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透出一股凉风,龙溪甩了甩脑袋,感觉格外舒爽。
深吸一口气,龙溪接过田小野递过来的一碗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田小野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龙溪不经意和她的眼神相遇,眨了眨道:“怎么了?”
田小野摇头道:“什么怎么了?”
龙溪轻笑一声,“你干吗老看着我”。
田小野嘻嘻一笑,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点了点龙溪的脑门,“你这里很好看呢”。
龙溪撇了撇嘴,“看你说的,我哪里不好看”。
田小野板过脸,“自恋”。
龙溪吐了吐舌头,反手指了指身后的木架子,道:“看看,大致的轮廓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田小野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他的脸,微微出神道:“不,一点也不简单,你的眼睛就很不一样”。
龙溪皱了皱眉,不禁问道:“我眼睛怎么了?”
田小野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道:“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河里流淌”。
这样的眼睛看起来总能给人以希望和遐想。
龙溪翻了个白眼,短叹一声,“说什么呢小野,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抒情了”。
田小野脸上飞红,腼腆地笑了笑,“谁让你问人家来着”。
龙溪禁不住想笑,从田小野的面前让过去,重新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板房,“我说的是这个,咱们的家”。
田小野嘟着嘴哼了哼道:“这个我不懂,你看着来呗”。
龙溪幽幽长叹道:“小野我看你是越来越花痴了”。
田小野终于收回目光,故意不再看他,恨声道:“你才花痴呢”。
说着,她又忍不住向龙溪看了过去,他身体上的每寸每分都时时牵动着她,田小野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这辈子能遇见这样的男人,总算没有白活。
龙溪可不管这些,他又兀自转身继续在木板房的转了转,“看呐小野,咱们只要给屋顶盖上瓦,今天晚上就可以住进去了”。
田小野忽然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兴奋着道:“这么快,哇,我的男人你太厉害了”。
龙溪迟疑了一下,咂了咂嘴道:“你的男人?”
田小野不羞不臊道:“快,快盖瓦”,或许太高兴了,忽然呛了一口风,咳嗽着欢呼,“有家了,咱们终于有家啦”。
龙溪忍不住皱眉道:“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这木板房子比龙府还好”。
田小野嘟囔着道:“自然比不上你们龙家”。
龙溪道:“我从来还没见过你这么高兴,就算是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
田小野歪着头,想了想道:“不一样的,那时在你家时,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你们龙家太大了,我简直高不可攀”。
龙溪笑了笑道:“那现在呢?”
“现在……”,田小野叹了口气道:“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咱们只有彼此,所以现在我一点也不用担心”。
龙溪拾起丢地上的木板,琢磨了一下,然后望着田小野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平等了”。
田小野忽然脸红道:“你怎么这么看着人家,不要……你的眼睛让人好迷恋啊,不行,我又要犯花痴了”。
田小野心跳加快,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这是只有在龙溪面前,她才会这样子。
只有现在一无所有时,一个人才会对另一个全身心的审视。
龙溪眉心微蹙,“什么鬼”,他的眼睛里的那团光也蹙到了一起,很纯净,也很荒凉,淡淡道:“要是永远可以这样子,该多好”。
田小野忽然呆住,眼里不禁流出眼泪来。
这当然不是伤感的泪水,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期盼时,那恐怕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至少证明他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中有你。
龙溪摆了摆手继续赶工,扛起一大块木板,“好了,不着急,先把屋顶铺上”。
溪水潺潺,如同熙来攘往的人潮,只是现在这里已经可以用“罕无人迹”来形容。
龙溪摇了摇头,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片草地似乎都变得格外宽阔。
但人始终是孤独的,不管他曾经多么张扬,结局一定是。
不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路过,从他们的衣着上,很容易分辨出这是一群逃难的人。
田小野轻笑一声,呶着嘴道:“说什么来着,原来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龙溪转身看了一会,那些逃难之人也同样诧异地望着他,似乎无法理解在这么一个破落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修缮房屋。
这群人跑过去,龙溪终于松了口气,“好在他们不是冲着咱们而来的”。
田小野道:“冲咱们?为什么会冲咱们?”
龙溪道:“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早被那头恶魔通缉了”。
田小野紧张兮兮地四周望了着,“你被通缉了?”。
龙溪神情淡漠道:“那可不,道然一心想致我于死地,即便是天涯海角”。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尾随在人群地后面,可以说他已经脱离了那群逃难的人。
只是因为腿脚不利索的,他只能拼命追赶。
龙溪扭头望去,忽然大惊失色道:“是大师”。
这人的形貌看上去很是别扭,个子出奇的瘦长,即便他只是个瘸子。
“是施主您”,高个子法师同样认出了龙溪,“施主您怎么会在这儿?”
龙溪不由自主望了望他的脚,心中奔腾出一成个疑问,“大师你的腿”。
高个子法师神色安然,道:“不碍的,还死不了”。
龙溪又道:“大师怎么就您一个人”。
高个子法师这才脸上现出苦涩,眯了一会道:“唉,都去了,不得不说咱们不是那恶魔的对手”。
田小野当然也认得他,记得跟龙溪回家看爷爷的时候,沿途遇见。
田小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讷讷道:“难道那么多人全……走了”。
高个子法师望见田小野,和蔼道:“女施主又见面了,您和龙溪少爷果然是天生一对”,他幽幽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不错,全死了,一个不剩,真是世事无常”。
龙溪从心底呼出口气,艰难地开口道:“那大师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