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架空时代里去了,并且还发现,自家已经长大了的小修,好像并没有将某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给忘掉。
乔知白在心中细数那些美瞳啊,手机啊,效果好到逆天的伤药啊,还有那个装什么都像是不会被填满的锦囊君啊什么的,然后在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后,才笑眯眯地对着凌子修道:“哦,那大概是我呆的地方风水好,太养人了吧。”想了想,又淡定地补充道,“或者也可以说是我比较会保养么?”
凌子修抬起眸子,上下打量了乔知白一圈,直到将乔知白看得都有些心里发毛了,才又垂下了睫,没有紧抓着乔知白满是槽点的话不放,反而体贴又温顺地顺着乔知白的意思,将话题就势转开:“嗯,我想大概也是这样。哥哥这么驻颜有术,若是让帝京里那些达官贵人家天天花着大价钱保养自己的贵妇人看到了,怕是要让人嫉恨到骨头里去的。”
乔知白见凌子修不再纠结他的问题了,暗自里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状态也放松了下来。但是,这件事一旦告一段落,另一件事又在乔知白脑子里开始盘旋不去。
说实话,虽然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直以来,乔知白对于刚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做的第一个有关于凌子修的那个梦一直让他十分在意。
按照梦境里的情况来看,那时候的凌子修也不过才七、八岁,如果他真的是遭遇了那样的灭顶之灾,那在之后的这几年里,他究竟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心下的念头转了个遍,乔知白却不敢问凌子修这些年究竟过得怎么样。
乔知白转而又想到了先头在山脚那里,自己躲在树后看到的情景。在一开始心疼与着急的情绪过去后,乔知白自己也不由得开始深思。从那些令他惊愕不已的刀光剑影里,乔知白不得不承认,虽然凌子修现在年岁还不大,但是却在自己没有参与的时间中的打磨下,一点一点地,他已经开始变得强大起来了。
而且从那场对战中也能看出来,现在的小修不仅使着冷兵器看起来挺像一回事,同时御敌时的计划谋略也是用的得心应手。
先是在自身实力不敌的情况下,诈得那蓝衣少年提前离开,后是在身负重伤的前提中,骗得躲在一侧的自己前去查看,心思缜密由此也能窥见一二,乔知白事后细细地琢磨下来,在那短短的短兵相接里,凌子修的身上,竟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年纪男孩子们常见的鲁莽与草率。
可是,又有几个人天生就会这些呢?乔知白虽然隐隐觉得现在的凌子修和记忆中的那只小包子相比,已经有些变了,但是在心里又忍不住地开始为他做起辩解来:若不是真的被生活磋磨过,乔知白相信,他的小修还是会像和他在一起时的那样,快快乐乐地做一个最最普通的孩子,然后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一切并不是小修的错,又怎么能把责任全部推倒他的身上,又怎么能全部都怪他呢?
“哥哥,你在想什么?”凌子修见着乔知白坐在自己身边却不说话,偶尔望他一眼,俊美好看的脸上隐隐约约会闪现出一点微妙的挣扎之色,转念一想,便是差不多明白了乔知白的心思。但是他却也并不急着辩解,只是侧过头,用一种低低的声音轻轻喊着他,像是犹豫害怕着什么一样,到最后,声音低的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是之前的事?还是这一身可怕的伤?哥哥,你这是……讨厌我了吗?”
听着凌子修流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味道的问话,正陷入自己思绪里的乔知白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凌子修的视线。
因为年纪大了,五官张开了,凌子修的模样其实与当年那个小正太还是有着些许差别的。但是整张脸上,那双眼睛却是唯一未曾有过变化的地方。乔知白看着那只对着自己努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眼睛里,那些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惊慌与渴望,心下没由来地狠狠地一动。
“不是说过不能这样了吗?卖萌犯规啊凌小修同学!”仿佛一夕又回到了从前,乔知白伸出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凌子修依稀还能看见一点婴儿肥的小腮帮子,“真是拿你没办法,都已经不是萌包子了,我居然对这个还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真是,啧。”
“那,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凌子修被乔知白捏得脸颊都变了形,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浅浅地笑着,看向乔知白的眼里闪着一种光彩,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哥哥不会嫌弃我,不会害怕我的,对吗?”
乔知白又使劲儿掐了掐手上的肉,戏谑道:“你究竟是有八只手臂还是有三个脑袋?好端端的,我怕你干什么?更不要说嫌弃了,”说着,自然而然地在凌子修额头上落下一个响吻,笑眯眯地道,“我家小孩这么好看,别人是跪在地上哭着求也求不来的,我有了这么个宝贝,要担心的该是万一不小心,被别人家偷去了该要怎么办才是,又怎么会嫌弃?”
凌子修听了乔知白的话,仿佛是被那些令人臊得慌的夸奖给弄得害羞了一般稍稍低下了头,但在乔知白看不到的视觉死角处,凌子修这才将那只紧紧抓着身下木板床,几乎要在床上再掰下一块木头来的手,慢慢、慢慢地松了开来。
“若哥哥真的拿我当做是宝贝,哥哥当初又怎么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过了许久,那头的凌子修又重新开了口,声音轻轻浅浅地,仿佛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一般,从话里面,好像一点抱怨的味道都听不出来。
乔知白见凌子修提及这件事,便不自觉地又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了一头,想了一会儿,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当初也是事出突然,我要去的地方没有办法带上小修,所以这才特地选了一户农家,想要让那对夫妻暂时替我照顾你一段时间的。”
自动无视掉为了帮小修打点好以后的路,乔知白究竟前前后后忙活了多久,只是推说成了“事出突然”,但是关于这点,凌子修却也没有辩驳,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乔知白睁着眼说瞎话。
乔知白被凌子修看得越发心虚,却也只得强自装作了镇定,迎着凌子修的视线,尽量从容地拐弯抹角地打听道:“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要问你的。你怎么会突然和人在此地跟人……嗯,跟人比武?那李氏夫妻呢?怎会让你这么小就出来闯荡?”
凌子修定定地看着乔知白,好一会儿,才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轻声道:“唔,原来哥哥还不知道吗?我的养父和养母,还有整个村子里的人,早在六年前,就全部去世了啊。”
乔知白感到自己已经隐隐约约触碰到了真相,头在这一刻晕眩的有些厉害,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不敢再让凌子修说下去。
但是这一次,凌子修却像是并没有看穿乔知白想要逃避的心思一样,只是自顾自继续淡淡地道:“当年,在哥哥走后不久,玉珑国的皇三子便向大宇王朝发出公文,明确提出想要求娶皇室的那位颇负盛名的长公主。想当然,大宇王朝的皇帝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嫁到玉珑国去的,所以当天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回绝了玉珑国。”
“但是,虽然大宇王朝物产富饶,可军事力量还是比不上玉珑国的。自那以后,玉珑国就常常会派兵来两国的边境骚扰边境上的居民。后来又过了一年,大宇王朝的皇帝无视玉珑国对长公主的一再求婚,直接将长公主许配给了朝廷上很有地位的一个大官的儿子,再后来,得到这个消息的玉珑国那边就跟发了疯的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整个军队里的行军用兵一瞬间卑劣了许多。也就是长公主嫁出去不久,玉珑国军队打到了名隐城来,我们的小村落便最先遭了殃。”
凌子修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有些不安:“那些人进了村子,什么也不说,就直接上去杀人。杀了人,再去将别人家里的存粮什么的一起带走。干脆利落得很,看样子也是个熟练工了。”说到这里,凌子修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又接着道,“村子里面大多都是些年纪大了的阿伯阿婶,平日里本本分分务农,哪里见过那个架势?甚至连叫都来不及叫几声,没多一会儿,就被他们全部杀光了。”
“……小修。”乔知白开口喊了一声凌子修,他想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是凌子修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靠在身后的墙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淡淡地继续说道,“后来,那些人杀到了屋子里面,我的养父母他们没来得及逃出去,只勉强地现将我藏了起来。后来……后来那些人走了,我从他们的尸体上爬了出来。”
“小修,别说了。”乔知白猛然伸手拉住凌子修的手腕,凌子嘴角啜着笑,轻轻道,“啊,很无聊的故事是不是,哥哥,你且再忍一忍,我马上就要说完了。”
“后来,我就发现我的养父母死了。当时年纪小的很,真的是害怕极了,于是,我就又去了外头,想找找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凌子修歪头看着乔知白,轻松地道,“哥哥,你猜我找到了几个?”
乔知白看着凌子修有些危险的状态,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但是,凌子修也并没有打算要得到乔知白的回答,他问过问题之后,很快就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了下去,“没有。一个都没有。哥哥,你能想象那种场景吗?整个村子里,那些你平日里都会见到的人,就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全部都死光了。可是偏偏你却还没有死。只有你活着。一个人活着。”
“不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凌子修舒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道,“后来我遇上了赶来查看情况的城主大人,之后,就被城主收编进了一只后备队里,日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算起来,这日子也不算太坏。”
乔知白看着眼前轻松到甚至可以称之为愉悦的凌子修,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着,缩成一团,难受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梦里,小小的凌子修那站在尸堆之中,绝望到死寂的面孔依旧清晰得可怕。最后那一场凄厉到令人心惊的哀嚎让乔知白每次想到都会莫名感到压抑与难过。
这样的仇恨……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又怎么可能就这么随着轻描淡写地一句“都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乔知白想要再追问,却又根本不敢再去追问。他只是难过,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不能陪在凌子修身边。如果计穿委将他送来的时间段并不是特定的,那么为什么,不让他来的早一点,更早一点?
如果能够直接将他送回到他将小修送走的那一天,是不是很多悲剧就都可以避免了?
乔知白知道自己这样想未免有些偏激,但是这一刻,他却无法控制地陷入一种内疚之中。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是他主动说要给凌子修当哥哥,但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将他送走。而之后,明明是想给他找一户好人家来着,却天意弄人,又出了这么档子事。
乔知白觉得,虽然自己不是有意为之,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好像一直都在伤害着凌子修。乔知白并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但从认识到现在,对于凌子修,乔知白却不知道说过了多少谎话。纵然那些谎言伊始都是出自于善意,但是善意的谎言在最终被揭穿的那一刻,甚至却总是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乔知白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微微弯下腰,单手轻轻将凌子修的脖颈环住:“小修,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凌子修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但是他却并没有开口反驳。
乔知白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小修,如果可以,我真的也想一直带着你,在你遇到那样不幸的事情的时候,能够及时出现,过来安慰你。但是,小修,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能力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在迟到了这么多年之后,再去补上那一句你可能现在已经并不需要的话。”
“小修,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保护你的。”
就在乔知白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彻底硬下了心肠的凌子修却突然微微一震,然后,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酸涩感瞬间席卷鼻腔。
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竭力不表现出一丝异样,但是这一刻,在他的身体里,那仿佛早就冰冻住的血液却像是重新解了冻,虽然缓慢,却那么明显地,渐渐地,又开始在全身流淌起来。
“小修,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这一次,我努力地给小修当个好哥哥,你说好不好?”乔知白稍稍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凌子修,弯了弯唇,努力对着凌子修扬起一个好看的笑,“不过,现在的小修这么厉害,比我都要能干多了,小修要是不需要我了怎么办?”
凌子修听着这个话,蓦然恶狠狠地睁大了眼瞪着乔知白,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地伸出手,然后仿佛当初刚与乔知白在一起时那样,紧紧、紧紧地抓住了乔知白的外衣,声音听着好像也是凶巴巴的,但仔细分辨,却能明显听出那里面夹杂着的,那一点掩饰不了的笑意:“谁说我不需要的?”
然后,顿了顿,少年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欢迎回来,哥哥。”
然而,明明是这满堂温馨的大好时刻,偏偏却总是有人喜欢给人找不自在地满场刷存在感。
“这位公子,我们大夫让我告诉您一声,令弟在治伤的时候一不小心毁了我们这儿一张床,这钱虽然不多,当初好歹也是一两银子买来的,就这么被令弟毁了……您看,您什么时候去前面把钱交了去?”那小学徒跑的气喘吁吁的,但讨起债来,话倒是利索的很,一个停顿都不带有的,他的视线扫过沉默地看着他的两人,直觉地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于是想了想,转而提议道,“当然,您要是不方便的话,直接交给我,让我去前头交给账房也是可以的。这样还省得您去前头多跑一趟不是?”
乔知白看着那小学徒,沉默三秒,然后一头黑线地回过头,对着凌子修讪讪地笑道:“那个,这次出来的急,没得来及带上银子,所以我一直用的都是你的钱袋……之前你不是昏迷这么,一直都忘了征求你的同意了。”
凌子修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倒是立即明白过来,摆了摆手,连忙笑着道:“哥哥跟我客气什么,我的不就是哥哥的么?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长大之后是要赚钱养哥哥的呢!”
乔知白面上挂着惭愧的表情,心下却是高兴得很,赶紧拿出一两碎银子付了钱,然后一边将钱袋递还回去,一边带着些讨好意味地冲着凌子修假假地笑道:“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小修,那我可就全都仰仗着你了。”
“……”
凌子修看着乔知白的小模样,终于忍受不住地大笑出声来。
28最后的安逸
虽然已经确定了凌子修的伤并没有大碍,但是毕竟光从视觉角度来说,他那一身的伤看上去还是颇令人担心的。所以暗自经过一番计较,最终,乔知白还是决定就近租下一间房子,以便于让凌子修养伤。
凌子修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乔知白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待得乔知白选好房子后,二话没说就点了头算是拍板通过,那拿钱袋掏银子的动作,真是要说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乔知白在一旁看着,突然想起以前佳佳那个重度颜控症患者常在自己耳边叨念的一句话:知白哥,你知道什么时候的男人最帅气么?那就是当他心爱的那个人看上什么东西,那男人就立刻爽快地掏钱的时候。
佳佳说这个话的时候,望着乔知白的眼睛里立刻就升腾起bilg bilg的光,整个人简直像是自带粉色泡泡背景。
她对着乔知白脸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总是颇为遗憾地做最后陈词总结:啧啧,如果再加上颜正的话,我保证分分钟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你造么!就是可惜了,难得遇上长得不错的,居然这个男人还跟我是血缘这么近的表兄妹关系。简直要虐哭了好么。
关于佳佳的观点,身为必须要主动“豪爽掏钱”的男性一方,乔知白一直对此不敢苟同。但是,现下换一个角度,发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成为了“被掏钱”的一方,乔知白在一边旁观着,终于不得不承认,这种视金钱如无物,痛快得要死地去扔银子的动作看起来……真是不能更帅!
窝的弟弟真是不能更棒
乔知白站在一边,突然就莫名地开始沉浸在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兴奋喜悦之中,看向凌子修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就掺杂了几分类似于“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慈爱,倒让一旁的凌子修被这视线盯得一头雾水。
乔知白随后又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也是正宗土豪一枚,对于看中的东西不计花费不说,最后临末了儿还特别仗义地给凌子修留下了一套房子,顿时,他又要被自己那些逝去的作为豪的日子给羡慕哭了。
现在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乔知白走到凌子修的病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带了些玩笑的味道自我调侃:“当初早知道还能回……咳,救你这个小子还不如救个小丫头回来,”脑子里又回忆了一遍佳佳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这时候,我搞不好连媳妇都有了。”
乔知白这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丧失了。毕竟就算凌子修是个小姑娘,这也才勉强十四岁,换做现代,那也就是个初中二年级的样子。乔知白这么一算,脑袋上瞬间爬满黑线,顿时,什么旖旎的念想都没有了。
乔知白这话说者无心,但凌子修这个听者却有了意。凌子修抬着头看了一眼乔知白,轻轻笑了一下,道:“原来这么久了,哥哥也还是一直未娶亲吗?怎么,是眼光太高了,寻常女子皆入不得哥哥的眼么?
说起这茬,乔知白便立即又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在小姨家听到的那些糟心的事儿,心情立即晴转多云,一脸“往事不堪回首”地否认道:“我对伴侣的要求向来宽松得很,又怎么会是我的眼光高?”乔知白叹了一口气,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只能同凌子修打了个哈哈,推脱着道,“现在这情况,我想大约是缘分还没到吧。”
凌子修半垂下来的睫动了一下,随后稍稍抬了一分,状似无意地继续问道:“那想来哥哥心中十有八九也有了对心仪女子的描画吧?不如哥哥同我说一说,指不定日后我还能为哥哥介绍一个嫂子来。”
对于凌子修的话乔知白也就是过耳听一听便罢,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他也没指望凌子修能真的给自己送个娇媚可人的良配来,不过这头凌子修执意要听,乔知白被问急了,也不得不说了几句权当做应付他。
“相貌倒不是顶重要的,但是性子要温和乖巧。”乔知白不假思索地开口,“唔,勤劳能干、善解人意也是必须的。”仔细地讲了几点,乔知白突然戏谑地勾了勾唇角,望着凌子修,眼神里带着一分小坏,“当然,若是有万贯家财,权力在握,顺便再国色天香一下,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凌子修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哥哥的要求还真是……一点都不高啊。”
乔知白看着凌子修欲言又止的模样,坐倒在他床头,乐不可支:“不过是逗个乐子,我且一说,你且一听便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当了真了?”
凌子修歪过头看着他,表情无辜纯良得很。
果然,他的弟弟就算长大了还是辣么萌!乔知白没能忍住,又伸出自己的爪子戳了戳凌子修的脸,然后豪放地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眸色温和而认真地道:“缘分这种东西,说到也就到了。提前在心中刻画心仪女子的形象一点意义也没有。只要你真的遇上了,不管是什么类型,该喜欢上的,最终还是会喜欢上。
“遇上了对的人,你的心会告诉你自己,那个人,就是她了。无关乎家世也无关乎于样貌。就是单单为着那个人而已。”乔知白侧脸瞥了凌子修一眼,突然,原本认真严肃的表情一变,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失望对着凌子修唏嘘道,“唉,我左看右看,看来看去还是我家小修最合我的心意。”
说着,凑近对着凌子修眨了眨眼,戏谑道:“就是可惜了小修不是个女孩子,要不然,像小修这么又乖巧又漂亮的宝贝,带回去当做媳妇养着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明明只是一句再普通也不过的玩笑话,凌子修听着却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微微一动。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句什么,就听到那头乔知白继续感叹:“怎么就偏生让我的小修生成了个男娃娃呢?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凌子修看着乔知白脸上挂着的那明显调侃的笑意,方才还有些奇怪地发热的心慢慢地又凉了下去。心头莫名的有一点堵,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凌子修暗自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这样陌生而被动的情绪波动。
乔知白调戏完凌子修,见着时间不早了,自己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没有做,也不敢再耽搁了,赶紧起了身,对着乔知白道:“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出门再去看看已经租下的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出去的时候我会让那小学徒同大夫说一声,让他再过半个时辰记得来给你换药。你好生在这里呆着,别到处乱动,仔细伤口又裂开了!”
说完,直到收到了凌子修肯定的答复后,乔知白这才总算满意,帮着凌子修倒了一碗水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后,这才离开了。
凌子修的视线追随着乔知白的背影,直到整个人确实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转而侧头看了一眼凳子上,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白瓷杯,片刻,那薄薄的唇轻浅地上扬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呦呵,真是没想到,整个‘玄’组里最最生猛的小十一,竟然也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从那横梁上,却突然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啧啧啧啧,你说,若是让别的组的‘王’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么,我的小十一?”
正坐在床上的凌子修听见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他微微垂下眸,声音淡淡的,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怎么?在横梁上待不住了?我倒是以为你还能再在上面忍上一会儿。”
横梁之上的女子听得凌子修的暗讽,倒也不恼,轻笑一声,一个小跃步,轻轻巧巧地从横梁上跳了下来。
凌子修冷冷地扫了那女子一眼。
女子穿了一袭淡绯色纱裙,如瀑的青丝松松地挽成髻,偶尔有碎发散落在脸侧,风一吹,便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女子的额上有一朵鲜艳欲滴的蔷薇花,一层一层,像是在最深沉的夜色里绽开出来,隐隐地,暗香浮动。
她长得很美,却又不能单单只用一个“美”字来概括。
凌子修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能让见到她的男人目眩神迷,为她神魂颠倒。
妩媚近妖――真不愧是号称“绯”组这么多年来最完美的杰作的女人,无论从哪一点看来,还真都是一点都没有辜负城主的期待。
绯儿朝着凌子修走近了些,上下将凌子修好一番打量后,笑意妖娆:“你这一身伤,是谁家的手笔?能让你吃这么大的亏,看来是被其他组的‘王’暗算了?”说着,笑嘻嘻地伸出手,仿若抚摸地隔着纱布在凌子修身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手指蓦然在某一处用力一按,脸上却还是妩媚多情的,“我的好十一,可怜见的,你疼不疼?”
绯儿下手既准又狠,只一下,却就让凌子修才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迸裂开来。血很快就渗了出来,将那一块的纱布都染成了红色。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凌子修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地,他的脸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绯儿的眼神冷得吓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有话快说。”
“急什么,怕有人看见我吗?”绯儿却是一点也不怕,旋身坐到另一侧的木椅上,姿态慵懒地将沾了凌子修血液的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漫不经心地道,“谁若是瞧见了,杀了便是,我又有何惧?”言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用眼角睨了一眼凌子修,懒洋洋地开口,“唔,说起来,先前在房里照顾你的那个小哥,长得倒是好看的紧。若是他,我还真是舍不得杀呢。”
凌子修听着这话,一瞬间,身子紧绷起来,视线变得凌厉得骇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纵使对于这些‘王’的攻击力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是这一刻,绯儿却还是不得不为凌子修那突然爆发的戾气而微微感到了一丝惊惧。
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绯儿随即却是立即将自己那一刹那的失常给掩饰了过去,继续从容地笑着道:“我能来干什么?自然是见你受伤了,心疼得夜不能寐,特意过来瞧一瞧你还能不能喘气啊。”
凌子修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被那样冰冷而充满戾气的眼看着,饶是绯儿也不禁有些受不住。稍稍正了正身子,绯儿又睨了一眼凌子修,这才淡淡地道:“蓝组的小九死了。”
凌子修皱了皱眉,冷声道:“与我何干?”
绯儿用手绕着自己长长的发,靠在椅背上,懒散地道:“容我提醒你一句,蓝九可是与你对决之后才死的。”
凌子修冷笑一声,张开嘴,依旧只是四个字:“与我何干?”
绯儿眯着眼对上凌子修的视线,许久,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个‘与我何干’!所以说所有的‘王’里面,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小十一你啊!”
凌子修看着绯儿放肆地大笑,却不置一词,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终于笑够了,这才轻喘着气道:“是,与你何干,所有的人都知道与你没与关联。但是,现在实际上就是,这件事已经和你有了关联。蓝九作为蓝组的王,地位比玄组的王地位要高得多,在进行排位战之前,你提前将他击杀,所以被视为‘犯上’。城主已经允了蓝组的‘无赦令’,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你将会受到整个蓝组剩下成员的追杀。”
说着,绯儿又眨了眨眼,幸灾乐祸地道,“而且,剩下的黄、绿、白还有青四组虽然是名义上的中立小组,可以自己选择偏帮哪一组……不过,根据你已经被认为是 ‘王’的排位战中,各位王最大敌手的情况来看,你觉得这次其他组里会有几个人来选择帮你?”
凌子修沉默了一会儿,见绯儿已经没有话要说了,便靠在床头,微微垂下了眼睛,淡淡道:“你可以离开了。”
绯儿被凌子修噎了一噎,看着他依然淡定从容的姿态,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凌子修冷笑了一下,“什么想法?”
绯儿勾了勾唇角,诱惑地道:“虽然绯组与你们的组别分类不同,但是却也是分量不轻的一个组别。绯组里虽然没有‘王’,但是我想我的地位与你们这些王却也相去不远。若是你想要寻求绯组庇护……”
“我不需要。”凌子修不等绯儿把话说完就立即冷声拒绝。
绯儿眯了眯眼睛,哼笑一声:“你是不需要,但是你那个哥哥呢?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没有人庇护,岂不是要被你拖累至死?”
这一次凌子修没有立即出声反驳了,绯儿见着,满意地笑了一笑,慵懒地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慢悠悠地道:“这样吧,小十一,我今儿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