛。至于原因,当然是妄动真气、颠簸频繁、郁结不发等等。
    床边伺候的孟散有些不服气,他郁结不发?明明是自己郁结不发才对吧。
    “待会儿告诉齐江天,我们明日一早回去,在郁家住了这些日子,想必他也够了。”
    半晌,袁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这次的事,教主准备怎么办?”
    “没看到凌中南做得很漂亮么?”袁玖语气不善,“死了的死无对证,活着的更别想问出半个字来,难道我会傻到直接去逼问他?”
    “教主的意思是……”
    “其实他也清楚,从我手里抢人绝不容易。这么做不过是想给我添麻烦,不让我安生罢了。我已一再忍他,他若再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散很是无语,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当日欠下的情债?他真不明白,明明已经事务缠身如此忙碌了,还偏纠缠这些个不好惹的男人,不累么?
    袁玖突然捂着嘴咳起来,孟散从自己这个角度看去,夕阳在他脸上落下一层阴影,精致的五官美则美矣,却很没精神,透着深深的疲惫。
    “你出去吧。”袁玖闭上眼睛,话里带着些许无奈和苦恼。
    孟散突然压抑起来,仿佛胸口落了块大石。这话,像是袁玖故意赶他走。
    “教主……”
    “何事?”
    孟散一怔,不由自主地就开了口,或者只是想叫叫他而已?他不是没努力过,而是袁玖从来不肯正视他的努力,他便更迷惘,这样等待下去,真的会等到想要的结局吗?
    “没什么,教主您好好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出了屋,黄昏中失修的荒宅更添几许寥落。他和袁玖之间一直存在的疙瘩如今正一点点变大,能不能有解开的一天,他也不确定。
    从前常有的调侃也没了,现在的袁玖,似乎也更倾向于让他只做个侍卫。
    或者正是他的认真和努力触到了袁玖的底线,那样的人,在这种事上绝不肯低一下头,那自己还奢望什么?他说过,记住自己是他腹中孩子的爹,原来,只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而已。
    齐江天倒是随遇而安,一切听从安排。第二日一行人回到小院,看来看去,只有水寒衣一人高兴。袁玖倒是一直挂着笑容,但孟散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
    将袁玖送回房孟散就识趣地退了出来,那人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字――不想看到你。
    症结是从哪里开始的?昨日打斗时对他说的那句话?连续两次拒绝他欢好的要求?还是他喜悦兴奋时自己的冷漠疏离?然而无论是哪个,结局都已注定了――
    水寒衣正端着茶微笑着走进袁玖的院子,他站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看似温和甚至有些柔弱的书生,从他们相遇开始,就是一脸“我会赢”的表情。那份淡定,其实根本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准确说,是没把他孟散放在眼里。
    不温不火,不疾不徐,偏偏鬼魅般的,最关键的时刻总少不了他。
    孟散越想越气,忍不住吐了几句脏话,心想当初在青州时真该让那些强盗揍死他!
    水寒衣泡的茶清香淡雅,袁玖喝了两口,心里畅快起来,脸上也露出惬意的笑容。
    他这一笑,水寒衣也跟着笑了,像是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肯定的餍足,欣慰并感激着。
    “怎么了?”袁玖没放过他这个表情,关心道。无论如何他必须承认,一边喝茶一边看美人笑,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水寒衣收住笑容,“昨日你若不走,我原本是有些事想问你的。”
    “现在问不也一样?”
    “是,也一样。”
    他在袁玖对面坐下,有些局促,“昨日听凌中南话里的意思,你与他曾经……相好过,是不是?”
    袁玖执杯的手一顿,突然盯着水寒衣毫无顾忌地审视起来,目光直入人心,让水寒衣不禁红了脸,心也跟着慌起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么?”
    水寒衣一怔,沉默半晌,坚定道:“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据实相告。”
    “好吧,”袁玖叹口气,将扇子打开轻轻摇着,一脸的轻松自在。情绪瞬间千变万化,每每如此,也总叫对方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他的步调与圈套。
    袁玖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琢磨道:“怎么说呢,我觉得相好这个词,有些偏颇。”
    水寒衣皱起眉,“此话何解?”
    袁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承受得住”。
    “我以为的‘相好’,是指两情相悦真正在一起,与凌中南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床上关系罢了。”
    他语气云淡风轻,水寒衣虽早有预料,此时仍是忍不住露出凄然之色。
    “……一段时间?”
    袁玖皱起眉回忆了一下,“一年左右吧。”
    顿了顿,水寒衣又道:“我听说,不止是他,还有许多人……”
    “是,曾经还有许多人与我都是这样的关系,这不是秘密,你也无须露出这种艰难的表情,”袁玖站起来,笑着走到他对面,“突然问这些,想必不会只是因为好奇吧?”
    水寒衣抬起头,那笑意盈盈的面庞让人如沐春风,那双眼又似能看穿一切,那样自信,你的心意好像已全部写在他脸上,你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不仅没有不适,反而很舒服,让人不禁痴迷于这个笑容,这是何等的魅力?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走入他温柔的陷阱。
    “那么现在的你,是一个人么?”
    鬼使神差的,水寒衣这么问道。话音一落,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袁玖眯起眼,有几分不确定,随后又很快确定了,便低头笑道:“是,是一个人。”
    “那,那孟公子……”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水寒衣声音渐小,低下了头。
    “小散嘛……”袁玖状似认真地拖长了调子,水寒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巧此时,孟散来询问袁玖晚上想吃什么。他知道水寒衣自打进来就没出去过,是以多了个心眼儿,敲门前特意咳嗽了两声给里面人提醒。
    结果他这一咳,还真是提了醒,水寒衣刚问到关键处,脑中一闪便想出个一石二鸟之计,随即扬声道:“孟公子与你究竟只是主仆关系,还是另有其他?”
    孟散敲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然后僵硬地收了回来。
    袁玖明白水寒衣的用意,不觉有些头疼,看来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只是袁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答。该怎么说,才既简便又准确呢?
    “你们……相好过吗?”水寒衣看向袁玖,眼中有惶恐。
    袁玖想想自己刚才对“相好”的定义,道:“没有。”
    门外的孟散像被一记闷雷击中。
    “那你们做过那事么?”
    “做过。”袁玖答得十分坦然。
    水寒衣愣了愣,“那你们以后……”
    “其实我跟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袁玖语气坚定,“我想今后也不会有这种可能。”
    水寒衣一怔,随后像是卸下浑身的重担,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半晌他站起来,直视面前袁玖的双眼,目光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渴望。他捧起袁玖的脸,微眯起眼睛,凑了上去。
    那双薄唇即将蹭上来的时候,袁玖面无表情地扭过脸,水寒衣心里蓦地一凉,露出惊慌神色。
    袁玖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我是怎样的人你已清楚,还甘心如此吗?”
    水寒衣却无畏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一心一意的时候,所谓风流,在遇到真心人之后便不堪一击。我有些执着,尚未发生的事,在我眼中都不不足为惧。”
    “呵,”袁玖回视他,不禁也笑了起来,“看来你不仅是执着,还很自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袁玖轻轻抬起水寒衣的下巴,将那张白皙的面庞细细端详一阵,像是在确定什么,随后点头喃喃自语,“好,好……你果然不一般。”
    这些对话孟散听得一清二楚,越听越想大笑出来。但他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嘲笑那两个说话说得胃里泛酸的人,还是嘲笑无能的自己?
    旁人往前冲一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不知冲了多少步,却次次碰得满鼻子灰。
    看来,不属于自己的,确确实实强求不来。
    说到底不过是一时糊涂,袁玖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惯用的调笑勾/引使到他身上,他竟就飘飘然飞上了天,以为自己不一般了,也难怪摔得最惨。
    窗户上那两个模糊的人影逐渐靠在一起,孟散终于转身走了。
    这个水寒衣,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大言不惭,今后又能得个怎样的结果,他拭目以待。
    那日以后,水寒衣与袁玖同吃同住,孟散则彻底沉默,袁玖不找他他便不出现。
    所谓贴身侍卫,“贴身”二字,早已被水寒衣抢了去。
    这天碰到郁景兮,孟散发觉,这是如今唯一能与他说上话的人。郁景兮也这么觉得,两人便来到院里一个僻静角落,摆起棋盘,长时间内只是对弈,仿佛所有的话都在这棋局中。
    最后是盘和棋,两人对望一眼,默契一笑。
    “没想到孟公子棋艺如此高超。”
    “是前辈让我的。”
    郁景兮一怔,淡淡笑道:“此时竟还有心情开玩笑,孟公子真是好定力。”
    “是啊,在此事上的执着,比起你来,我确实差得远。”
    孟散不痛不痒地回击,倒教郁景兮一时羞愧地无地自容。孟散不好让他一直难堪,便迅速换了话题,“齐江天睡了?”
    “嗯,”郁景兮苍老的假面露出欣慰的笑容,“最近养成了午睡的习惯,真不容易。记得他以前常说,人生苦短,午睡就是浪费时间。”
    “恐怕是身子吃不消吧?”
    郁景兮点点头,“我一诊脉就什么都清楚,他却仍是忍着不说。如今月份大了,行动不便是小,身为男子强行怀胎,身体的负荷确实并非常人能受的了。还有……”
    还有生产时各种状况,他半分经验没有,此时也不免担忧。
    “所以说你当时还真是狠心。”
    “所以说袁教主甘愿如此才更令人佩服,”郁景兮丝毫不落下风,顿了顿,语气缓了些,“因此我也始终觉得,袁教主对你是不一般的。”
    孟散站起身,无奈地笑道:“我猜过几日我家教主便会问你要打胎的方子,你不妨提前备好。”
    郁景兮一愣,正欲说什么,却见孟散摆了摆手。
    “先告辞了,改日再找前辈下棋。”
    看着那颇为寂寥的背影,郁景兮不禁感叹。不久前还羡慕他,如今却也是苦命人一个。
    孟散出了院子去街上喝酒,他酒量本不错,只是一人独饮心内又不畅快,一直喝到半夜,回来时已甚是迷糊。跌跌撞撞进了屋子,门未关好,衣服鞋袜也未脱便倒在床上。
    袁玖在不远处的回廊上站着,将一切看得清楚。
    屋里的水寒衣拿了件长袍给只着中衣的袁玖披上,问道:“担心孟公子?”
    袁玖回头看他,那双眼里,没有任何不满、假装和掩饰,而是完完全全的信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真真少之又少。
    他揽过那人的肩一起回房,低声叹道:“小散是我最信任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玖不仅没去问郁景兮要打胎药,反而任由肚子大了起来。六个月的身孕,穿稍微宽大的衣服勉强能遮住,却无论如何瞒不过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水寒衣。
    可水寒衣却沉得住气,对于袁玖身体的变化,始终视而不见。
    两人完全可以这么耗着,但当睁眼瞎不被重视的感觉毕竟不好。终于有一天水寒衣忍不住问了,袁玖也不再迟疑,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唯独隐瞒一点,便是腹中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水寒衣也不强求,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他这几乎没有反应的反应,让袁玖第一次感到有些难以应付。
    当晚,正要歇息的孟散迎来了不速之客。他一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换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水公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孟公子,在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水捷足先登了……
    摸摸小散别着急,小九始终是你的!而且是只给你一个人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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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美丽的毒物
    因为怀胎的事,袁玖和水寒衣有了些嫌隙,但两人恰好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是以面上还是像往常一样和睦,所谓以静制动以退为进,正是如此。
    袁玖自然不想让水寒衣占主动,便继续施展温柔攻势,趁着这天风和日丽,约他一同去郊外游玩。而在车夫的人选上,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由孟散担当。
    此时的孟散深深地体会到身不由己是何种痛苦,准备好游玩所需之物,他站在马车前,看着从院里相携走来的两人――水寒衣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让人有种想揍他的冲动,袁玖衣衫宽大,小腹微挺,行动上很自觉地小心了许多。
    如此气定神闲,他对他家教主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