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姜孜电话时,沉度正和沉青山在廊下喝茶。
月亮挂在云影边缘,低眉顺首俯瞰人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喂”,很明显哭过。
沉度心头钝痛,极力忍着。
“陪伯父伯母吃好饭了吗。”姜孜哑着嗓子说。
“吃过了。”沉度灭了手里的烟,示意站在廊沿的吴哲上前。
“等下去江月吗。”
“去。”
沉度生日时的惯例 ——
回老宅陪二老吃完饭后,去江月会所和纪清延徐长卿李谦几个人聚一聚。
“我准备好了。”电话那头姜孜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沉度紧紧握着手机,眼神地盯着暗处。
电话那头的沉默自行绘制了一张黯深邃的脸。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尽管在是否公开这些事上无限纠缠,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沉度甚至能想象此时姜孜的样子 ——
她微微垂首,眼中恍惚有几分不安。
手指骨节分明,下意识攥紧。
就像她的身影日夜蜷缩在他的心尖上。
他受尽折磨,幸好,她也终于决定不再逃避。
“会有很多记者。”沉度的声音裹挟了一阵风。
“没关系,我今天穿的很漂亮。”姜孜轻笑。
是的。
我虽然厌倦这个世界,但我很喜欢我自己。
在过去的极限拉扯中,我们都没有在对方手上讨到半分便宜,看似毫发无伤,其实早已精疲力尽。
所以无论是今日身世被揭面对众人指责,还是会有更多永不停息的肮脏苦厄。至少我应该明白,这段开始的并不完美的感情走到现在,我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偏爱和独宠,而是是势均力敌的喜欢和对等的付出。虽然我不能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但至少我应该和你站在一起。
遮影星光终会落荒,但炽阳从不散场。
沉度走后徐嘉娴从屋内走出来。
茶虽然已经凉了,却还轻轻飘着香气。
“走了?”她在沉青山旁边坐下。
“嗯。”沉青山窝在躺椅里,无奈的声音伴着远处树叶的沙沙响:“哎,说是去抓狐狸,下次回来你也跟我一起劝劝,既然认定了,早点儿生个小狐狸算了。”
其实沉度早已安排好一切。
沉氏集团公关部二十四小时待命,雍江和肖星飞的家附近都有人守着,不论姜孜要躲起来还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都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而此刻守在江月会所附近的记者也是早就收到了风声,能近距离采访到沉氏总裁,平日想都不敢想。
姜孜特意挑了套改良旗袍。
黑色丝绒底,浅银色的蝴蝶振翅待飞。
红底高跟鞋摇曳生辉,柳腰身水波眸,明艳旖旎。
沉氏还未有动作,姜孜的事依然挂在热搜上。
肖星飞从另一侧下了车,本来就守在附近的记者见状全都围上来。
“姜小姐,请问您真的是姜志国的女儿吗?”
“姜小姐,请问作为肖星飞的经纪人,您是否真的像外界所传操控娱乐圈。”
“姜小姐,请问您的父亲有否向您透露杀害杜若夫妇的原因?”
各怀鬼胎的记者们不断按下快门,闪光灯照耀周围几乎如同白昼。
姜孜沉默不语。
卷发遮了半张脸,红唇娇艳欲滴。
忽明忽暗间带着慵懒和狡黠,毫不掩饰的不屑。
渐渐有人开始不满。
舆论漩涡中受万人唾骂的主角就该痛哭流涕跪地忏悔。
“长的真像狐狸。”
“不像狐狸能走到今天吗,娱乐圈那种地方,艺人不卖经纪人卖啊。”
少时纯净的灵魂早已消失,是本来就存在的肮脏强迫她用一夜之间的失去交换成长。
“闭嘴。”姜孜站定,看向角落里面带鄙夷窃窃私语的两个人。
两人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责骂丢了脸面,再加上看不惯此时的姜孜依然站的笔直,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干不净。
“还有脸说,再说一遍!”
姜孜本就个子高,此时踩着高跟鞋穿过人群向两人走过去,在不足半米处停下,居高临下,凌厉的眼神直击心扉。
“我说,闭嘴。”
谁也没想到姜孜会如此强势,人群开始骚动。
眼见场面更加混乱,安排在附近保镖迅速将姜孜和肖星飞与众人隔开。
闪光灯更加频繁地闪烁,姜孜皱起眉,余光里看见前方车尾闪出了道身影。
沉度穿着黑色衬衫,西装搭在肘弯,长腿匀直迈着阔步走来。
“是沉度是沉度。”
顾不上刚才的插曲,记者们纷纷调转镜头方向。
却不想越拍目标越近 ——
直至他走到眼前,炫耀一般牵起姜孜的手,目光坚定的展示给台阶下如苍蝇般喧闹的记者。
“看来是沉氏最近照顾不周。”
“各位如今连我沉度的未婚妻也敢随意欺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