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
叶宗满听了毛烈的话,将大拇指一挑,满口赞扬道:“汉扬,扬汉!荆川先生对毛公子的期望真是高得很哪!”
汪直听了,却是有些心中郁闷。
他前几年就想着将毛烈收为义子,而且也为毛烈的冠礼想好了叫做海峰的字。可是现在一对比,“海峰”这个字确实是要比“汉扬”这个字的意境差上了许多。
不过,汪直不愧是一个掌握四五万人大帮的掌权者,心中的郁闷不一会就一扫而空。
只见汪直站了起来,星目流转间朗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方才,汉扬的一席话,令我们大家茅塞顿开呀!”
“我们以前,都习惯于从我们自己徽帮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就算是偶尔考虑到其他的人等,也只是从生意的方面进行考虑的,从来没有向汉扬这么深入而结合起来进行考虑的。”
“汉扬这一下子就把我们以前一直矛盾的思路打开,将我们的想法凝聚到了一起。也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我们目前所面临的真实情况!”
“汉扬可算是一个真正的智多星!”
汪直的这一句话,顿时令叶宗满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毛烈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站起身来,摆手谦虚道:“毛烈也只是旁观者清而已,不值得帮主如此夸耀。”
“诸位叔伯们也都是为了徽帮着想。只是关心则乱而已,一旦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然就能想到这些。到时,恐怕就用不着毛烈来说这些了。”
“哈哈!”
叶宗满的脸色立刻放晴了起来,用手指指了指毛烈,笑着说道:“汉扬,你能想到这些,就足以表明你有被帮主赞扬的资本了!”
大家又是纷纷开口乘坐着毛烈。
汪直见厅里的气氛彻底活络起来,便趁热打铁地大声说道:“现在,大家的意见都一样了吧?”
众人也是大声吼道:“那是当然!”
“好!”
汪直也出声吼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与官府合作了,那就再麻烦汉扬跑一趟,去帮咱们徽帮回复那丁湛丁大人。明日一大早,我们双方就合作事宜进行交谈。”
“至于说,谈成之后如何来合作,咱们再进一步细谈。”
毛烈也点头道:“叔父此言大善!”
“毕竟,兵者,凶也。双方确实应该坐下来,耐心将合作的细节谈拢,免得到时候大家的步调不一致,使得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嗯!”
汪直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毛烈,然后又对大家说道:“你们看,汉扬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谁能想到,一个刚刚过了十五岁的小伙子,竟能说出如此全面、如此老道的话来?”
大家自然又是一番称赞。
毛烈却是又一摆手,语气黯淡地说道:“各位叔伯们也不要这么捧我了。有道是:穷人孩子早当家。任谁小小年纪就当了三年的家主,都会这么老道起来的。”
一句话,却令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起来。
汪直走到毛烈面前,双手拍了拍毛烈的双肩,沉声道:“这三年来,确实是苦了汉扬你了。”
“咱们徽帮前几年多亏了你父亲和兄长的帮衬,才能顺利打通日本商路、打通与葡萄牙人的贸易商路。”
“要不是你父亲和兄长的帮衬,徽帮哪里能攒够本钱发展壮大到现在的地步?”
“说句心里话,毛家对咱们徽帮来说,那可是有着绝对的大恩大德!”
“可是,这三年中,徽帮却是躲在日本逍遥,没有给予你足够的帮助。”
“徽帮有愧于毛家呀!”
帮主的这一番话,顿时令众位徽帮头目们都是面露惭愧之色,都是包含着愧疚的眼光看着毛烈。
“原本,我曾经有过收你做义子、照顾你成人的想法。一来呢,是想着通过这个办法来报答毛家的恩德;二来呢,荆川先生也说中了一些,我想着等你成人后,能帮着徽帮更好地发展。”
“毕竟,徽帮说是一个人员不少的帮派,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群在家里生活不下去、下海讨一条生路的乌合之众。”
“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却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分崩离析。所以,我也想着能招收一些能人来将徽帮管好,让徽帮的弟兄们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如今,既然汉扬你已经冠礼成人,并且也已经出来做事了。那么,你汪叔我,再把三年前的老话提一提。”
“无论是徽帮应该报答你毛家的,还是我爱惜你毛烈的才干。总之,只要你毛烈毛汉扬点一个头,这徽帮之中,必然会有一个高位相待。”
“如果汉扬想着跨海骑浪、驰骋于海天之中,那么我可以把徽帮的第二舵交到你的手里。当然,如果你看不上咱们徽帮的这些虾兵蟹将的话,也可以自己招人竖旗,我把徽帮第二舵的名号转给你!”
“如果汉扬你为了毛家的延续、不想劳累奔波的话,可以到我身边、做个大掌柜或者军师管牍,徽帮保你一生富贵平安!”
好家伙!汪直这也算是下了重利了!
毛烈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悄悄地快速扫视了一下徽帮众人的反应。
徽帮的头目们,虽然都还是笑容满面地、热切地看着毛烈,可是毛烈却是非常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眼底的不同情绪。
其中,以徐海的反应最为明显,那张笑脸明显非常地僵硬。
毛烈将众人的反应收于眼底之后,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汪直说道:“毛烈非常感谢帮主如此盛情厚意。”
“只是,帮主应该是知道的,毛烈现在可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还要考虑到毛家和毛庄上上下下三四千人的未来。”
“这个选择实难仓促决定。”
“另外,我父兄与徽帮的关系,毛烈也并不是不清楚。毛烈记得父亲曾经亲口说过,毛家与徽帮的关系,实乃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并没有什么恩德不恩德的事情。”
“毛家通过为徽帮与葡萄牙人搭线,挣得了毛家所需要的钱财,这就够了。所以,帮主不必将毛家抬举得如此之高。”
“另外,毛烈小时候随父兄到双屿时,叔伯们对毛烈可是非常亲切的。毛烈可不想着因为那些所谓的恩情而与大家有所生分了。”
“再说,现在徽帮正在面临着一个关键时期,实在不宜节外生枝了。”
“所以,毛烈自己的事情,还是等到与陈思盼的大战结束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毛烈说不定还要求到各位叔伯们头上呢。”
听毛烈以不想跟大家生分而婉拒了汪直的盛意招揽,众人的神色却是一致地放松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放松的过程却并没有被关注着毛烈的汪直察觉到。
只是,毛烈却是注意到了萧显对着自己眨了下眼睛。
毛烈自然能够明白萧显的意思,于是悄悄地对萧显点了下头后,对着大家抱拳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与官府合作,那么毛烈这就回舟山岛定海卫中,将徽帮的意思转达给丁大人。”
“明天一大早,毛烈会再陪同丁大人上船来与诸位叔伯们一起,将双方合作的意向拟定下来。”
汪直只好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汉扬你就先回定海卫吧。”
“等徽帮和官府之间的合作定下来以后,你再跟为叔好好坐一坐,好好聊一聊。”
“另外,汉扬你也多想一想,徽帮该怎么去和陈思盼打,才能尽量减少弟兄们的死伤。”
毛烈应声道:“嗯,我与徽帮也算是一家人呢,自然会去考虑的。也请汪叔多收集一些各种情况,说不定能从这些情况里想到好的办法呢。”
汪直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接下来,还是萧显送毛烈回到了定海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