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一个不愿改变一个急着突破

类别:言情小说       作者:赤丹红     书名:赴一场心灵之旅
    ?1.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一束鲜花迎面送过来,刚好挡住了自节那扭曲了的脸。做为医生和讲师,每一天都需要见很多的人,加上经常到不同地方演讲,自节接触过的人如海边的沙那么多,天上的星那么繁,看见熟悉但是认不出的脸孔是常有的事情。对凯琳的脸孔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虽然如此,这几年见过无数的个案,累积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非比寻常,精神可能有点状况。靠近时看清楚,三年前在医院自告奋勇接的一个特殊个案,那个过程和经历逐渐浮面,终于认出送花者是谁了。
    自节的生理反应非常直接,当他终于认出凯琳的那一刹那,脑海里发出警示,示意有危险逼近,身体自然的反射作用就是逃。危急的时候,通常是我们人体生理反应比思维来的快一些。只不过,作为一名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自节很快地就调整过来。
    “谢谢。”接过花束,自节客气礼貌的答谢这名送花的听众。
    “sam,你讲的真好,太棒了。”作为一号小影迷,铁粉的凯琳脸上写满了爱慕,陶醉。
    自节时刻保持着距离,很客套地回答,“谢谢。”要是平时,他一定不断赞赏这花有多美,会嬉皮笑脸地继续跟听众闲聊。对着这一个对自己有非分想象的听众,他则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越过雷池,会令自己粉身碎骨。
    “我已经离婚了。”凌空降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自节不自禁的,“吖?”了一声,摸不着脑,搞不清对方想讲什么。
    凯琳一脸害羞,吞吞吐吐,小声地说,“sam,我已经离婚,以后我们不必再躲避,遮遮掩掩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向自节挨近。自节则不断后退,他必须把凯琳所说的这一句话消化,沉淀一阵子才听明白对方说什么。这一惊吓,差没有把自节一震从台上震出大堂外。自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全身起鸡皮疙瘩,体内血液都冰冻了。
    还没反应过来,凯琳伸出手,想要牵自节的手。两人的手刚一碰上,电光火石,自节如被雷击,立刻把手甩开,往后退了几步,“停!”他急得喊了出来。
    凯琳也被自节的反应吓着了,顿时停下脚步,一脸迷茫。
    “怎么了?我为了我们的关系可以继续,可以见光,我已经跟我老公离婚了。你不开心吗?”自节越听越糊涂了,心里慢慢明白过来,毕竟是专家,也有多年的经验了,很快就回过神,有了个底,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情。
    自节不断告诉自己必须马上安静下来,脑袋必须清醒,要立刻想个办法,该如何应付现在这个场面才好。
    “陈太太,。。”
    “叫我凯琳嘛,我已经不是陈太太了。”凯琳嘟起嘴巴,抗议着说。
    “我习惯了,还是让我暂时称呼你陈太太吧,不然我就无法跟你继续沟通了。”自节坚持着称呼她陈太太,他需要努力保持着两人之间的界限,不可以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遐想空隙。
    非常的不情愿,可是凯莉也唯有依着自节的要求,自己才可以继续跟对方对话。
    “陈太太,请随我到台下,靠近大堂出口处的询问柜台,我们到哪继续谈。”自节刻意要把这对话变成一个正式,“官方”,专业的会谈,免得让凯琳有太多的幻想空间。
    接下来半句钟的交谈,自节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期盼可以跟凯琳划清界限。花了不少唇舌,凯琳似乎并无法理解,也不肯接受。看来是有理说不清了,为了要让凯琳知难而退,自节只好残忍地使出杀手锏。
    “陈太太,我在这里慎重告诉你,你必须到医院去复诊。一定要联络家里人,这位是林医生,是之前你看病哪一家医院的精神科部门的住诊医生。她会继续跟进你的情况。”顿了一下,严肃认真并以比较大的声量,盯着凯琳说了下面的这一番话,“我跟你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没有其他的。我更加不会跟你有任何其他的关系。请听清楚,我以后不会跟你有任何的联系,无论你以任何方式联系我,我都不会回复你。你要看病,可以到医院挂号,或找这位林医生。”
    凯琳跟过往一样,镇镇地听着,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进去。不过自节的最后一句,令她如被雷劈,发起抖。自节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跟她是青梅竹马。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找我,别骚扰我。”说的振振有辞,非常坚决。
    如此直接严厉的在林医生面前说这番话,是不让凯琳有任何机会和空间继续她的幻想。同一个时间,也是要让可能要医治凯琳的林医生对事件有直接的了解。
    事情真的就告一个段落了吗?当然没有。要不然几年后就不会出现一个莫名杀手在台上刺杀文简的事件了。
    2.放下的唯一途径竟然是饶恕
    心灵驿站的第四个晚上,紫霞主动向艾美求助,那是十分难得的。还记得第一天到达心灵驿站,紫霞是那么的抽离,好像四周围发生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经过了四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的开放度有点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可能是第一天她歇斯底里发作,结果大家仍然很接纳她,令她感到安全,可以放下防备。
    9点正,约定好的时间,艾美在以则的办公室见紫霞。
    艾美比紫霞早一些到达办公室,把环境布置预备一下,也让自己有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每一次接见个案都是陪伴当事人做一次的生命旅程,跟当事人一起重新游历过去的点点滴滴。过程中,把一些遗失的片段找回来,将一些破碎的片段修复,放下一些,收拾一点,然后重新整合。陪伴的过程中,既要投入,又不能忘我地投入以致失去客观性。无条件接纳同理当事人之余,又不得不清楚分辨同理不等同认同对方观点和做法。游走在感性和理智之间,重复不断地投入对方世界,后又抽离对方世界,治疗师必须保持高度的清醒。谘商的过程,必须从个案的口中抽丝拨茧,投石问路,务必要将“案件”还原,帮助个案有机会鸟瞰全景。这一个过程做得好,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人生中很多的问题和误会,成因都是因为我们只看到事件的某一面,我们用自己的角度去诠释问题和理解问题。父亲责备孩子,孩子感受到的是父亲的严厉,不讲理。然而,从父亲的角度看,父亲责备孩子是出自于爱之深责之切,不希望孩子误入歧途。对孩子来说,自己叛逆是因为希望可以探测自己是否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在父亲看来,是孩子不顺自己的意,有意挑战自己的权威。大家只要愿意放下自我成见,放下身段登高鸟瞰整个画面,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争执就可以解开了。
    两人寒暄一番,艾美开始进入正题,“紫霞,我们要正式开始心理谘商咯。”紫霞肯定的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一刻钟,艾美尝试了解紫霞的原生家庭环境。紫霞是家里的独生女,一个“不受欢迎”的独生女。主因不是因为她的性别,而是她来的不是时候。两个未有结婚打算的年轻男女,意外怀孕被逼改变人生计划,结婚组织家庭。
    父母婚后有过一段幸福快乐的蜜月期,只可惜很短暂。直到紫霞出世,两个年轻人的生活起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的梦想,对未来的憧憬,都因为这个女儿的到来而泡汤,无疾而终。两个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加上没有准备好当父母,手忙脚乱之余,也经常为了鸡皮蒜毛的事情吵个翻天。婚姻并不是过家家酒,婚后很多的生活琐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会让人被磨得已经不懂得什么是浪漫,忘记了爱情的滋味。很少人懂得如何处理冲突,更何况是两个刚步入成年期的夫妻。每当一争吵就翻天,一有不和就闹分房,要离婚。
    要说父母之间没有爱,那也说不过去,就是因为还有爱,也不想违反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所以没有真的离婚,一直拖拖拉拉着过日子。当时如果他们有机会去参加一些婚姻课程,婚前有做婚前辅导的话,可能情况不会那么糟。学会如何处理冲突,懂得吵架的艺术,婚前对婚姻有更加正确的认知,对对方更多的了解,这都可以减免很多婚后不必要的摩擦。
    那个年代,新婚夫妻唯一可以借镜的模范,除了自己父母的婚姻,就是身边亲友们的婚姻。我们的父母又从哪里学习如何过夫妻婚姻生活?那不就是他们的父母吗?因此,不少的家庭问题好像家庭诅咒一样,上一代如何,这一代也如何,甚至下一代也逃不过。那就是为什么一些男孩子在童年时看见父亲打母亲,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不会像爸爸一样打老婆。结果呢?他还不是重滔覆辙。同样的,女人离开了前一任虐打自己的老公,不知道怎么地,她找到的另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会打她的老公。
    紫霞两岁那一年,父母吵得实在太厉害,两人大打出手,搞到上警察局。祖母看不过眼,把紫霞抱回家乡自己照顾,省得两个年轻父母操心,他们可以先处理好婚姻生活后,再把紫霞接回去。
    平平安安过了三年风平浪静的生活,妈妈说已经为紫霞报读幼儿园,为上小学做预备。再回到父母的身边,不单只是紫霞要重新适应和认识爸妈,父母对女儿也一样感到陌生。唉!一家三口必须从头来过,互相磨合适应。
    婚后,爸爸的工作一直不顺利。妈妈不能体谅,常埋怨爸爸没有出息,后悔自己跟了他。就这样,两人还是争吵不休。爸爸心里不爽快,借酒消愁,喝醉酒是常态,打闹是惯例。
    “紫霞,你如何看待父母的婚姻关系?”听完紫霞细诉父母的婚姻关系,艾美问道。
    侧着头,咬着唇,仔细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那是一个错误。把我生下来又是另一个错误。后来把我从奶奶家接出来,是第三个错误。”
    “听起来好悲观啊。似乎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个错误,是不应该存在的。”艾美做了深度同理。
    眼眶一红,泪水在打滚。“嗯。。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很辛苦,我很想改变。”
    “字里行间,感觉到你心里对父母有怨恨,觉得他们是你痛苦的源头。”艾美把紫霞埋藏在心里,不敢对人说的话,帮她说了出来。虽然心里是这样想,可是她很害怕承认这个事实,因为觉得自己很不孝顺,怎么可以说父母的坏话。
    “紫霞,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父母,每一个父母虽然已经尽他们所能做好,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做都不可能完美,也不可能不出错的。没有一个父母生下小孩是为了要折磨他,而是他们无知,无力,所以造成大错而不自知。从来没有人教导他们如何当父母,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如何做才对。很多人都是孩子长大后,才懂得如何教养孩子,可是那个时候孩子都已经成长了。”
    “艾美,我知道,可是那伤害真的很大,外人是很难想象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明白,那种不安,害怕。。。”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可以怎么办?”
    “饶恕。。。放下。”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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