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出了长安,夜风很冷,楚技安裹紧了风衣。他知道此后自己恐怕更难得安宁,墨门绝不会就此罢手。又想那个打电话的应该是端木清音的男朋友吧,却不知为何那么晚才打过电话来。难道是损兵折将的墨门中人无法担责,一直到那么晚才告诉他?
沙明瑚结婚的时候就是秋季。楚技安从她的签名中看到的。那一晚,楚技安心如刀割,捂着被子痛哭流涕。是以他在端木清音与那男子两个人痛哭的时候临阵退缩了。他尝过这种痛失所爱的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到这,不禁自嘲地笑了:难道我就不能坏的彻底一点儿?
此后的日子,楚技安足迹踏遍华国。而墨门阴魂不散,总是能找到他。最后他跑到甘省一座大山里的小镇子住了下来。
甘省深居西北内陆,三大高原交汇带,海洋温湿气流不易到达,气候干燥,算不得一个宜居之地。
他在临街的一个水泥门面楼租下了二楼。此处经济欠发达,一年二千元房租就可以。楼下是一个拉面馆。房东就是拉面馆的老板兼大师傅,夫妻二人辛苦经营着这家门面。为了多一点点收入,把二楼租给了楚技安。
楚技安蜷缩在这里,每日勤修不辍。偶尔无聊就下去看大师傅抻面。在这个淳朴与狡诈并存的落后镇子,倒也过得安宁惬意。
沙明瑚、墨门都离自己很是遥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每日喝喝羊汤,吃碗拉面。哪天爱动手了,就自己包顿家乡的饺子。
无人知道他是身怀惊世绝艺的万物主。他告诉这里的人们自己大学毕业,难以适应都市生活,是以来到这里居住。
房东马哥,不是回族,性喜喝酒。楚技安也爱好喝点啤酒。两人慢慢熟悉后成为酒友,经常在打烊后在一起喝点酒。老板娘姓陈,楚技安都叫她马姐。性子温和,每每不嫌累,给二人置办一点下酒菜。偶尔也过来喝上一杯两杯。
酒酣耳热,马姐就会唱一点西北民歌信天游。并不专业的歌声,带着西北的粗犷,自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看着马氏夫妻和谐美满,楚技安也生了娶一个本地媳妇,终老此处的念头。
所以当陈姐问他这样闲着不工作怎么打算时候,他说自己是个作家。这一来,马氏夫妇对他除了亲厚,更多了一些敬意,对平日里楚技安闭门不出也有了答案。楚技安趁着酒后脸皮厚,央求马姐给自己寻觅一个良配。
马姐是个热心且细心的人,两个月后,楚技安有了女朋友。女朋友叫陈怡,是镇子上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长得端庄,人也善良。
楚技安已是相当满意,陈怡对他也是一见倾心,加之作家名头光环,更是合了她文青的心,有种非君不嫁的意思。楚技安回首前尘,恍若一梦,就此安安生生平平淡淡到老吧。
这一日,楚技安正在修炼,被楼下传来的争吵哭嚎声和打砸东西声音惊醒。他趿着拖鞋,披着衣服推开门,下了楼。
一楼已经面目全非,桌椅锅碗瓢盆被砸得一地狼藉。几条精悍汉子操着钢管在四下寻觅可砸之物。
马姐扑在地下躺着的马哥身上痛哭失声。马哥头上流着红红的血,一动不动。
楚技安高高瘦瘦的个子出现,几个钢管男子一齐望过来。为首一个用钢管指着楚技安用当地土话喝道:“你是谁?没事给我滚出去!”
楚技安没有搭理他,赶紧过去查看马哥伤势。见他头顶被人开了瓢,血汩汩直流。便掏出手机打120。
手机还没拨出去,被身后一个钢管男一巴掌拍落地下。跟着一脚把楚技安踹倒地上,喝道:“打电话报警哈!你是不是想死咧!”
楚技安没有应声,伸手去捡地下手机。那汉子一脚把手机拍烂。楚技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立起身来,沉声问道:“我只是想打电话找救护车。你们是什么人?他怎么惹了你们?”
“他们说昨天你马哥开车从羊角镇经过时,他们拦车,你马哥没搭理。所以今天过来要个说法。”马姐哭着道,“你马哥从来厚道。别说乡里乡亲,就是不认识的人要他捎一程他也会拉的。肯定是光顾着开车,没看见。他们来就打人。”马哥有辆三轮车,用来拉东西。
楚技安问那汉子:“这点事?就把人打成这样?”
“不服怎么了?你也想挨了是不?”汉子目露凶光。
楚技安无心与他们纠缠,招呼左邻右舍赶紧把马哥送去镇上诊所。看热闹的人一大堆,帮忙的没有几个,貌似都顾忌钢管汉子的淫威。楚技安看着他们把人用架子车拉走。回身问道:“你们想怎么解决?”
为首的钢管男哼了一声道:“好办!让他们夫妻把这个店面卖给我。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的话......”冷笑一声,朝其它几人打个招呼,扬长而去。
看到他们乘坐几辆大马力摩托车轰然离去,看热闹的人才开始议论起来。楚技安看到刚刚避开拒不伸手救助马哥去诊所的邻居王厚道立在人群中间,唾沫横飞地讲述今天的事情。便走上前,道:“王哥,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你今天这事办得漂亮啊。”
王厚道干燥粗糙的脸上泛起红意,摇摇头,拉着楚技安进屋,把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
今天来砸店的人是镇上一霸孟氏兄弟的人。孟氏兄弟四人,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仗着兄弟多,横行乡里。方圆几十里的地痞混混都以其马首是瞻。所谓马哥不拉他们,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他们早就看上了马哥这处店面,意图买下出租。
此前多次找人来说,马哥因此处乃安身立命之所,一口拒绝。是以孟氏兄弟故意找茬寻事。
楚技安听了,点点头,道:“多谢王哥,我知道了。”
马哥很快恢复了健康,拉面店也照常营业,孟氏兄弟也就此消停,再无寻衅。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小小的镇子如同过去千年一样安静平常。
月末,楚技安拿着半年房租过来打算交给马姐。
马姐一把推回,眼睛红了。哽咽道:“技安,你不要给我房租了。我跟你马哥这辈子感激你的恩情。”
楚技安无语。
马姐接着道:“你悄悄去给了孟家五万块钱,让他们不要再来闹,还不让他们说。我听人说过了。我和你马哥会给你补上的。”说着眼泪流下。
楚技安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房租你拿着,毕竟你们没多少钱。我手头还宽裕,再说钱财本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到该用的地方就好了。不用还。我们是朋友。”
正争执着,突然摩托车轰鸣,一辆大马力摩托车停在门口。进来两个高大汉子,正是孟氏兄弟。
马姐见状吓得身子一缩,楚技安轻轻把她拨到身后,上前一步,遮住了她。孟老四指着楚技安道:“小白脸,我警告你,陈怡是我孟老四看上的女人。你识相的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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