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午两点,当沉毅飞敲开房门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绝美皇子陪床图。
身形修长的皇子宁静地斜倚在沙发,单手支着下巴望向床头,比平常凌乱些许的发丝隐约挡住了脸颊,朦胧得看不清表情。
他愣了愣,迟钝的粗神经刚觉出点古怪,就对上周翎转过来的脸,膏药贴突兀占据了大半,惊讶地走近,没想到他搭垂的手腕上也有一张,“你怎么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躺在床上的陆泉分散,看见她腕间的白纱布,竟开起玩笑来:“你和她打了一架?”
周翎悄然收敛了姿态,放下手,“罗屿丰让你来的?”
沉毅飞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双手插着口袋,继续弯身玩味地打量沉睡的陆泉,“还真给杨兆那小子说中了。”
两人似乎早已习惯这样各说各话只答重点的模式。
“什么。”周翎淡淡地盯着他,对他这副肆意打量陆泉的态度很不快,同时,又因这份微妙的情绪而感到新奇。
“他之前总觉得林松潜会搞事,还说万一罗屿丰和他打起来让我一定拦着。喏,这不就来了。”
事实和周翎心中推测的差不多,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皱眉,开口打断沉毅飞准备坐到床边的动作,“正好我需要有人跟我讲讲事情经过,我们出去说,”他眼珠微动,“不要打扰她。”
“你不知道啊?”沉毅飞有些惊讶,却也不多想,“也行。”
说到出去,他忽然哦了一声,想起杨兆的嘱咐,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被他一说,周翎才感觉确实有些饿了。
“罗屿丰已经让平时来做饭打扫的阿姨休了假,又不能出去吃…不然你回皇宫,反正有我在。”
“不用麻烦,”周翎优雅起身,随之垂落的视线在女孩睡脸上停留几秒,“我记得二楼餐厅的冰箱里一直备有半成品餐食。”
“你要是不嫌弃,当然可以。问题是你会做吗?”沉毅飞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今天也比平时话多,周翎不动声色地将他异样的好心情看在眼里。
“走吧。”他爽利地一挥手,带着周翎出门。周翎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柳彦,帮皇子做份鲑鱼套餐。”沉毅飞习以为常地指示到。
沉默的长脸少年也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影子一样跟在两人身后,走向客房走廊尽头的餐厅。
玻璃门移开,向阳的餐厅一片明亮灿烂,让周翎不习惯地眯了眯眼睛。他和沉毅飞随意挑了张桌子坐,柳彦则走进侧边的开放式厨房准备餐食。
“对了,怎么没看见钱医生?”
“陆泉输完液后,我看他没事可做,让他先离开了。”
沉毅飞没所谓地点点头,在周翎对面坐下,自然又被他身上夸张的膏药贴吸引了注意。也许因为他自己是个棒球迷,看惯了药膏闻惯了药味,此时竟觉得周翎这副有些狼狈损伤的样子,远比他平时精致到头发丝的作派更真实顺眼。
“你只带了他来?”周翎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人。
“杨兆让他来搭把手,万一陆泉饿了还是什么。”才坐了一会儿,沉毅飞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还有两个保镖,和你的一起在外面守着。”
“保镖?”罗屿丰要求的?周翎眉头轻动,“为了防谁,他大哥?林家?”
沉毅飞侧脸瞧向装订在墙边的木架,闻言不屑地一笑,“林家现在估计乱成一锅粥了——当家继承人绑架、监禁、虐待女人,呵,够他们喝一壶了!”
“罗屿丰要把这件事闹大?”周翎下意识摸上手腕的贴布。
沉毅飞奇怪地看他一眼,再探身去取这个月的体育新刊,“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罗屿丰啊。”似是想起什么,他吊起嘴角咂摸地笑了笑,“别看罗屿丰那家伙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本质上就是个了不得的赌鬼。”
他停下翻页的手,对上周翎隐隐认真的脸,“还记得之前孟骏的生日派对吗。”
“听说那场闹剧是他指示后,我当时简直气疯了。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准备,结果连派对流程都没走完就草草收场,急得我差点上去暴捶他一顿!”
“结果,第二天霍家就来登门道歉,反许了我们两家个大人情。在舆论场上嘛也是完全的受害者,占足了理,走到哪都要被特别关照下,竟然无形中加强了我们两家的合作。”
“不得不说,确实远比一场顺利无趣的派对收获了更多。”
“那个混蛋,竟真敢拿我们两家的合作关系去赌!”沉毅飞现在想想都还笑得咬牙切齿。
周翎一边猜这些话他是听谁说的,一边提醒他:“你跑题了。”
这时,柳彦端着鲑鱼套餐送过来,放到皇子面前后,又回去做清理。沉毅飞顺势要了杯汽水,继续道:“急什么,都放假了。我估计今天一整天都得耗这儿。”
“罗屿丰之前不是说过么,尽量不要招惹图兰林氏。”
“林家背地里是一众高官的白手套,背后势力复杂,牵扯到钱就等于要命。这下好了,这事一出,正好提供了一个能和林家谈判的切口。”
周翎听得专注,含进一块雪白的鱼肉,只刚一动作脸颊就抽痛起来,熟悉的疼痛顿时从记忆中抽出——好像,第一次被陆泉抽耳光后,他躲在酒店里用餐也是这样…嚼一口痛一下,痛一下抖一阵,越饿越恨,越恨越怒,气到最后失了智突然爆发,攥着筷子把食物都当成她戳得渣烂,最后还不得不灰溜溜地一盘盘倒进马桶冲掉,生怕被收拾的侍从看见,那仿佛幼稚园儿童过境的食物残骸……
一想到当时气得龇牙咧嘴的自己,要命,忽然好想笑,周翎悄悄埋下脸,把鱼肉换到另外一边缓慢地嚼,牵扯出的些许疼痛反而缓解了他不合时宜的笑意,很快回归到正题:“谈判?你是指候选市长的事?”
“不然呢,”随手翻看杂志的沉毅飞对此浑然未觉,“时代变了,早就不是一家能只手遮天的形势。出了这样的丑闻,林家要保林松潜必定会请动背后的势力。罗屿丰手上有人证物证,谈判筹码不就有了。”
说到这,他的好心情又冒出来,“科技园的开发,加上叁晋的联盟,马上又要多不少筹码,只等尹为耀当上市长,盛京的政坛还不得叁分全垒打,轻松拿下。”
周翎些微讥诮地看着他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你还真有信心。”
“没信心的人还没上场就已经输了,比个屁的赛,纯粹废物。”沉毅飞看着杂志上神采飞扬的棒球选手,愉快地灌一口汽水。
周翎一怔,自嘲的笑刚起又引发一阵刺痛。他垂下眼,反手摸了摸脸上的贴布,低低地开口:“那,陆泉呢?”
“她怎么了?”沉毅飞没懂。
周翎拨弄着鱼肉,露出里面森森的鱼骨,“罗家因此获益了,林松潜伤害陆泉的代价呢?”
沉毅飞嫌麻烦地啊了一声,“能保下她就不错了,难不成她还要怪罗屿丰不帮她报仇?”
“哼,罗屿丰不这么做,老家伙们怎么可能一口答应保护她,不把她给撕了就不错了。她应该感激罗屿丰!”
他冷酷地说完,好一会儿才在沉默中察觉到气氛异常。抬眼便看见周翎直直坐着,忽然变成平时封闭冷淡的模样,终于想起手机里杨兆再叁的嘱咐。
安慰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不由有些别扭地开口:“她?她是不是让你想起你姐姐、”
周翎陡然狠厉地抬眼让他及时闭上嘴,他尴尬地挠挠头,干巴巴地道歉:“是我多嘴、反正,她、陆泉是陆泉,她出事有罗屿丰担着,你干嘛操心。”
周翎的心脏一阵不由己地狂跳,侧过脸紧闭起眼努力让呼吸恢复秩序,脸颊和手腕一阵阵紧绷得发疼!
这可是禁忌话题,沉毅飞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只得悻悻地移开视线,一边想着补救。不经意对上不知看向这里多久的柳彦,却见他抬手指了指门口。
他疑惑地扬起眉,立即起身去按开餐厅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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