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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耽美小说       作者:司泽院蓝     书名:论伦敦塔的倒掉
    的冲动――这是他感觉到尴尬时的常见小动作,“这样一来,我可太不好意思了,让您久等。”其实照他的想法,最好莫过于孩子们把埃德加拖住,然后他在厨房里磨蹭到饭点开始,这样就能将一切可能的接触降到最低――他担心他露出破绽。
    因为他无法否认,埃德加就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很喜欢。大概是因为对方和他完全是相反的两种类型――认真严谨和玩世不恭,众j□j赞和明褒实贬,强烈的责任感和毫无所谓的处世态度,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一个毛病和浑身上下要努力挑才有一个优点。这种巨大的差距大概正是导致强烈吸引的原因。
    可是,格伦并不想改变自己。浪子回头的戏码太可笑了,戏剧都已经不这么演很久了,他当然更不捧场。就算他知道他的确喜欢埃德加,也不觉得自己内心里是想变成对方那样的人――他只想要一点刺激,想要尝试一点别的生活,想要知道对方这种格格不入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换做是别人,格伦早已经下手了,否则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游戏花丛的名号。只可惜这个人不能,埃德加不能――他没信心打动一个优秀军人的意志,更没信心能在惹到埃德加以后能够全身而退。他的游戏法则无法应用在埃德加身上――如果他真做了这种事,最好的结果是他从此离开伯明翰,最糟的结果是整个威尔斯家都因他受到牵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埃德加注意到格伦并不和自己接触的目光,就猜出了大概。对方也不是傻子,很清楚地知道界限在哪里。所以这个花花公子至少有一点可取,就是他很识相。不过,如果没有这个仅剩的优点的话,大概也就不能主持起威尔斯家那一大堆的事务了吧?
    对此,埃德加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从一方面来说,口碑很差的格伦竟然能为家族做到这点,实在不能说不让人惊讶;另一方面来说,那些指责格伦的人,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想到他来之前的那种宛如逃难的感觉,他突然觉得,他之前心想的一个人比一群人好对付,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真。“没什么,”他缓缓地回答,“反正也离得很近。”
    格伦没法从他这句话里听出喜怒,同时也不能确定对方刚才在厨房发出的那个气声是不是嘲笑。他一直故意走在埃德加后一步的位置,此时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侧脸。“那能拜托子爵阁下一件事吗?别告诉他们您刚才看见的事情,好吗?”
    埃德加略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落下去,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问:“为什么?”
    他的表情和话语都很简略,格伦没法捉摸他的心情,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答应了他们的。只是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也不想让他们尝试我糟糕的手艺。这时候浪费粮食不大好,对不对?”他一面说一面在心里庆幸,幸亏埃德加不可能知道他前不久才把一大杯威士忌当水给泼了,目的还是为了平息他肖想对方而产生的情欲。想到这点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把头低得更低了。
    埃德加看得出他没在说真心话。不能浪费粮食这种事,从纨绔子弟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笑谈――这理由未免过于冠冕堂皇了。不过看到对方似乎想把整个人钻到地里、似乎那里随时都可能裂出一条缝的时候,他决心不揭穿:“我想,要把玉米汤做得令人难以下口,估计也是一种本事。”
    他这句话本就是轻松气氛用的,不过格伦更想把自己埋起来了。他大概就有埃德加说的那个本事,他一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嘴上他当然不会承认,所以只附和道:“说得没错。”
    好在这段路的确不长。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状态,回到了中庭的草地上。孩子们看见他们两人一起出现,都显得很高兴,又围了上来。这件事平时不会发生。因为修道院在山腰,平时人迹罕至,所以偶尔那么一次像是聚会的时光让他们非常高兴;修女们平日里也要求他们安静,所以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家都比平时笑得多说得多。
    埃德加不怎么会哄孩子,这也是他刚才宁愿去找格伦的原因之一。但是他惊奇地发现,格伦竟然是个中好手。对于试图扑到他怀里的孩子,格伦来者不拒,而且都能叫出名字,并且询问最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之类的问题。从身体到娱乐,他几乎什么方面都能说几句,然后让孩子们搂着他脖子亲两口或者是把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
    埃德加现在也知道,为什么孩子们直接称呼格伦名字了――格伦之前给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个名字,并且拒绝被称呼为“先生”。所以,这些孩子只知道他给修道院提供一些支持,并不知道他姓什么、又曾经做过什么。他带动气氛十分卖力,不过一小会儿,场上立刻活络起来。
    这种喜爱和笑容发自内心,坐在边上的埃德加也感觉到了那种愉快的气息。他坐在自己的那张小木椅上,看到的是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和晴空绿树,听到的是成片的欢声笑语和风吹过林子、溪水在远方潺潺流过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午饭很快就被端上来了。虽然比较简单,不过分量足够,口味有点乡土气息――得了吧,没有人在这种时候真的在意这个。玉米汤先上,一众孩子纷纷肯定了格伦的手艺。格伦对此十分得意,可其实他就是放了一点玉米和奶酪而已。
    埃德加知道这点,在心中把这个格伦和之前闯进议长办公室的格伦做了一个比较,觉得这真是判若两人。为了家族能毫不犹豫豁出去的人,以及现在能为自己用了一点小手段得到的赞誉沾沾自喜的人……
    埃德加偏过头去看河岸那边。格伦大概的确有哪里不好,但就从他现在知道的情况来说,格伦无疑是他回伯明翰以后遇到的活得最真实的人。真的对,比如对孤儿伸出援手;真的错,比如在舞会和洽谈中的虚以委蛇;以及现在,很容易就能满足的微小幸福。
    如果格伦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惊愕得笑出声来。他最开始只是有些不忍而已,后来发现,和孩子们呆一起的时候,没有人会用太复杂的目光看他;他也可以放下心防,不用担心自己一句话就被别人揣摩出什么多余的意思。在这里呆一天可以让他感觉轻松,所以他喜欢来这里;而时间多了,也就和孩子们相处得更融洽了。真要说起来,这事情的最终原因还是战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肯定还在哪处温柔乡里做他声名狼藉的威尔斯小少爷呢。
    不管事实怎么样,至少这顿饭表面上宾主尽欢。埃德加吃过饭,稍稍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格伦则带着依依不舍的孩子们和他说再见。这花了一些功夫,不过还是成功了。
    就在埃德加准备上车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孩子的声音问:“今天大家都好高兴!格伦,下次你和子爵阁下还会一起来吗?”
    埃德加的动作慢了一拍,他有点想知道对方的回答。然后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说:“这可就太贪心了噢!子爵阁下事情那么多。”
    “噢……”那孩子不甘愿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那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经常来?这也算是贪心吗?”
    埃德加慢下来的一拍就只能听到这里了。他坐上了汽车后座,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格伦蹲在孩子群里,半张侧脸带着温柔的笑容,很明显正在哄他们。然后车拐了一个弯,人影看不见了。
    格伦总算能哄着一群孩子回去了。他站起身,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路口,心里松了一口气。那种明知道一个东西无法得到、它却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晃的感觉可真糟心。刚才那句话是回答别人,也是劝说自己。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保持那种点头之交的距离就好。他这么想的时候,也阻止了自己去思考那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遗憾。总会有更对他胃口的人出现的,他们也会更合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这件事看起来实现得很好。因为美国那头有了些消息,格伦经常要在伯明翰和伦敦之间奔波,实在没时间也没力气当伯明翰的钻石单身汉的一个随身摄像头。而大概身上有着商人天生的敏锐本能,反正等到天气再一次冷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拉到了不少国外资金赞助,几条电话生产线,还有制造船舶的新技术。这些事情都很重要,忙到他根本没空臆想。
    所以在接到一封来自萨蒙德的邀请函时,格伦根本没有想到别的方面。他慢悠悠地拆了火漆,然后把里头的信件展开看了。信写得很简短,他一眼扫过,只说了一句话:“今天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把信递给他的约翰不明其意。“是啊,”他说,“所以老爷和夫人前些天才要回乡下去。”老威尔斯先生的腿好了,但是断口落下了一个不能受寒的毛病,乡间那种小窗户、厚墙、底下有能烧柴的隔层的旧房子才能让他住得舒服。不过这大概也就是个借口而已,能够更好地避免一些其实居心不良的邀请的借口。
    “我们的议长先生还有心情举行宴会。”格伦又说。
    前后两句话之间看起来根本没有联系,约翰一点也没听懂。“……您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什么,我只是准备赴约。”格伦吩咐道。“啊,对,请帮我准备衣服,不用太出挑的。”
    管家领命出去了,只剩格伦坐在书房里,看着窗户外面飘落的雪花。幸好他一早就送了一座煤矿,不然等到现在被征用,挖出来就是做无用功。手里还有煤炭的大概就要发愁了……他去看看那些人的表情,估计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抱着这样想法去的威尔斯小少爷根本没想到会碰上埃德加。等到他们俩一前一后到达、然后都在宴会厅门口被热情的女士们包围的时候,就成了一种交相呼应的奇景。格伦寸步难行,唯一的想法就是――真倒霉,又来早了!
    ☆、第11章 说谎被抓包
    不管怎么说,格伦骨子里还是个花花公子。所以虽然对自己身边的女人不如埃德加身边的多这点颇有意见,但他依旧能维持良好的风度来打发她们。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令他更不愉快的一点――有人是在埃德加那里吃了多次闭门羹,然后再来回头找他,同时还对埃德加抱有期望。
    “亲爱的格伦,还是你最好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有风度。”一个女人用扇子捂着嘴娇笑道。
    “这话真是没错。”另一个对边上使了个眼神,“瞧瞧子爵阁下,就差在脸上写‘别靠近我’了。”
    “我不明白他的态度。”第三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那里埃德加正一脸不耐烦地和人说话,“年纪到了,难道不该想着成家立业吗?子爵阁下不正缺一个人帮他打理府邸事务?”
    第一个又接过了话头。“这点我也不明白。您的意思呢?”她转头向格伦征询。
    这时候埃德加的眼神正好远远地扫过来,格伦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要挂不住了。是啊,没错,他一贯笑脸迎人,对情人毫不吝啬,但这些人也太赤裸裸了吧?埃德加想不想结婚,想什么时候结婚,想和谁结婚,这是该和他讨论的问题吗?就算他对美人一贯有耐心,这也太挑战自尊了!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还没能和子爵阁下说上几句话呢。”格伦勉强用他正常的语气回答。然后他做出一副略微难受的表情,“抱歉,我想我得先离开一下。”
    几个女人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客气地问了两句,也没多说什么。而格伦一离开她们的包围,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这群愚蠢的女人!难道埃德加看不上的,他就一定会看上吗?他挑情人也是有标准的,至少不能同时踏着两条船啊!
    不过就是有人眼力不够,非得在这时候往枪口上撞。格伦想穿过宴会厅,继续去花园待会儿,却在半路上被人拦下了。他一看到那个小圈子里头有什么人,唇角立刻就翘了起来。他这会儿心情正不好,正好他们送上门。“真是好久不见。”他笑意盈盈地打了招呼。
    “是啊。”一个很矮的胖子说,“最近都没见你啊,格伦。”他的小眼睛闪烁着,怎么看都不像叙旧,倒像想听笑话。
    格伦瞥了他一眼,正好看到对方衬衫上几乎被撑涨掉的扣子。“是啊,”他说,“伦敦可有些美人,你们知道的。”就以对方只能期待威尔斯家在他手里的断送的水平,他丝毫不觉得这话会被听出来是假的。
    果不其然,几个人一听他这么说,全都暧昧地笑了出来。“年轻就是好啊。这时候去伦敦,花费也很大吧。”又一个高个的男人说。这话说起来是羡慕,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没错。”格伦配合他露出一副略微苦恼的表情,“但是谁让她们太有魅力了呢?你们知道的,以伯明翰现在的情况,她们可都不愿意来吃苦。”实际上,他在这么多来回里挣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群人又笑了起来。这话题暂时被转了过去,然后到了新的事情上。“这倒的确是事实,”一个穿着裙撑的女人说,“最近的日子可真的不好过。”
    这一群都是商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接连抱怨起来,无非是资金短缺、人手缺乏、重建困难等等。各人大倒苦水,只有格伦微笑着喝酒。他这是惯常反应,众人都当他是年少纨绔不经事,所以心里更看不起他了。
    等这个话题过去,就变成了英国人固有的天气问题。“今年冬天估计会很冷。”格伦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假装漫不经心地提出来,“我都不想出门了。”
    众人又都笑起来。小威尔斯少爷一向娇生惯养,怕冷怕热,谁都知道,这会儿这么说也不稀奇。只是事实确实如此,几个人也都说了下冷,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供暖上。
    “这天气,煤炭恐怕要卖个好价钱。”胖子看了格伦一眼,然后说。他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沾沾自喜,因为他在前一轮的国家收购中全力保住了自己的煤矿。相比于格伦直接送了出去,他觉得他才是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我也觉得是这样。”其他人纷纷同意道。气温降低,很明显会改变煤炭的供求关系。现在还能正常开工的煤矿可不多,所以利润肯定不错。
    但格伦几乎要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们了。他送煤矿的时候只是想显得够大方,不过现在看起来,天气越冷,它就越是个烫手山芋――要知道国家不可能坐视人民被冻死,免不得要出手征集――这些人竟然还觉得是好事?话再说回来,就算大家都知道要买煤炭度过严冬,但是到底有多少人能付得起钱呢?“听起来可真遗憾,我们家的那一座……”他摊了摊手,没说下去。
    胖子志得意满地笑起来。“是呀,我们可都听说了。你送出去的还有铁路和电报机吧……一千台,可真是大手笔。”
    格伦简直要爱上他了。他正愁这么引到这话题上去,对方就自动自觉地提供了。“也不算是什么,”他不客气地说,“拆了它们的生产线,正好可以做电话。”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这件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没人敢跟上。毕竟电话是个新事物,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挣钱。这是一个很大的冒险,而他们现在保本都困难。“看起来,威尔斯家又要开创新市场了,是不是?”有人笑道。
    格伦笑起来。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驻足不前,也知道他们大概在心里祈祷他冒险赔本。但是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如果没有胆子做,就别想挣更多的钱。噢,对了,他们还不知道,他在伦敦认识了一个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工程师。所以这其实是计划中的冒险,风险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的可能。
    不过这格伦也没打算告诉这些人。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然后他在外头晃悠了一段时间,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萨蒙德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而其他人现在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那种想维持笑容但是又掩饰不了心痛愤怒的表情,真是……
    “太美妙了。”格伦从边上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一杯新的香槟,在手里慢慢摇晃着。如果他没料错的话,为了对抗可能的严冬,上面恐怕会颁令收购煤矿。这么一来,别说什么先见之明了,根本是全赔,什么也保不住。在将来的酒会里,恐怕就要少掉几个人了。
    “你说他们的表情吗?”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
    格伦正想着事情,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还正说中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而且这个说话的人,竟然是埃德加?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他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不,我是说香槟,子爵阁下。”
    他们正站在宴会厅的边上,后头正好有个窗户。埃德加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神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犀利。“可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格伦脸色不变。“那是被您吓到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镇静面对背后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他要是承认他在幸灾乐祸的话,不是有毛病吗?
    “是吗?”埃德加依旧用那种平静的目光看着他,“我以为你从进门开始就说了一句实话。”
    格伦现在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了。什么叫从进门开始?对方该不会……但是他马上摒弃了这种猜想,因为他觉得这样实在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这肯定是对方在套他话,他猜想。“那一句实话是什么?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天气冷。”埃德加利落地说。
    格伦愣了一下,笑出了声。这人果然是在诳他!“大家都在说这句话。这可真是一个绝佳的冷笑话,子爵阁下。我都不知道,您竟然有这样的天分。”
    “看那边。”埃德加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他看萨蒙德那头。“你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什么……?”这话题转得太快,格伦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就算想吧,但是这……”又和天气冷有什么关系?
    但是格伦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埃德加突然说起来煤炭的事情,而他看着那边,发现他听到的话完全能和正在说话的胖子的嘴型对得上,内容也符合可能的情况。他来回看了两眼,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这……”这距离根本不可能听见!
    “我是个空军,你应该知道的。”埃德加知道他相信了,就停止了这种同步传输,抿了一口酒液。“而在飞机上,无线电总有不好使的时候。”他又喝了一口,看着格伦略微发白的脸色,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她们,你和我没有说过话了吗?”
    ☆、第12章 花言巧语
    格伦在对方手里的玻璃杯上看到了自己倒映在上面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消失了,微微发紧,而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还好他招牌表情就是甜蜜微笑,有一点变脸也不太明显,这时候并不算过分失态。“好吧。”他认命似的说,脑子里在飞快地思考着。“我刚才只是想摆脱她们而已。如果您介意的话,我这就回去告诉她们,我刚刚和子爵阁下说过话。”
    埃德加眉毛凌了起来。他也是故意躲到角落的,他就不信格伦看不出这点。而在明知道他无意的情况下还这么说,那想法可真值得估量。想把其他人拉上来做战斗力,然后自己退居幕后吗?“看起来你没理解我说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你不是在面对曾经诋毁过你们全家的人时依旧能笑脸相迎吗?可是我怎么从没感觉到这种待遇呢?还是说我曾经恶狠狠地得罪过你,我还不知道?”他淡蓝色的眼睛在格伦脸上打了个转,“我问的是这个――这次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他的话像刀尖一样,明晃晃地割开了某个格伦不想正视的地方。他意识到埃德加的脾气不算特别好,而他再三无视或者曲解对方的意思让对方抛弃了某些礼仪顾虑。更何况,这问题听起来真心很客气――只是听起来而已!如果对方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还好,但如果是知道了……不,知道了以后对方只会离远远的,不会再问。“当然没有,”他重新挂起笑容,“这一定是您的错觉,阁下。”
    “是吗?遇上你以后,错觉总特别多。”埃德加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刚才格伦变脸时,他有一瞬间想追问到底,但是后来又放弃了。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格伦并不是一个只会泡妞的花花公子。“说起来,今天的淑女好像比上一次还多了?”
    格伦在听他前一句的时候绷紧了心弦,因为他意识到他这句话说了不止一遍。说起来,上一次他也是故意要给埃德加留下一个符合花花公子的印象的;但这个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可不能告诉对方。不过下一句就让他定了定心,不管是不是被发现了,这次依旧能圆过去。“所以说,我们都是沾了子爵阁下的光。”他把目光转到舞池那边,装作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两道偶尔转到他脸上的视线。
    “既然这样,你还站在这里?”埃德加又抿了一口香槟,意识到他完全放松了。面前这个人很可能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在打他的主意,但却努力克制自己;而他知道这点,却还能依旧自如地站在这里――是因为他知道格伦一定不会死缠烂打吗?还是说,他说的是想知道格伦能克制到什么程度,内心里却相信,对方一定会将戏演得很好?
    格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满场都是奔你来的姑娘,为什么我要去自找没趣啊?不过这话还是不能说,他只得应道:“相比于我,子爵阁下才是更不应该站在这里的吧?我都能听见芳心碎了一地的声音了。”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摊了摊手。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埃德加直截了当地说:“我没兴趣。”
    格伦被噎了一下。他这是想把埃德加推出去,却得到这个结果。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个啊!不管埃德加有兴趣没兴趣,只要他找了一个――看埃德加的模样就是绝不会出轨的那种――那剩下的许多个不就是自己的了吗?做他夫人和做自己情人,没长眼睛的都知道前头这个靠谱得多,也优渥得多。“这话要是被淑女们听见了,可不知道有多伤心。”他故作叹息。
    “你很介意这个吗?”埃德加问,语气接近冷静。明明会高兴的吧……果然,格伦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实话。花言巧语,也不正是一个花花公子所该有的品质?不过,在喜欢他的情况下,还能自己主动往外推?这还真是,又让他开了一次眼界。
    “这不是绅士该做的?让她们开心一点?”格伦反问道,开始为梦想成为温斯特子爵夫人――十二月后很可能就是温斯特侯爵夫人或者伯爵夫人了――的女人们担忧了。这种毫无情趣的丈夫,婚后生活该有多么无聊!
    “我不擅长这个。”埃德加回答。他又看了一眼格伦,这次目光从脸看到了手指,再看到了腰身和长腿。怪不得,除了脸之外,身体也都是资本。“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都是些不光彩的事情,让您见笑了,我怎么能和您相比呢。”格伦没有注意到他在看什么,只是在心里咬牙切齿。瞧吧,这就是差距。就算埃德加再冷淡,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相比之下,他就像个笑话一样。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肯定不会踏进婚姻的坟墓的――他身上的责任,有这暂时的几年已经够呛了。“既然阁下您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一下了。”他笑着道,心想女人们再烦,也肯定比这个形色不露的子爵要容易对付,他还是尽早撤比较好。
    埃德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次又是这样,先溜走了。不过格伦做得不大明显,一般人看起来会觉得很正常,而不是格伦心里有鬼。他这么想着,往后靠在了墙边上,将自己彻底隐匿在了窗帘投下的阴影里。花花公子……吗?
    格伦朝他举了举酒杯,然后就转身从边上的阶梯上走了下去,汇入了人群,并没有再回头。他现在算是怕了埃德加的眼力了,这满场的人在对方眼里根本无所遁形,只要对方愿意!故意背对着对方也不可能,因为这摆明了是心虚忌惮,怕被发现。一想到这个,就算他一贯巧舌如簧也差点卡壳,更不用说猎艳了。
    还好今天舞会的气氛不大对。男人们多得是脸色阴沉沉的,而女人们受到影响,也不敢太过放肆地玩笑。只是这都和格伦没关系。他之所以来这次舞会,除了本性里的不安分因素在作用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看热闹。就算他不想用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众人傻眼,他也能欣赏一下自己的成果吧?所以有男人们的表情给他看就足够了。
    至于女人……格伦还不急。反正他现在还得管着威尔斯家,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教会加文,然后还得扶持加文一阵子,才能真的卸下担子。这样算起来的话,肯定也要好几年。而等到那时候,埃德加也该结婚了,他就会重新成为以前那个受人欢迎的香饽饽情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格伦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他睫毛很长,笑起来眼睛是和月牙一样弯着的,一边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正是人人都爱的类型。
    “你笑起来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啊,亲爱的。”他身侧的女人看着他,眼睛略微发亮。“我发现我又喜欢你了。”
    “说又什么的,也太让我伤心了,贝伦娜。”格伦油滑地说。贝伦娜是他以前的情人之一,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触了。虽然他没什么兴趣吃回头草,但是贝伦娜识情知趣,熟知游戏规则,偶尔解决一下身体需求还是可以的。而刚才的那一句话,无疑就是一种暗示。“如果不介意的话,晚上请让我送你回家吧?”他这么说,熟练地捧起对方的手,落下一个亲吻。
    “怎么能拒绝呢?”贝伦娜察觉到对方手指在她手心里勾动,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些。“这真是我的荣幸。”
    旁边的一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真的只是送回家吗?
    格伦可不管其他人想什么。正因为有这张脸和甜得抹油的嘴,让人人都以为他就是一个真心的花花公子。反正就算他只是去坐一下,也会被传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既然如此,不如真枪实弹地来一下……反正他会小心不留下把柄的。而且,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发泄过了,对身体实在不好,也省得欲壑难填地幻想一些不可能的人。
    这么想一想,格伦心情又好了。埃德加不是眼力很好吗?这下亲眼看到了,就不会想到他的真实想法了吧?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舞会原本计划举行到晚上十点,但是由于之前的政策原因,有些人早退了,场上看起来就冷清了不少。格伦一和女人们说起话来就忘记了时间,等后面再看那个角落的时候,发现埃德加已经不在那里了。他觉得对方肯定也提前退场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朝人群那头的贝伦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在和其他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推辞出来了。
    格伦已经站在宴会厅外头的雕塑边上等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啊,贝伦娜。”他原本是倚着的,这时站直了身体,伸手去扶她。
    “那是当然。”贝伦娜将自己的手搭上他手背,“只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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