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黑的晚,六点半出门时外头太阳毒辣。老旧小区有个好处,抢到车位,可以直接停在自家楼下。
一家三口坐上那辆破旧地二手福克斯,喇叭鸣响,小区道闸升起,杨天打了右转方向,刚好瞄到妻子神秘兮兮地掏出电话。
“就不要叫其他人了,把事搞复杂。”杨帆趁着右手空闲,捏了下妻子大腿,并高声咳嗽。
收到信号的杨帆大惊,老妈又要搞事啊,这还了得:“老妈,你在给谁打电话。”
宋晓离惊慌地收起手机,故作平静:“没谁,看看朋友圈。”
“你就编吧。”杨帆冷哼一声,偷偷摸摸给曾思思发给消息,叫她牵制萧红叶,别让后者离开。
曾思思很快回复消息:我们谈的很好,正在外面一起吃饭。
杨帆满意微笑,相比家里,萧红叶应该更重视曾思思那边吧。
杨天劝道:“以儿子现在的名气,不用别人撑脸了。红叶吧身份还是高端了些,你也知道我哥家里与萧家生意往来很大,去了怕主客不分,算了吧。”
宋晓离想了一会,最终点头:“行了行了,一唱一和,难道就我最不懂事?”
杨帆真想说句,对。
车子向前,不到十五分钟,就到大伯杨远家。
开门,室内的空调凉意,伴随人声的哄闹传遍走廊。
“来了,进来。”
杨家第三代年纪最大的杨曦开门,指着门口鞋柜道:“人多,别换鞋了,直接进来。”
杨帆暗叫不对啊,半年没见大姐气质更好了,白色及膝长裙下,露出部分黑丝,面泛桃花,笑容中透露着自信与幸福。
“咋了,瞧你那熊样,被姐姐美色亮瞎眼了。”杨曦又习惯性的手上放在杨帆头上,把帅气的三七分,搞地凌乱。
“姐,滋润不错,有人给你这多花灌溉了。”杨帆捏着下巴,从上到下打量,脸上健康的红润瞒不了人。
“大艺术家,心思还是这么龌龊,一天到晚就懂邪门歪道。”她瞄了下身后,道:“正好给你们家认识认识。”
杨曦叫了身叔叔婶婶,把三人迎进门。今天,可不是为恭喜杨帆,大头是为了认人。
杨家人都齐全了,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个陌生地年轻男子。
“杨天来了。”“晓离,过来坐。”
“给你们介绍下,男朋友,田剑。这是表弟……”杨曦介绍下,一转身进厨房。
男子坐在沙发上,身体的崩地笔直,板寸头,双目有神,还带有一股军伍气息。
“弟弟,叔叔,婶婶。”田剑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因为工作关系大,这表情对他来说很不容易。
“咦。”杨帆略奇,以大伯家财富,应该找个经商世界或高管,这位大姐夫,身份怕是不低啊。
若是普通军人,还带上点职业危险,怕大伯母听到就会把人打出去。
客厅沙发上都是大男人,女人在厨房帮忙打下手,未成年者在房间内吹牛。
“田哥好。”杨帆笑道,“大伯……”
“哟,我们的钢琴家,不得了啊。”陈是非调笑,这一开头,把大家族人都点燃了。
“小子,混的越来越好了,首富,艺术家。”
“真不错,以后要记得我们这些穷亲戚。”
……
一通打闹与取笑,杨帆松了口气,没见生。毕竟是家里人,没有想象中的马屁,怕是都替自己高兴坏了。
“杨帆,你个渣男,还敢出现。”女流氓陈晓萤,听到客厅动静,迫不及待从房间的跑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杨帆鼻子大骂。
惊天动地,把一大家子人都吓了一跳。
“陈晓萤,说什么呢?”陈是非满头黑线,情感问题是别人家的私事,有些时候父母都不好管。
“谁不知道见家里亲戚就是默认关系,你个渣男,把红叶姐放哪里?”陈晓萤大叫。
“去去去,小屁孩,管好你的男神吧。”杨帆给了她一个白眼,问题少女是非多,萧红叶还真是把家里不少人的搞服帖了。
“陈晓萤,过来。”杨怡云板着脸喝到。
女流氓下意识的一缩,她谁都不怕,就怕老妈。因为母亲不讲道理,心情不好直接动手。她哼了一声:“给我小心了。”赶忙跑回房间,和杨航他们打游戏。
“杨帆,别和晓萤计较啊,你也知道她的神经不在一个回路。”杨怡晴打圆场,女儿的教育问题,始终困扰着家里。而她老公,又不太爱管。
“小姑啊,太小看你外甥了,我还不了解她。”杨帆鼻孔朝天,“哥好歹大钢琴家,早就吊炸天,我的眼里只有马赢巴菲特李云飞等。哼哼。”
杨天赶紧给儿子脑袋上来一下,大骂:“哪个不是你长辈,敢在家里装逼。”
哄堂大笑。
军伍出身的田剑觉得这些亲戚很有意思,性格跳脱者,稳重者,各色人等。
听女朋友说参加家庭聚会,压力老大来着,想不到都是一帮逗比,特别是第三代,一个比一个奇葩。
眼前这位叫杨帆的弟弟,名气大到没边了,当时女友谈起,一位天才少年,顶级地修养,优雅地谈吐形象深入人心。
等真正见着,说话那股小家子气,真是大开眼界。
“艺术家不是应该那种特别有范的吗?”他瞄了眼陈是非,这位身上学者气息与艺术家气息最相似,温和大气。
这小弟吧,有些……莫名其妙,他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轻松的氛围,影响到了田剑,道:“来,杨帆,坐哥边上,和我说说怎么个吊炸天法。”
家里大小近二十几个,同时竖起耳朵。
直播转播都看了,具体怎么样,没有当事人说得更清楚。
还有那公式,想起来就让人心头火热,钱也太好赚了,把首富机会放弃,脑子进水了?
“行吧,我和你们说……”
厨房中,女主人把抽油烟机关掉,风扇声音太大,又把灶台火焰调低。
搭手洗菜的杨曦,动作放缓,芹菜叶与杆,都被她顺手扔到垃圾桶。
老人房间里陪母亲闲聊地姐妹,降低了说话声音。
“一两人知道的公式是害人,大家都知道公式是利好,就是这样……”
事情发展中的惊心动魄,被杨帆说的轻描淡写,亲戚只看见了部分真像,连他父母,也只是知道这些表面。
田剑眼睛一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想象未见硝烟的战争,背后有华夏与美国政府暗中较量。
那全球直播,出现在杨帆身后的两位,只要认识或者愿意挖掘者,明白那代表了什么。
“恩,我们杨家出人才了。”杨远大赞,心口又隐隐发痛,“就是这个赚钱的机会……哎。”
“没事,以杨帆的格局,以后钱就没大用了。”陈是非地圈子不少是人大退休干部,只言片语打听到部分边角料,外甥已入华夏最最上层人眼里,被某些大能记住,钱真不是问题。
“要不吃饭吧,听你们都在说杨帆的好,我这父亲存在感好低啊。”杨帆假装抱怨,心里肯定是高兴地。
“行,开饭。”
男主人放话了,家中女人赶忙收拾。餐厅摆下一桌,客厅摆下一桌,把沙发茶几推角落。
一百八十多平米,二十多人忙活,特拥挤。
“来,来,来,先敬家里马上会多一个成员。”
干了。
“再敬家里有人出息。”
干了。
男人喝酒,女人喝饮料,新成员田剑问杨帆咋不喝酒,杨帆说味道太冲,不习惯。
这是真话,杨帆可不会为了装有男子汉气魄特意找事。
吃吃喝喝一个小时,酒足饭饱,女性又收拾剩饭剩菜,把临时搭建的圆桌收起,沙发归位。
话在饭桌上说完了,看电视没劲,杨远提议:“要不……恩……”目光瞄到杨帆,把剩下半句话憋回去。
“大哥啊,打麻将就算了。”陈是非笑呵呵地吹口茶水,“拉斯维加斯赌场禁止数学家进入,不要说家庭麻将了。不是诚心和钱包过不去。”
过年时杨帆大杀四方,三个牌友反应过来了,计算力太强了,把一家子都耍了。
“小田怎么样?”杨远把某人排斥出队伍,指望准女婿做牌友了。
“爸,不要坑人,他不会。”杨曦道。
田剑还没说话,女友先替他操心了,他正想着就算输地剩短裤,也要陪同。
“你个死丫头,还没嫁出门就这样。”杨远又回头问:“要不,杨天……”
嗯哼,宋晓离低声咳嗽,杨天懂个屁的打牌,好啊,儿子赢钱不让上,输家就求着来,想的美。
妻管严杨天哪敢出头,缩在一边不说话。
过不到牌瘾的杨远无奈,道:“既然凑不齐人,那我们就玩个文的。”
杨远卖了个关子,匆匆跑回房间:“等着,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大哥是买到宝贝了。”一说起文的,陈是非精神足,在坐没有人比他更专业了。
半分钟,杨远抱着一米见长的黑色圆筒走出来,在几个男人注视下,他神秘一笑,揭开盖子,抽出一副卷轴。
陈是非眼睛大亮,利索地把茶杯都放到电视柜下,抽出纸巾在玻璃茶几上细细擦拭两遍。
“是非到底是文人,懂行。这种宝贝的东西最见不得水。来搭把手。”
陈是非虔诚地捏住卷轴前头两个角,杨远缓缓摊开。
“咦。”那卷轴字体才冒出头,杨帆就忍不住惊呼,继而惊疑不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怎么样杨帆,看出味道来了。”字帖整个紧贴玻璃表面,化身文人的杨远,还取出配套的镇纸压住四角。
“是非,来说说,这个怎么样?”杨远道。
一副字帖。白底黑字,纸张上等,卷轴打开,就有一股墨香散发。
陈是非眼睛如两个探照灯闪亮,绕着茶几走一圈,几次想触摸又不忍心。
杨天回望儿子,两人面面相觑,这啥情况?
“苍劲,雄浑,气象万千,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陈是非探出一根手指,好像在参拜圣物,指尖接触字帖三厘米时顿住,顺着笔势勾画,揣摩着韵味。
闭目享受后,他大肆赞叹:“大哥,真是好东西啊,王右军的行书啊。”
落款名字只有陈是非看懂了。
杨远被挠到了痒处,眼睛眯成一条线,道:“是非说的好。来来,你们几个都来见识下,感受下书圣王羲之的书法,这东西老贵了。”
“大哥,这东西保存好,是越来越值钱的,要不你开个价……”陈是非是真想买,就是家里经济怕不宽裕。
“是非,才到手没几天,正准备找人裱起来挂墙上呢,你暂时不要有这念头。”
杨远更加得意,目光转向杨帆父子,好像没在状态,询问道:“咋了杨天,看不懂吧?”
杨天沉默半响,鼓足勇气说出来:“大哥,你这东西,怕不是假的吧,你被骗了。”
杨帆觉得奇怪,上前摸下纸张边脚,舒适度比他用过上三个等级,到此,眉头大皱,这不是他写的那份。
“杨天,怎么被你看出来了?”杨远料不到弟弟眼光不错,没收获羡慕而可惜。
“哈?大哥,你明知道假的还买?我就乱说一通,没想到猜中了。多少钱?”杨天一头雾水,这字成行过程,他都在边上。若是真东西,怎么舍得送人。
他看了眼儿子,后者微微摇头。
杨天愣住了,不是儿子写的,那不假上更假?
田剑满脸无所谓,老三家的大多数时间不说话,杨帆沉思无语,这些表情杨远收入眼底,微微一笑:“是非,你和大家解释下。”
“你们啊。”陈是非在男子脸上点过,道:“如果这是真迹,大哥家底掏空都不见得买不起,少说五千万。盛世的古董,乱世黄金,市场上王羲之字帖早就不出现了,我说的这个数字还不能反应真实价位。”
“真迹我还真见过,不过人家当成宝贝,叫高人模仿一回就收起来了。如果不是我运气好,还见不到这个盛况。”杨远为此得意,现场下手快,否则还轮不到他。
杨天松了口气,不是被骗就好,随即问道:“那这是临摹版本,多少钱?”
“没多少,十来万吧。”
这还不贵?被人宰地血淋淋。杨帆父子交换个眼神,没有说破。
陈是非想起最近世面上的小道消息,问道:“大哥,临摹版不说,你见到的那副,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有点说不清楚。”仗着杨帆外甥关系,杨远打通了不少门路,接触人群高端,真迹检验还真被他参合了一角。
“专家也说不准。字肯定的真的,笔法,气魄,转折弧度,都是百分百对路。就是那个纸……”
“怎么样?”
“纸是现代的,而且大街上五百块可以买一打。”想起这个事,杨远莫名心酸,明明是大书法家,咋就这么穷。
陈是非叹息,这不是摆明了,所谓的真迹,也是现代人模仿吗?检验,根本就是笑话。
“眼前这份,大哥好好保存,几年后保证涨价。就算是临摹,高手临摹如果成名,也是个典故,后期不比真正作者价位差的。”陈是非提议。
“这肯定的,这份可是吴海大师作品,吴海大师精古文学,又是当代学术大家,在吴州那是响当当的。”
杨远宝贝的收起字帖,等着涨价呢。
杨天几次三番犹豫,还是没把话挑明。
杨帆边上给了大伯白眼,碎碎念道:老吴真会忽悠人,还有,竟然抄袭自己,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