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打直球,而是为了不让格伦把事情推到其他地方去。
格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又露出了他招牌的笑意,似乎专注地看着人,但眼睛深处却是些轻佻。“不,”他否定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子爵先生实在没法给我那样的发挥余地而已。您是个严谨的人,我们都知道。”他现在明白了,埃德加大概不是那么典型的一个贵族;但是没关系,他一样有法子应对。
这是字面上的意思吗?因为觉得他太正经了,不好套关系?还是说,虽他自己男女通吃,但是他不是对方喜欢的那一型?想到后一点时,埃德加的脸黑了黑。他只说了一句话,而对方把他的意思完全领会了。仅从这点来说,他有理由相信这其实是双关义。而且这么聪明的人直接就承认那些负面新闻,他总觉得不是字面解释说得过去的。
“看得出,子爵先生也不是人云亦云的那种人,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运气。”格伦故意无视他的表情变化,照着套路奉承了一句。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往一个方向靠就对了。
埃德加看着他的脸,想着如何让面前这个人说几句老实话,但是有新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格伦侧过身,看了看声音来源方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请来这边,子爵先生,”他高兴地说,“我恐怕您这次能听见别人眼里的我是怎么一个人,这可是绝对直接的评价。”
今天大家都悉心打扮过,从衣服上判断出来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仅靠这样,就能推断出谈话内容一定是他?埃德加诧异了。不过对方已经伸手出来,握住了他的袖子,拉到一边更暗的、有树木遮蔽的角落。而在他们藏好之后,也差不多能听到来人的话声了。
“……天啊!萨蒙德今天好像吃了石头!嘴严得和蚌壳一样!你能相信这点吗?”
“噢,他当然能这么做。你没看见吗?格伦今天来了以后,已经和他说过话了!”
“是啊,那些铁路和电报机!我觉得这肯定是萨蒙德提前向格伦透露的消息!他们这样做完了,萨蒙德就名正言顺地不再见其他人了!”
听到这里时,埃德加不大舒服地动了动。这一男一女很显然是威尔斯家的竞争对手,才会如此揣摩。要知道格伦送铁路的时候他也在场,萨蒙德那仿佛被锤子迎面痛击的表情可不怎么像是商量好的。反观格伦,他却没什么反应,还有空闲手上用力,示意埃德加不要出声。
外头的谈话还在继续。
“没法子,威尔斯家财大气粗。不过这是暂时的,他们不可能永远这么做。”
“新的民选还要等几年呢。而且,我听说威尔斯家也打点过了其他大多数议员。”
“这大家都知道。可我说的不是这方面。我可不信这是格伦那个败家子想出来的主意,肯定有老威尔斯在身后指点。要我说,他们早已经损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你是说菲利普?啊,没错,这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还有那双腿,老威尔斯大概再也不想出门了吧?”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讥嘲之意。埃德加又想动了,因为借着树叶之间透过来的些微光芒,他看见格伦好像要把自己嘴唇给咬破了。不论这两人和威尔斯家什么关系,这种幸灾乐祸的议论都不免显得过于恶毒。但是对方依旧按着他,甚至比之前还用力。
那两人又说了一点什么,最后女声说感觉到冷了,于是他们一起走了回去。暗处的两人这才出来,埃德加试图说一点什么安慰的话,但是格伦的表情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好像刚才那一幕是他自己的错觉。
“瞧,这些都是真话,我想您应该和我听得一样清楚。”格伦笑着说。“不过我得诚实地说一句,他们的表达方式真是越来越直白了。”
“你……”埃德加觉得他有点噎住了。这应该是一个当事人该有的反应吗?如此风轻云淡?
“说伟大导致怨毒应该过于夸大我自己,但是我真的必须说,只有失败者才会做这种事。”格伦继续道,脸上依然挂着笑。“话再说回来,今天怎么说都是我应该向您致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有一次补偿的机会?”他征询道。
埃德加这回更仔细地打量他。对方棕色的眼睛和平时一样亮,嘴角的弧度也正正好。毫无疑问,对方知道该做什么,并不需要一些浮于表面的同情。虽然他基本不会答应私人邀请,也并不真的介意刚才那件事,现在脱口而出的却是同意。“请随意。”
格伦原本以为会听到委婉的拒绝,结果现在听到的却是这个,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他没让自己的这种感觉流露出来,而只是说:“那真是要感谢您慷慨的允许。”然后他抬头看了看二楼,“我出来可有一段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埃德加点了点头。两人互相道了再见,然后格伦就沿着小路往房子走。埃德加站在原地,眼神不由自主地落下去,对方在身侧的手有一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握成了拳头,到现在也没有放开。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神情变成了若有所思。格伦并不比他矮多少,为什么刚才拉他进树林的第一反应不是抓手,而是扯着袖子?
☆、第8章 自制力
无论是谁知道这件事,肯定都会觉得格伦会很快邀请埃德加去做客。毕竟这是个大好机会,好好表现、拉好关系,对威尔斯家有利无弊。埃德加自己也这么想,但是事实上这还真不是这样。不是格伦故意吊胃口,也不是埃德加耍大牌,而是因为他们都很忙。
埃德加就不说了。他做事一贯认真严谨,而警察局长这职位原本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当然会更认真地去学、然后做好所有事。还有温斯特家的事务,家族产业的事情也需要打理。这样一来,空闲的时间实在不多。
不过埃德加也并没有表示,他其实对这件事有一点期待――因为在圣诞舞会的接下来半截里,格伦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自然,就算是在刚刚说过他坏话的那两个人面前也一样。
如果这也是花花公子的必备技能的话,埃德加觉得他大大增长了见识。也正因为这件插曲,他之后推掉了许多其他人的邀请――与其把时间花在躲女人身上,还不如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
至于格伦,他就更忙了。威尔斯家生意做得很大,经营的范围很广,无一不意味着顶头的压力更大。之前这些事情都是老威尔斯先生以及长子菲利普经手的,两个人尚且忙不大过来,更别提他现在一个人。而且他风评很差,底下有些人蠢蠢欲动,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也不过分。这从圣诞舞会时就能看出来,他累得没力气和人玩心机――要知道他最喜欢的消遣就是搭讪美人,平日的舞会里绝不会想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再加上他觉得,就算埃德加答应了也是客气的情况,不会是想深交,他上赶着可不好看,于是肯定往后拖。
冬去春来,这件事始终没有实现的机会。而在夏天到来之前,埃德加收到了一份从伦敦来的信件,是来自皇室的邀请。这他当然不敢怠慢,请了假就直奔伦敦。这被所有人认为是一个封爵的信号,所以送他上火车的人特别多特别热情。
有了舞会时的经验,埃德加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漂亮的棕发青年。不过,对方还是没出现。这真是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该有个限度,对不对?
但是正事明显比这种偶尔闪过的想法更能吸引埃德加的注意力。他到伦敦之前,原以为就是觐见一些贵族,至多到公爵或者亲王。结果却是,他的确见了公爵和亲王,但是最后竟然被带到了乔治六世的面前。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都是在战争中立了大功的年轻军官。国王患有严重肺癌,但是依旧不辞劳苦。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他们。等到会面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等今年十二月八成有封爵的消息――国王生日和新年都在那时候。
对此,埃德加并不感觉到特别欣喜。虽然他很可能要获封侯爵,连提两级,都超过了他父亲,但是这代价太沉重。除了他之外,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都死了,再高的爵位也换不回他们的性命。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对别人抱怨的理由。在战争里,一点损失也没有的幸运儿是少数。所以在皇室招待他们去游览伦敦郊外的基尤皇家植物园时,埃德加点头答应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是他在伦敦的最后一件事,做完了就打算回去。
相比于在战争中变成了废墟的伯明翰,伦敦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至少,英国人引以为傲的皇家植物园并没有受到影响,里头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也都长得非常好。尤其是在热带温室里,那些郁郁葱葱的阔叶植物,让人感觉进入了雨林,完全忘记外头的寒冷与艰苦。
埃德加从未去过任何一个热带雨林,这地方让他大开眼界。“它们长得真漂亮。”在走到走廊的一半时,他由衷地说。
热带植物温室是一个很高的玻璃建筑,横截面呈t字形。它外面看起来像是倒扣的船底,内里由钢铁支架支撑。游人可以顺着楼梯登上长臂两侧二楼的走廊,中间还有螺旋楼梯,隐藏在树木的阴影里。而他们站的地方,正是二楼最好的视野――放眼望去,浅绿深绿,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这种情景,不得不让埃德加承认,他原来的想法是错误的。原以为植物园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是这些绿色就是他们的目标,是不是?土地变成了废墟,他们也要让它们重新变得富饶强大,是不是?他看着眼前茂盛的藤蔓,大概明白了来这里的意思。
同行的其他人表示赞同。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话都说完,就有人先发现了别的东西。“看,那边螺旋楼梯上似乎有人。这时候,竟然还有其他人来游览这里?”
一行人都是军人,视力上佳,转头过去的时候都看见了目标。有两个人正站在楼梯上,旁边茂密的棕榈叶遮住了他们的一半身形。脸部看不清,但是从衣物上来判断,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埃德加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他想太多了吗?他怎么觉得那男人特别像格伦?
给他们做导游的人倒是认出了其中一个。“噢,先生们,那应该是美国人。商人们总是能找到机会,即使需要跨越大洋也不能阻碍他们。”
“美国人?”有人跟着问了一句,“打算过来和我们做生意?”
二战里,欧洲大陆是主战场,美国离得远,在战争里受到的影响实在有限。这些军人心里都心知肚明,他们英国的地位在战争后就隐隐有些落后于美国,满目疮痍的国土就是实证。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期内复苏经济的话,那就肯定会被超过。但是美国是他们的援军,这让他们心情尤其复杂――想想,他们原本世界第一的帝国竟然在他们为之努力奋斗的时候开始显露颓势……
众人都不是傻子,沉默着不说话。带领他们的人发现了这种气氛,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往前走吧,先生们。有巨大肥厚的龙舌兰,还有长了几百年的棕榈在等待我们呢。”
埃德加落在最后面。因为他在听到商人这个词的时候,就觉得不是他眼花。威尔斯家就是商人,能和更有实力的人联盟绝对是他们的倾向。
这让他留了一个神。虽然实在听不到螺旋楼梯上两个人的具体对话,但是看看情形还是没问题的。格伦脸上绝对挂着他那招牌的笑容,因为那个上了年纪的美国女人被他哄得开心不已。虽然不是前仰后合那么夸张,但也已经笑盈盈地搭着格伦的手了。埃德加又不免想到格伦那份辉煌的履历,男女通吃的他搞定一位夫人实在不算什么成就。
大概是他运气不错,在一行人在温室里转过一圈、准备离开的时候,两拨人在门内的甬道上碰见了。有无数绿叶在空中伸展,让过道看起来十分拥挤,空气里还有迷蒙的水雾,不过这显然并不影响他们互相认出对方。
“噢,我都不知道,我们亲爱的子爵阁下也来了。”格伦从西德玛的肩膀后面看到了走过来的一行人,眼睛不可察觉地亮了一下。对方这次穿着笔挺的军装,腰身修长,长靴踩在有些积水的地上时发出坚定的声响。
埃德加眼神好得很,早在格伦发现他们之前,他就已经看见了格伦。对方似乎已经结束了他这一次的行程,正在亲吻女人的手作为道别,动作不可谓不优雅。此时听到自己被提及,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听见了。
西德玛转头,就看到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正向他们走来,身上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严肃气息,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收了收。虽然听格伦的意思,他大概认识其中的一个,但并不意味着她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拉好关系,尤其在对方的反应十分冷淡的时候。这么一想,她就决定让她丈夫来解决这问题。她是可以帮忙,但是有些时候必须男人出马。
“今天十分感谢你的陪同,亲爱的格伦。”西德玛只微微点头致意,回头继续和格伦交谈,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你可真是太棒了,真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能为您这样的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夫人。”格伦一听就知道有戏,对方对他还比较中意。威尔斯家现在需要一些外资,否则没办法恢复之前的境况。
而西德玛的丈夫乔治?鲁特是美国有名的商人,他们这次是特意到英国来寻找合作人的。战争里,鲁特家军用工业的产品大多都卖到了欧洲,赚得盆满钵满;而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们将自己的生产线改成了民用,也想着能开拓欧洲市场。要知道,军用物品可以直接通过官方渠道交易,民用的都得自己上。而既然想要在开拓英国市场,那就肯定需要代理。
西德玛对格伦的表现十分满意。他们这次想要找一个长期可靠的代理,能和一个年轻、机灵又嘴甜的青年合作总是比一些刻板的老古董要令人愉悦。何况从开出的条件来看,威尔斯家的确也不错。“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这张嘴惯坏的,格伦。”她嗔怪道。
“这真是莫大的夸奖,尊敬的夫人。”格伦笑道。然后他们两人又说了几句,格伦扶着她的手出门,将她送上了等在外面的汽车,目送她离开。而等到汽车的影子消失在路口后,他才扯了扯自己的领结,刚才的小心翼翼也放松了下来。西德玛在美国那头有些影响力,只要他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再凭借威尔斯家的渠道,应该能争取到大笔急需的订单和生意。
“怪不得一直等不到你,原来你正在忙着和美人约会。”突然之间,背后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格伦的动作停在一半。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是事实证明说话的人的确是他想象的那个。他转过头,看到埃德加正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的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外头日光的照射下,埃德加身上的笔挺军装和后头的玻璃建筑相搭配,金发反射着灿烂的光,简直能闪瞎人眼。格伦注意到对方今天竟然还戴了手套,紧紧包裹着手指,显得它们有力又纤长。再加上刚才那句惹人误会的话,简直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他觉得他自己心跳加速,有点想吞口水,又清楚地意识到,对方不可能是他想象的那种意思。
格伦镇定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迅速调整了。“是我的错。我以为您很忙,子爵先生。不过,能在伦敦遇见您,是不是说明我猜对了?”
狡猾的小狐狸。埃德加一瞬间就想到这个形容。本来是他质问格伦,是不是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对方却很快承认了错误,还反将他一军。而且刚才有一瞬间,格伦眼里的神气,看起来就像是饿极了的人看到了一块美味的蜂蜜烘饼。
埃德加略微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他把自己比喻成了一种食物。但是他总算清楚地明白了,对方的确是个花花公子,真的男女不忌。也许在花园的时候就是这样,但那时候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那也就是说,格伦正克制他自己,不把那些情绪泄露出来。
有点意思,他不知道花花公子还有自制力。埃德加微微勾起了嘴角。“我马上就准备回去了,希望你到时候不会让我等太久。”
……这是笑了吗?格伦觉得有些目眩。他敢打赌,看见埃德加笑容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这想法几乎冲昏了他的脑袋,直到三秒之后才回过神。“您请放心,子爵阁下。等伦敦的事务处理完之后,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第9章 糟糕幻想
其实,格伦在新年过后不久就到了伦敦,有将近两个月没回去了,为的就是在首都多盘旋一会儿,和更多来英国的美国人打交道。战后的大半年已经足够他看出来,如果不拉外援的话,他们靠自己恐怕没办法恢复到战前的状态,或者需要更长的时间。而欧洲大陆上其他国家根本自顾不暇,只能将目标放在北美洲来的人身上,有钱的美国人尤甚。这种事情就不是能随便找人就能解决的了,他必须亲自出马。而西德玛?鲁特,只是他的众多目标之一――他当然不可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次和埃德加的碰面在格伦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对方还在伯明翰当那个警察局长,但是事实比他想象的发展要快。以埃德加的个性,没有事情是肯定不会自己来伦敦的,那也就意味着,有一个坚不可摧的理由让他请假。伦敦里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呢?伦敦塔,白金汉宫,以及国王。这运气真是不错,看起来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了。
当格伦深入想到这点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在伦敦下榻的旅馆。洗个澡,换了衣服,他惬意地坐在桌前,晃荡着杯子里的酒液。这酒是威尔斯家酒庄酿造、自己带出来的,外头基本不供应这种奢侈品。他几乎可以想见,这个消息只要传出去,整个伯明翰的漂亮小姐眼睛里就只能看见埃德加了,想想还真是让人不虞。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是不是?格伦自嘲地对自己说,连你的目光都盯在人家身上呢。想到对方那削薄的嘴唇、利落的下巴线条以及完美笔挺的身姿、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就觉得身上某个地方在发烫。白天时必须克制自己,但是当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毫不阻拦自己的思绪,在脑子里臆想着某种下流的发展――
那手指轻巧地拨开排扣,露出坚实漂亮的锁骨;外套丢弃在地,可以透过衬衫看到里头流利的倒三角身材;手套依旧戴着,皮带拉开,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再往下,裤子拉链打开的时候,有什么精神的东西跳出来;那双手却不着急脱下最后一层遮蔽,而是伸了过来,将他先脱了个精光,然后顺着髋部按到了背后,他体内的某个地方似乎感受到了橡胶制品的刺入感,带着别人的体温……
格伦猛地睁开眼睛,血液冲上了脸。这设想的方向是怎么回事?虽然他是男女通吃,但从来都是上面的那个!难道对方给他的印象已经让他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处在下面的那个吗?然后他紧接着意识到,只是一个开始的幻想而已,他下面就已经胀了起来,发热发硬。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发展方向……格伦瞪着天花板,试图让自己平静下去。自从他在各j□j人间周旋得如鱼得水之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他是情场老手,从来都是他调戏引诱别人,没有反过来的道理。难道是他禁欲太久了吗?这会儿,就连对方的脸都没幻想到呢,他自己就先激动起来了……
然后格伦意识到他想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埃德加通常没有表情,但是那在他眼里基本等同于禁欲诱惑。更别提他今天还刚好看到对方一个笑容,似乎还带着一些玩味……身体更热了。但是不能,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
在理智还在的时候,格伦当机立断,顺手就把杯子里的酒液劈头盖脸地倒在了自己脑袋上。
高浓度的威士忌淌过皮肤,蒸发在空气里,也带走了皮肤上躁动的热意。格伦又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光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形象肯定很狼狈。但是一个人自己狼狈总比带着全家一起被人看狼狈要好,他告诫自己。
好容易等到那种感觉消退下去,格伦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了盥洗室。他两只手撑在台子前面,看着镜子。那里头有个人,头发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神里还有些残余的迷离,琥珀色酒液在脸上和脖子上留下了痕迹,然后没入了睡袍的领口里。换做是平时,再挂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一定给自己的形象打个满分;但是他现在只盯着自己看,脸色慢慢沉下来。
“你答应过父亲的,格伦。只这几年而已,你还有加文。如果你希望余生还能过得和之前一样潇洒,你现在就得忍下来。不能出错,管住自己。只这几年而已……”
空荡荡的盥洗室里回荡着这个声音,宛如魔咒。格伦直视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直视着他。很久以后,镜子里的眼睛眨了一下。他总算松了口气,重新去洗澡。
又过了几天。埃德加准备启程回伯明翰,在这期间里,他没再碰到格伦。但是格伦显然有些小本事,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伯明翰某个富商的儿子正和外国人打得一片火热――这消息实在不算是新闻。
简直就和在伯明翰时一模一样,或者说,格伦有意向把伦敦变成他的第二舞台?埃德加猜测,并且为这种猜测皱了皱眉。似乎他每见格伦一次,对方就刷新他的印象一次。第一次没什么特别印象,第二次是个慈善家,第三次是个莽撞而精明的商人,第四次是家族里忍辱的幺子,第五次……很好,终于像众人对他的整体评价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虽然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和利益有关系。所以也许这些印象中,最令人信服的印象是商人,一个从不让自己吃亏的人。
这人如此善变,以至于埃德加觉得他被对方挑起来了一种兴趣。想要刺探他,想要揭下那张脸上的面具,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大概是导致他发现对方一瞬间的露骨眼神而没有发火的直接原因,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但是这通常不会是他会做的事情。埃德加回想起来这些,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越过了看不见的界限。他本不该对这种人或者事情产生兴趣,装不知道也要比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要好。对方身上肯定有些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东西,让他不自觉地打破了他自己的教条。
如果这接下来真的演变成一种众人口里所说的关系的话……埃德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从未喜欢上一个女人,当然男人也没有;虽然这种事情在军营里不少见,但是如果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还是觉得这件事难以想象。就算他想看对方真实的表情,也肯定没有把自己赔进去的道理吧?
看起来,等对方请他吃完饭之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了。只要威尔斯家没有用不合法的手段来挣钱,那他们应该就牵涉不到一块儿去。而一顿饭,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埃德加心想。
事实证明,埃德加再次猜错了方向。他一回去就忙得脚不停蹄,积累的公务堆积如山不说,还得应付越来越多的客人。最后他都不得不让管家谎称他不在家来躲避拜访者,因为所有人似乎都认为他是个会拼命升值的丈夫或者女婿或者别的什么姻亲。这让他终于在初夏接到格伦的邀请时,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这次假日他是真的不在家了。
邀请上写的地方在格罗瑞亚修道院附近。威尔斯家在那儿有个小田庄,正对着潺潺溪流,绿树竞相掩映,景色极其优美。埃德加来之前的想法是,一个人总会比一群人好对付;但是他到了地方就呆住了,这不还是一群人吗?
只不过,这群人可不是城里那些居心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而是那些在修道院的孤儿。格伦有些心虚,已经打定主意要显得自己没有任何兴趣。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尴尬情况,他特意找了管事修女乔伊,告诉她,要请孩子们和埃德加一起吃饭。这种事情乔伊根本挑不出问题来,当然满口答应。
所以这就造成了埃德加遇到的这种情况。他刚从车上下来,就有孩子认出了他,一窝蜂地跑过来把他围住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格伦的主意――就算将来这件事抖出去,别人也不能说他是故意套近乎,而只是一次慈善活动而已。这无疑也打消了他之前的顾虑,格伦对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多想。
虽然埃德加平时会抽空来看孩子们,但是很显然,他的空闲并不多。这时他一一安抚了他们,花了好一阵功夫,然后才发现格伦又不在。有孩子看到他在左右张望,很聪明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子爵阁下,格伦在厨房里呢。他刚才说,要给我们一人做一份玉米浓汤出来。”
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多,埃德加不由得掀了掀眉毛。他首先想到的是,看格伦那幅娇生惯养的模样,居然会做饭?第二反应则是,格伦对这些孤儿好像真的打从心里好。最后一个想法则是,为什么孩子们叫格伦就是直呼其名,叫自己就是阁下?
带着这些疑惑,埃德加顺着孩子们指的路,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这不怎么难找,因为厨房是独立在庄园外头的小屋子。奢华肯定不可能,不过从外面看,打扫得很整洁。埃德加在进门前停顿了一下,不过听见里头的说话声时,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里头的感觉看起来和外面一样,东西不多,但都摆得整整齐齐的。棕发青年正背对着他,在一口冒着蒸汽的大锅之前刨奶酪,一边刨还一边问:“这样够了吗?”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站在他边上,眼睛直往他手上张望,一脸紧张表情。“啊……再刨点儿,会比较香。仔细手啊,少爷!真的不用我来吗,少爷?”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当然会!”格伦躲过她想来帮忙的手。
很明显,格伦并不会做饭,只不过头脑一热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被鼓动着下厨来了,还特意找了帮手。埃德加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越过对方的肩膀,往锅里看了看。里头还真的是冒着泡的玉米汤,格伦刨下去的奶酪条化在里头,变得更加奶白浓稠。
“噢,它们看起来太棒了。”格伦对他的成果很满意。香味飘散出来,他没忍住吸了一口气,又舔了舔嘴唇。“那些小鬼这次一定没得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吸气声,像是抑制不住的轻笑。
“谁……?”格伦猛地回头,鼻梁差点撞到埃德加的脸侧。然后他认了出来,不由得惊诧道:“您怎么进来了?这可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子爵先生。”
中年妇女这才发现多了个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白了,一下子抢过了格伦手里的两样东西,开始把人往外赶。“您也本不该在这里的。少爷,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花花公子本质不坏,就是没啥节操,喜欢享受。
☆、第10章 演戏
两人灰溜溜地出去了。因为她立刻就关了门,格伦身上意思性地穿了一件围裙只能脱下来挂在门把手上。然后两人前后走下阶梯,朝着孩子们聚集的中庭草地走去。
“其实您找个人来叫我就行了,子爵阁下。”格伦一边说一边控制住自己摸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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