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这座城市,由于普鲁士人当作军官疗养地建设,服务设施及城市硬件基础,以世界的标准,都可算做一流。赵冠侯于这个基础上进行改造,事半功倍。经过几年时间,如今的青岛,已经成为一座旅游、娱乐为主体的城市,城市里,酒楼、茶楼又或者是旅社、书馆,乃至清楼,比比皆是。
如果把青岛比喻成王冠,由赵冠侯投资兴办的俱乐部,则可以算做王冠上,最为醒目的宝石。其硬件设施和服务,在当下绝对算的起世界第一流水准。参照后世高档修闲会所打造的俱乐部,包含了吃喝玩乐各项娱乐手段,即使对洋人来说,也是极为新鲜的体验。
里面的女***者既包括中国人,也有阿尔比昂、铁勒乃至扶桑以及普鲁士女性,甚至还为口味独特者准备了非洲黑人,被当地人称为八国联军。也只有在这里,这些有着不同国籍的人,才能和平相处,不至于拔刀相向。
如果徐又铮能来此转上一圈,多半会跳脚怒骂赵冠侯厚颜无耻,抄袭其安福俱乐部的设计。可是他也得承认,安福俱乐部比起这里,只能算做个草台班子。那些享受义务招待的议员加上军官,如果来这里走一圈,怕是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选择加入山东一方。
对于刚刚结束战争不久的泰西各国来说,确实需要足够的娱乐来放松心情,麻醉神经。这座名为百乐门的俱乐部刚刚营业,就宾客盈门。
商人来此找乐子,顺带结交官员,疏通门路。一些泰西黑道人物,则来此学习经验,准备回国之后,原样复制。门背枪的大兵,也给这些客人提供了安全保障,既然有军队看场子,就证明这是官营的地方。不管在这里怎么玩,只要不坏规矩,就不用担心有人抓。
洋妞加上洋玩法,让有钱人流连忘返。在这里既能找到高鼻深目的洋人,穿金戴银的爆户,也能找到穿长衫戴眼镜的学者名士以及穿长袍马褂,留着长辫的遗老遗少,甚至还有些名媛贵妇来这里赌上几手碰运气,或是喝几杯洋酒,找男人陪侍。
伙计热情的招呼着来人,高大魁梧的铁勒保镖,则提示着客人要注意尺度,不要试图挑战这里的规则,给自己带来麻烦。
四楼贵宾室,是打扑克,玩沙蟹的地方,每张牌最小二十元,普通人根本玩不起。楼梯口站着保镖,阻挡着无关者的进入。楼下的喧嚣,被房门和墙壁所阻挡,房间内,则是一片紧张气氛。三名身体强壮,眼神凶悍的男子,盯着对面那个如同洋娃娃般美丽的小女孩。
这个穿着公主裙的异国少女,一双天真而无邪的眼睛,足以让人一见而心生怜惜,认定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少女。再看看对面的男人,明显,就是一副恶棍欺压无知女孩的情景。
可事实上,就是这个看上去无辜的女孩,在赌台上掏空了三个男人的口袋,扑克牌仿佛被她施了魔法,每一次的牌局,都以她的胜利告终。她依旧笨拙的拿着牌,仿佛对什么都不懂,可是眼前的筹码,却已经快要挡住她的脸。
三个男人眼前,已经没有了筹码,只有二十四颗滚圆剔透的珠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正中的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小丫头!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出来?今天,要是不陪我们赌完最后这一手,你别想走!”
女孩的中文说的很流利,几乎听不出多少异国腔调。声音软软糯糯的,表情很是恐惧,以企求的口吻哀求道:“我……我可以不赌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不许我跟人赌钱的。”
“那就把筹码还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你!”一条大汉拍了下桌子,神态凶恶的很。一个女人却咳嗽了一声
“三位,请注意你们自己的言行,百乐门是有规矩的地方,就算是三岁的孩子,只要人在俱乐部,就受山东军方保护。你们该不是想让我叫外面的保镖进来吧?”
说话的女人坐在在这个赌台中间位置,年纪三十里许,美艳过人,又风情万种,正如一杯醇酒,散出无边芬芳。
身体微微前倾,束紧的腰身,让高耸的山峦格外惹眼,这种坐姿就更为吸引眼球。手里夹着细长的翡翠烟嘴,一支女士香烟就插在烟嘴上,随着檀口微张,,优雅地吐出一个个烟圈。旗袍开叉很大,露出交叠一处,白皙如象牙的长腿,加上黑色的高根皮鞋,足以让男人血脉贲张,心跳加。
但是眼下三个男人的心思都在赌桌上,无心欣赏这等美景,他们也知道,这个名为杨翠玉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她既是这家俱乐部的总经理之一,也是山东督军公署秘书长,还是山东督军兼两江巡阅的太太。身后八名强悍的女兵,都佩有双枪,房间里更站着十几个身强力壮,剽悍如熊的铁勒保镖,在这惹事,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为的男人咳嗽两声“杨……杨太太。咱这也是按规矩办,场子里的规矩,上了赌台不分大小。这小丫头赢了这么多,总不能说声不玩,拍拍手就走。”
杨翠玉哼了一声“那你们也要有筹码才行。用二十四颗玻璃球,就想换人家眼前这么多筹码,我的场子里,没这个规矩。”
“玻璃球?这怎么能是玻璃球?您可是识货的人,就看您耳朵上那对耳钳子,就是值钱的物件,怎么能说这是玻璃球?这可是……可是很有来头的。”男人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指着那些珠子道:“你们要是不识货,我就把珠子拿到当铺或是小押去,一准有识货的。不过你们得看住这个丫头,不能让她跑了!”
“不用那么麻烦。”翠玉又吐了个烟圈
“识货的说话就到,你们等一等。在我的场子里玩,先得有耐性,急脾气我可伺候不起。你们可以吃点心喝咖啡,慢慢等一下。”
三名赌客,显然对于做工精致的洋点心并不感兴趣,只紧张的看着表,又看向门外,顺带偷眼去看那胸脯和腿。直过了二十几分钟,房门猛的打开,男人的声音,从三个赌客身后传来。“哦?什么东西这么值钱,非要我来看看?”
三人回头望去,见一个英俊的男子,挎着一个高挑丰腴的异国美人,从外面走进。三人中,为的男子揉揉眼睛,惊叫道:“冠……冠帅?怎么是您?您老人家不在济南?”
赵冠侯看看这男子“你认识我?”
“小的在……报纸……报纸上看过您的照片。”为者一边干笑,一边用袖子擦额头的汗,朝两名同行者示意,将桌上的珠子,向怀里拢。“冠帅,我们哥几个有点急事,这次算我们认倒霉,我们不玩了。我们这就走,珠子,我们不卖了。”
“不卖?”赵冠侯冷哼一声“到了我的场子,说不卖就不卖?你们当我什么?大老远跑回来,你们说声不卖,就可以算了的?难道,本帅出不起价钱么?放下!”
两旁的铁勒保镖,已经向三人围过来,几个保镖已经抽出腰里配的铁尺,一个男子猛的将手中的珠子朝天上一洒,随即低头向着赵冠侯身旁冲去。动作干净利落,其势如同一头疯牛。
他前冲的身形只来到门,随即就重重的向门外摔出去,等到头撞到楼板时,已经没了动静。在他的背后,一把闪亮的匕刺透后心,直没至柄。另一柄匕,也已经刺入另一名赌客的太阳穴。
做这一切的并非赵冠侯,也不是那些强壮的铁勒保镖,而是方才还在与三人对赌,一副软萌罗利样子的铁勒少女。她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等待着师父的夸奖,手里的左轮枪,则指着为赌客的头“你最好不要乱跑,我要是把你也打死,师父就没有俘虏了。举起你的手,别乱动,要不然我保证你的脑袋碎成个西瓜。”
两名军中悍卒,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击杀,让为的赌客吓破了胆,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在地上“冠帅……您高抬贵手,小的不知道哪冒犯了您,但您也犯不上跟小的一般见识。这些珠子我们不要了,就当孝敬冠帅就是。”
“珠子你们不要了?这不太好吧?”
两名强壮的铁勒保镖,按住了男子,使其动弹不得。赵冠侯拿起一颗珠子,在手里反复的观察,又举起来对着灯光折射。刚刚解决了两个人的安娜,兴奋的凑过来看,随即被赵冠侯在额头上凿了记爆栗。
“今天的功课做完了么,就出来赌钱,还杀人!一眼看不到,就给我淘气。不过,刚才那两下匕耍的不错,等你再长大一点,也许师父就打不过你了。”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保护师父了。”安娜得意的笑着“以后师父就躲在我身后,打架的事交给我好了。”话音刚落,头上就又挨了一记。
“你现在还不够大,所以还是乖乖挨打就好。学人家赌钱,很了不起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上了赌桌?”
“因为他们太可疑了。虽然看上去很有钱,却又不像个正经的商人,而且明显受过军事训练,不是土匪,就是逃兵。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顺带搞清楚底细。师父,我是不是很棒?”
小姑娘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着赵冠侯,就差直接说我这么好,还不快夸奖我。赵冠侯拍着她的脑袋“确实做的不错,我还以为你的叛逆期来了,开始故意和家长作对呢。”
翠玉打断了师徒两人的沟通“冠侯,我的看法估计和你差不多,这件事应该通知十格格,请她来当场验看。这东西……我看着眼熟。”
“你去给格格电报,我把他带到地下室去,剩下的事,交给我!汉娜,你先去陪亚当,接下来的过程会比较残酷,你不适合旁观。”
安娜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抓住赵冠侯的胳膊“残酷……我要去,我就要去。拷打什么的,我最喜欢了。让我来吧,保证最快的时间,问出一切。”
像是俱乐部这种地方,捣乱、赖帐乃至诈赌出千的事,都不会少,为了一个纪女而争风吃醋也是常有的事。从修筑地下室的时候,这里就是作为刑房专用,墙上挂满了刑具,熊熊燃烧的火盆里,放着十几块烙铁。
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停,似乎电压不太稳定,却更增加了几分阴森可怕的感觉。汉娜最终还是跟了下来,看着安娜兴奋的挑选刑具,不由以手加额
“亲爱的,你把天使变成了魔鬼。”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她现在挺开心的,不是么。”
“那些珠宝是怎么回事?假的?即使是假珠宝,我们也没损失什么,不应该对他们这样。”
“如果是假珠宝,我当然不会对他们这样,但就是,那些是真珠宝。每一颗珠子都是真的,可是那些珠子,如果我没看错,都属于孝钦显太后,就是前金慈喜太后。更重要的是,这些珠宝,在她下葬的时候,应该一起埋在陵墓里。”
赵冠侯的脸色,在闪烁的灯光下,显的格外阴森“孝钦显太后待我有恩,我能有今天,跟老佛爷的提拔也分不开。她下葬的时候,我还是前金的大臣。随葬品,我看的十分清楚,这珠子随葬一条链子上的,二十四颗走盘珠,应二十四节气。虽然不算顶好的东西,但怎么也不该,落到他们几个手里。而且,从他们使钱的大方看,他们手里,估计还曾经有过别的东西。”
“你是说……他们是盗墓贼?”汉娜由于出生在君主制国家,对于皇权并不敌视,听了这话,也咬着牙道:“可耻的盗墓者,惊扰死者的安宁,窃取财物,应该受到惩罚。”
“优待宗室条例,是我一手促成的,而且我还是保人。这里面有一条,就是要保护前金祖宗陵寝。盗墓者,都得法办。我现在得搞清楚,这盗墓贼到底有几个,这几个小子,还有多少同伙?那大墓可不是两三个人能动的了的,我怀疑,这几个人只是小喽罗,大鱼还没出水。所以,就得慢慢问了,丫头,动手吧!”
地下室内,在一片焦糊气味中,响起男子的惨叫,以及安娜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