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轩进去的时候是头一天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夕阳的光从亡者山脉的山头照过来,橙红色的光芒把整座城都染上了一层暖意。微风轻动,山间那仿佛永远都落不完的枫叶像一个个红色的精灵在林间起舞。红色的枫叶在山间小道铺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一条红色的丝带绕着大山缠了一圈又一圈。
顺着小路来到天监所在的山头,随处可见的枫林就像进入严冬一般枯萎,焦黑的土地宛如大火烧过一样,寸草不生。漆黑的道路一直蜿蜒到巨石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下,就像从它嘴里伸出来的长长的黑色的舌头!
从天监出来,在小路的尽头一个拐角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名蓝衣女子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着满山的风景。
夏子轩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封严晏说:“爷爷,我看到一位朋友,我去跟她打个招呼,您去前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好,你去就是,我去前面等你。”封严晏看了那女人一眼,担忧的说:“子轩啊,你小心点别让别人给骗了,我听说啊,现在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夏子轩尴尬的笑笑说:“不会的,我们是朋友。”
“嗯,你自己注意就行!我先走了。”封严晏说完,便先走一步,去前方等着夏子轩了。
“你来了。”夏子轩快步来到那女人身前,笑着打招呼。
夏子轩上次见她还是在五年之前,那个时候她突然来到无心谷,她来带她离开!那个时候她就这样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除了对她。之后,夏子轩就再没见过她们,无论是她还是她。
“我不来,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天牢吗?”女人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
夏子轩没有说话,他以为她的脾气会改一些,没想到她还是这样。对于一个机器,他感觉没有交流的必要,即便是你什么都不说,她一样会把需要交代的东西说清楚,相应的,即便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不该说的,她绝对只字不提!
“是小姐让我来的,”很快,她就说起了此行的目的:“小姐说,你游戏了这么久,应该行动了!”
夏子轩眉头挑了挑,反问道:“这是她说的原话吗?”
“不是,但是意思相同!”女人冰冷的回答。
夏子轩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不准备去看看小姐吗?”只有在谈到“小姐”的时候,她的情绪里才会出现起伏。
“还不是时候。”夏子轩头也不回的说。
“可你们毕竟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子轩打断。
他清脆平淡的声音传来:“只是名义上的,我们都清楚!另外——见到你很高兴,再见!”
他摆了摆手,顺着盘山小路便离开了。
秋风乍起,随风而舞的火红的枫叶伴在他的身际,雪白的长衫在风中浮动,他卓然挺立的身姿像是遗世独立的谪仙,只是未免有些孤独。
蓝衣女子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声嘹亮的鹤鸣响彻山间,一只白鹤蹁跹飞来,女子纵身一跃坐到仙鹤的背上,乘鹤而去。
夏子轩站在路的尽头回头望了一眼,白鹤在天边已经化成了一个黑点,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天空中只余下火红色的云霞,清风徐来,枫叶始终徐徐飘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目光有些歉然。
阮清婉从学院回到家的时候夏子轩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对着一盆肉猛吃。
没办法,连续的战斗实在太耗体力了,而且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吃了一点早点,而且还没吃饱。天监里的人虽然无法对他用刑,但是不给他饭吃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这两天下来,夏子轩已经饿的两眼冒金星了。
阮清婉走进门,夏子轩看到了也只是抬了抬他油乎乎的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阮清婉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虽然夏子轩有时候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但她了解到的夏子轩更全面,更真实。他就这样,这样挺好。
亏自己在学院授课的时候还在担心他,他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早在家里大吃大喝。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好像也没受什么委屈。不过阮清婉转念一想,以他的修为,几个狱卒想让他受委屈貌似还真差了点。
夏子轩风卷云残的解决完,接过封严晏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在让厨房再做!”封严晏笑呵呵的看着他,在他眼里,无论夏子轩做什么都是好的,夏子轩吃得越多他越开心!
“唔,不···不用了,”夏子轩喝口水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再吃我可就成饭桶了!”
“你不是吗?”阮清婉看着他面前的“盆”讥诮道。
“呃···”夏子轩瞪大眼睛看着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封严晏也是,浑浊的老眼甚至泛出了点点泪光。
阮清婉奇怪的看着这两人,又看了看自己,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没什么,”封严晏拜了拜他枯槁的大手,转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看着夏子轩露出了一个欣慰的感激的眼神。
自己的外孙女,几年来头一回跟人开玩笑,脸上终年不化的寒冰正在如雪般消融,这令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差点儿忍不住老泪纵横!
夏子轩也十分可喜她的变化,照这样下去,很快她的病就会痊愈了!
看到祖孙俩人眉来眼去,阮清婉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喜又板了起来,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坐在了一旁。
“爷爷,我想过几天外出一次。”夏子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线微笑着说。
“出去?”封严晏有些惊讶,赶忙问道:“去哪?在爷爷这里不好吗?”这小子可是自己看上的外孙女婿,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阮清婉见状,也看了过来,但她并没有开口。
夏子轩对着他们笑笑,说:“这不是再过三个月就要进行学院大比了嘛,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先带着几个孩子出去锻炼锻炼,顺便提升一下他们的实力。”
“哦,是这样啊,那行,你尽管放心去,”一听到他原来不是要逃跑,封严晏也就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一脸严肃的嘱咐道:“不过这外面可不比自己家里,你的实力我不是很清楚,但你不是一个人出去,你还要带着学生,路上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爷爷,没事的。”夏子轩笑着说:“我们不会走太远,最多一个月,我们就会回来。”
“你这次要把学生全带出去?”阮清婉突然问道。
“嗯?不是啊,这次只带几个人,”夏子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阮清婉说。
夏子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可是这时阮清婉却已经起身回了房间。他揉了揉额头,却想不通她突然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上房门,阮清婉倚靠在门框上,饱满挺翘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柔媚的双眼空洞的盯着床头上那幅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浮现一层淡淡微笑,刹那间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夏子轩说要离开时,自己的心神竟然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竟然变得有些不舍。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在意他吗?他呢?又是···怎么想的呢?
阮清婉揉了揉头发,拖沓着身子来到浴室里。白色的睡衣缓缓落下,露出一具充满女性芬芳诱惑的身体。玲珑有致,丰腴而不臃肿的身材,吹弹可破的奶白色的肌肤,最主要的是她眉目如画,优雅清冷的气质,让她显得即清新冷淡,又风情万种。
阮清婉躺进浴池里,温和的水逐渐包裹她的身体,温暖轻柔的感触让她感到一阵轻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深秋的夜空澄净高远,月光如同光滑的匹练从窗口披撒到房间里,即便是没有开灯的夜晚依旧明亮干净。
“咚咚咚——”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阮清婉从浴池中站起身来,披上一件睡衣便去开门。
阮清婉拉开房门,看到夏子轩正站在门口,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治病啊,”夏子轩笑着说,说话间眉头微挑,做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你不会忘了吧?”
阮清婉瞪了他一眼,把门口让开,“进来吧。”
每次进阮清婉的房间夏子轩都会有一种特别清新的感觉,这是因为她的冰寒的灵力已经将整间屋子改变,温热的风吹进来瞬间就会变得清凉,简直比前世的空调强一百倍!
阮清婉来到里间换上那一件宛如渔网一样的袍子,安静的躺在床上,颤抖着闭上双眼。可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夏子轩开始。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见他正看着床上的自己发呆!一股红霞瞬间爬上耳际,她羞恼的冷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排出来,夏子轩敷衍的说:“我在准备药物。”
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夏子轩开始从纳戒中向外取材料。
阮清婉没有当场揭穿他,见他终于行动起来,再次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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