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脚迈入祠堂,大门便立即关上。朔王爷哆嗦了一下,瞬间把腰间的佩剑抽出,对着前方。
“咱们这叫什么,不入狼穴焉得狼子。”他谨慎的四下张望,缓缓跟随他们二人挪动着步伐:“我觉得这狼妖就是为了引我们进来,弟妹你速速叫他现身吧。不然我们在明,它在暗,我们被动迎敌很吃亏。”
四周寂静,洛轻云扯着皇上的衣袖小心张望:“根本就没有狼妖的影子,它不现身我如何能叫它出来。”
几人绕过天井走进祠堂,高悬的匾额写的牧禮家风四个大字,两侧的对联分别写着:守本忿耕读第一,尽人伦孝友俱先。虽简谱,但偌大的祠堂香案却只供奉了二人的牌位。
洛轻云不解道:“虽然看这刘氏宗祠不是名门之后,也没彰显什么丰功伟绩,但堂堂宗祠怎么只供奉二人的牌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不等她说,皇上已经盯了那牌位许久,他挪步上去将牌位拿起转身扔到了庭院里。
一股邪气瞬间出现,洛轻云一怔,那女鬼与狼妖皆现身在他们面前。
狼妖已化成人形,他将接住的牌位递给那女鬼,那女鬼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洛轻云看着那狼妖眼神中幽幽泛着墨绿,直勾勾又凶狠的盯着她们,不禁寒颤。
皇上将另一人的牌位拿在手里似早有准备,冷冷的问道:“我们之前进来的人呢?”
“把牌位还给我!”女鬼充满怨恨的低吼。狼妖瞬间化成原型,向他们三人扑来,朔王爷此刻也看的真切,拿起剑便乱挥,不料,狼妖却被皇上身上的力量瞬间阻拦,飞出数米。
女鬼自然也没料到,难以置信的跑到狼妖身侧将他扶起,洛轻云惊厥的身体不自觉的又靠近了些。
“你们为何不放过我?”那女鬼抱着牌位缓缓靠近,却还是心有余悸的离了些距离:“我虽回来寻仇,却未想当初害死我的那几人早都死了。我不过将我爹娘的牌位供奉在此,有何不可?”
皇上看了看手中的牌位:“可以给你,不过为何我们之前进来的两人都不见踪迹。”
“他们就在后院,我们没有伤害他们,那个道士法术厉害得很。”那女鬼指了指后院:“从这里就可以过去。”
“你叫他们出来。”洛轻云斥道:“你这个女鬼满嘴谎话,若没有古怪,为何他们自己不出来,定是被你们困住。”
那女鬼莞尔一笑:“我可没有那本事,您看那儿,他们这不就出来了吗?”顺着她指去的方向,阮玉珩与陆云相继走了出来,洛轻云正觉诡异的打量他们二人,倏然一阵迷雾袭来蒙了眼,黑暗中皇上却紧紧抓着她,待迷雾散去,祠堂内的天竟变成了黑夜,眼前的狼妖与女鬼不见了踪迹。
朔王爷惊慌之下闭着眼只顾扯着皇上衣袖,却觉得身侧安静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洛轻云看向四周,这里的陈设和方才的祠堂没有任何变化,唯独祠堂上供奉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牌位,这才应该是刘氏宗祠原本的模样。
“方才,方才明明是艳阳天,怎么一下到了黑夜?”朔王爷环顾四周:“那两只邪祟之物去哪里了?”
“去后面看看。”皇上将洛轻云的手紧紧攥着往后院走去,刚迈入后院却猛然看见院中松柏下吊着一具尸体,静静悬于空中。他下意识蒙住洛轻云眼睛:“你别看。”
“啊,妈,的!”朔王爷吓得险些跳起身来:“怎么有个死人。”待回了神,想到自己征战沙场时尸横遍地,也是踏着别人尸体纵横边疆多年,饮狼血酒吃生肉的气魄去哪了,如今被一个老朽的尸体却吓得丢了魂,实在可笑。
听到院中声响,房内走出两人身影,阮玉珩惊呼道:“公子,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你们也困在这狼妖的幻境中了吗?”陆云难以置信的望向他们三人。
“陆云,你没事太好了!”朔王爷刚建立的英雄气概瞬间崩盘,差点扑到陆云怀里。却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刚说什么幻境?”
陆云有些尴尬的对朔王爷行了一礼:“朔公子,您看这里和外面的时辰颠倒,幻境里是二更天,不过丑时一刻,那狼妖有些法力的,属下无能与阮玉珩中了圈套,被困在其中一时不得出。”
“那尸体是何人?”皇上将洛轻云的脸护在怀里:“是不是她方才见到的魂魄便是这人的?”
“正是,此人是刘氏宗祠的族长,被那女鬼与狼妖所害,魂魄被我收了。”说罢,陆云将现形符凌空一画,那老朽的魂魄缓缓变得清晰,却被皇上身上的力量虚晃的站不起身子。
皇上向后退了两步:“你就站在那里说话。”
“是!”那老朽很是恭敬的行礼,转而又向其他几人俯身行礼。
洛轻云侧过头,偷偷瞄了一眼,觉得那老朽的模样并不可怕,这才缓缓转过身子细细打量。
陆云回道:“方才时间紧迫,怕公子等候多时,只是简单询问,这位老人当初因为参与了献祭之事,而与他一同筹谋此事的几个族中有威望的人早就相继入土,如今剩他一人,被那女鬼寻仇害死。”
朔王爷忍不住问道:“当初为何要献祭?只是因为狼妖霍乱民生所以随便选了个女子送去?”
那老朽看着自己已经死去的躯体,苦笑的叹了叹气:“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了,事实并非如此,当初献祭美其名是为了平息狼妖祸害百姓,其实不然,皆因那女子与那狼自幼相识,族人觉得她会将灾难带到村庄,所以决定送走她,而她的爹娘不允,献祭那日被几位族中有威望的人收押起来,这一切的灾难从那时才开始。”那老朽指着身后的一件废旧柴房:“当初,她的爹娘就是被关在这里面。”
“那就是说,狼妖之前并没有祸害百姓。”朔王爷一脸气氛:“皆因这么荒谬的原因你们就做出献祭活人之事?”
“哎,那狼妖当初虽没有害人性命,却总在夜里到村庄来偷百姓的家畜,我们这个村子背靠着山,这座山脉一直通到灵土镇,狼妖每次从哪里出没无人能料到,村民家的牛羊鸡狗这样被吃,谁也受不了,后来村庄安排各户守夜,那时大家以为只不过是一只饿极了的狼,谁能料到,那只狼能幻化成人形。某日夜里,有个村民看见它出没,以为是狼来偷食家畜,便拿着锄头,正欲抓住那狼,却在月光下看清它是个狼面人身的怪物。这件事才闹的请了道长。”
那老朽摇着头很是惋惜:“那道士险些抓到狼妖,是那个女孩放走的它,大家才知道那只狼妖叫做灵土。这下,村民自然把矛头指向了她,大家都说,是这女孩引来了怪物,既然如此,那就将她送给那只狼妖。”说到此处,他暗暗叹息:“也是我们咎由自取,送那女子上山那日,道长给她喝下了一碗烧了符咒的水,其实当时我们都知道,那碗水能要了她的命。可送她上山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引狼妖出来,这女子不听话,喝了那碗水即便丢了性命只要狼妖能碰到她的身体,便可以被道长的法术反噬,一切都计划的很周祥。”
“你们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就为了引一只狼妖现身,既然那狼妖已经逃跑,也未曾害一人性命,你们还要草菅人命做出这等事,难怪那女鬼会回来找你寻仇!”阮玉珩听不下去,忍不住斥责。
老朽自感愧疚又行了一礼:“公子教训的是,其实当时我也觉得不妥,可狼妖出现害的人心惶惶,那女子一家早就成了众矢之的,道长是在献祭仪式开始后才让我们准备的那碗水,一边是百余户人家的希望,一边已经做到这地步,我们一时也没得选。谁曾想,那女子死后,道长提前布置了法阵在村中等他,那狼妖不但没有来,也没有被反噬,反倒开始滥杀无辜,这附近几个村子都遭了秧,道长最后一人上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那狼妖却也没有再出现。”
“它滥杀无辜,为何灵土镇为那狼妖改名,家家供奉?”阮玉珩冷笑一声:“怕是你们将事情原委颠倒,混淆视听,将狼妖祸害说在先,献祭除妖说在后,你们自己惹得祸事,最后还落得美名,将狼妖供奉,献祭活人,让其他村庄的百姓以为供奉尊敬能得到一方安宁?”
那老朽没有否认,只是暗暗叹气,缓缓走到松柏下:“我如今年岁已大已经捡了几年活头,死不足惜,况且当时之事,确实是我们的过错,村中的人为了怕那女子的家人将事情真相说出去,最后将他们活活扔在祠堂后门的一座枯井里等死。”
听完这番话,洛轻云眉蹙的死紧,想到那女鬼竟有如此遭遇,不由生了怜悯之心:“那你们最后有没有安葬她的父母?”
那老朽摇了摇头:“那孩子昨日夜里来寻仇,她什么也没做我便知道自己该死,是我从后门进到这祠堂,吊死于此畏罪自尽,我确实该死......”
“这一世的恩怨已经过去,我会送你轮回。”陆云礼貌将行一礼,将他魂魄收回灵袋,转过身取出一面八卦,将灵袋置于上,念了咒语便开始施法,很快,那灵袋便憋了下去,里面微弱的蓝光也渐渐消失,他收起法器起身指着后门道:“公子,现下是要看我们怎么能走出这幻境,祠堂后门可以出去,不过出去以后依然是在幻境中的村庄里。”
皇上从方才起就面无表情,洛轻云甚至怀疑他是否有认真听完那老朽的话,却未想到他突然道:“既然那女鬼家人尸首就在那座井里,不如我们去看看,若是她都不知道,我们就将他们二人安葬,入土为安,那女鬼既然如此在乎她爹娘的灵位,自然更在乎这些。”
“公子是要引他出来?”陆云瞬间明白,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她若现身,我这次一定能抓住她,那狼妖必然要为我们解除幻境。”
“这个方法是不错,不过......”朔王爷望了望这黑夜:“这月黑风高,谁一会去井底下找尸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