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绿植,鸟鸣声声。
逆光里的乔南如同站在缓缓拉开序幕的舞台上,沐想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视线似乎触碰到的那一瞬,她短暂忘记了呼吸。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一记停止键。
在凝滞的分秒中,她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脚好像出现了自我意识般,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跳到半空了。
乔南被跃进怀抱的这颗小炮弹冲得倒退两步,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托住她。
清新的香气夹着凉风涌进鼻腔,乔南辨认出那是自己用了很多天的乔家沐浴露的味道,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从不觉得这股气味有什么特殊,今天嗅上去却格外脱俗。
有一种甜甜的,春日里含苞待放羞怯感。
他一脚退下台阶,回忆起沐想想朝自己扑来时暴露在阳光下一览无余的神色,不由自主勾了勾嘴角,将怀里的重量朝上面颠了颠:“喂,吓到了没有?”
有力的手臂箍在大腿上,温度从相贴的位置源源不断传来,男人说话时微微侧头,嘴唇似乎无意中磨蹭了几下她的耳垂,紧接着带有绿茶薄荷漱口水味的热气喷洒过整片后颈的皮肤,沐想想头皮麻了一下。
剧跳的心脏没能立刻平复,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一跃而起,直接跳进了乔南的怀里,而现在,双腿正环绕在乔南劲瘦的腰肢上。
沐想想屏住呼吸,她紧紧抓着乔南后背的衣领,窘迫悄然而至,于是松开手开始挣扎:“……等等,你先放我下来……”
少女纤细柔软的身体开始在怀抱中扭动,微凉的手时而触碰到颈部的皮肤,乔南扫到那只在几秒钟内迅速变成粉色的耳朵,在强烈阳光照射下,他甚至能看清包裹在粉色外的那层细软绒毛。那之下,一路至脖颈,动脉在通透白皙的皮肤下微微凸起——他忽然紧了紧胳膊,转身将沐想想的后背按上单元门前的立柱,整个人紧贴上去:“别动!”
沐想想他压住,双脚乱蹬,手还抵在他的肩膀处:“乔南……?”
乔南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他将鼻尖抵上那处青色的血管,滑动中能清晰捕捉到它的温度和跳跃,他忽然张嘴照上头咬了一口。
“啊!”沐想想肩膀一抖,呆滞地停了下动作,“……你干嘛?”
“……牙痒。”乔南没抬头,索性将脑袋直接埋在沐想想温热的颈窝里,“别动,别动!刚换回来有点激动,让我抱会儿。”
感受到脖颈骤然贴近的绵长呼吸,沐想想已经脸红到仿佛血管即刻就能爆开。她双脚腾空,后背贴着立柱凉凉的瓷砖,双手抓紧乔南肩头的衣服,明明这样的姿势,只要再用点力挣扎就能挣脱。
然而在奇怪气氛的指引下,她最终却只是稍稍软下了僵直的身体。
鼻息间满是从对方衣服上散发出的气息。
实际上沐想想已经嗅了这个味道有段时间了,她熟悉乔南的每一样东西。她睡在乔南的卧室里,出入乔南的衣帽间,用他的洗发露和沐浴露,用他的剃须泡沫刮胡子。然而即便是用对方的身体洗澡上厕所的时候,她都不曾生出像现在这样的紧张。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这具身体具有怎样的力量——他可以运着球满场乱飞,可以漫不经心地单手搭着方向盘在山道上驰骋,可以在打群架时游刃有余,也可以轻轻松松用两条胳膊就将自己禁锢起。
他的魅力和强悍,忽然都随着灵魂的归位灌注回去。沐想想悄悄将下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出声,任凭加速的心跳在胸腔里活跃。
这个点钟的小区很安静,几乎不出没闲人。
家居服的领口不高,沐想想的脖颈和半片肩膀在这趟挣扎里挣脱出来,乔南将面孔埋在里面蹭了蹭,呼吸终于平缓了一些:“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嗯?”脖颈的皮肤被触碰到,沐想想脖子缩了缩,尽量让头脑展开清晰的脉络,“就……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跟上次交换的时候一样,身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乔南:“其他方面呢?”
沐想想记起来:“硬要说的话……昨天做了个梦算不算?”
“做梦?”乔南闻言当即一愣,他把脑袋从沐想想的颈窝里拔出来,“你也做梦了?”
我操。乔南问出口后又有点脸红,他还记得自己昨晚那个旖旎的梦境呢,早上起来鸡儿梆硬的。他是没节操惯了,但真没想到沐想想居然也会在梦境里意淫自己。
紧接着就听沐想想意外道:“原来你也做梦了?”
然后她就开始分析:“那说不定真的和做梦有关系。我昨晚梦到很多以前的经历,还梦到了咱们在城西公园救的那个小男孩。你记不记得他当时在医院里对着我叫姐姐?他在梦里的时候,也叫了我姐姐,还跟我道谢。你说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乔南:“……”
沐想想从思索里回过神:“对了你梦到的是什么?”
乔南:“……”
沐想想:“嗯?”
乔南咳嗽了一声,有点羞愧,不敢看那双通透的眼睛,重新将脑袋扎回眼前的颈窝里:“……我忘了,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吧。”
沐想想有点可惜,正想追问,乔南赶紧开口:“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我家里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沐想想啊了一声:“变成什么样了?”
“城乡结合部。”乔南语气很不爽的样子,“墙上客厅里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干的?”
沐想想回忆了一下:“你爸说家里太冷清了,想打扮热闹点。”
乔南闻言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仓促地笑了笑:“……真是……真他妈有病,一个个平常才在这呆多久,一年到头都未必会回来住两天,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什么破审美啊你……”
沐想想愣了愣:“不是啊,不是我去买的,这些东西都是你爸你哥你后妈他们最近每天下班回家自己搬回来的。”
乔南:“……”
他抬起头和沐想想对视,沐想想脸上的疑惑很自然,他盯了很久之后才露出些微迷茫:“最近?”
他迟疑了一下:“最近,他们每天下班都回来吗?”
沐想想有点不理解他的反应:“是啊,从我到你家见到他们开始,一直就没走过。”
她顿了顿后又有点不知所措:“那个,我还以为这是正常的,他们搬东西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抗议,还帮你爸一起挑了挂墙的照片,后来也忘记跟你说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确实太粗心大意了一点,沐想想愧疚起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她想说乔南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跟家人好好谈谈,谁知话没说完,视线中乔南锐利的目光就开始出现波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脑袋抵在沐想想肩膀上闷笑起来。
沐想想不明所以,但碍于眼下这样的情况,也不好意思追问。说到正经话题后她空白的头脑又逐渐变得清晰,左右看看,担心自己和乔南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会被邻居看见,沐想想试探着去扒拉了一下那颗脑袋:“喂,放我下来吧,抱了那么久不觉得重吗?”
乔南的笑声更大了,紧接着沐想想再次慌张了一下,她整个人被朝上颠了颠,落下时对上了乔南由下至上看过来带着些微愉悦情绪的视线:“你再说一遍?小姑娘,就你这点分量,老子可以把你抛上天你信不信。”
沐想想惊叫着看进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乔南手掌的高温透过裤子的布料烙在皮肤上,烫得她浑身发软。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神怔怔的,紧接着就发现乔南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定点从对视状态缓缓下滑到自己的嘴唇上。
目光变深了一些。
“喂……你……”暗哑的男声变得忽近忽远,“头低下来一点……”
沐想想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否则怎么会在这道声音的指挥下,真的慢慢低头呢?
空气开始变得粘稠,两个人的视线都在对方的双眼和嘴唇处交替流连,她抓紧乔南的肩膀,听到耳边自己心跳的声音,感觉到托在自己腿上那两只大掌,也在一点一点收紧。
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鼻尖一点点触碰到了对方的鼻尖。
下一秒,楼房单元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洪亮的大笑,在沐想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沐爸的嗓门率先响起:“辛苦了辛苦了!”
魂飞魄散——
单元防盗门被嘀的一声打开,沐爸在几名辛苦了一个早上的壮汉们的簇拥下从门里出来,余光忽然捕捉到什么,他转头看去,两道残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唉?那道穿着咖啡色衣服的背影看起来很像自家女儿啊,另外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大高个一闪而过的侧脸似乎也很眼熟的样子。
沐爸探头朝残影消失的拐角处打量,可惜那两道身影实在跑得太快,几乎在眨眼间就隐没在了拐角里。
他此时终于想起那张侧脸为什么那么眼熟了,真的很像那个前段时间把他从小区门口背回来的好心年轻人有没有。
不过真可惜啊,自从那次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好心年轻人了,对方好像并不住在这个小区,搞得沐爸想报答都无从下手,他原本还想着这么好的年轻人,可以介绍儿子和女儿当个朋友呢。
不过……嘿嘿,想到这个,他又觉得好笑。
自家一向好脾气的丫头,上回可能是被自己搞得害羞了,居然放言说下次见面要弄死人家。
这么看来,不叫他俩碰面,其实也挺好。
身边工人们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回忆:“老板,冰箱使用上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打电话来啊!”
他于是也只好回神,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打儿子那没收到的烟:“辛苦了辛苦了,来根烟提提神——”
**
小区大楼拐角,阳光照射不到的隐秘处,两个紧张的年轻人缩回探出打量的脑袋,齐齐松了口气。
沐想想脸都白了,半晌平复不下呼吸,指尖紧张到微微颤抖,刚才差一点就——
她几乎不敢想象被父亲看到自己跟乔南抱在一起的样子,那个从小学起就耳提面命自己绝对不可以在学校早恋的父亲……
她仰头朝乔南看去,乔南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在逃跑时紧抓着沐想想手臂的手心甚至渗出了汗水,紧接着在意识到沐想想的目光后,他神情一僵。
妈的……
为什么要跑!
那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哪里可怕了!
亲个嘴而已,他打得过你吗?至于把你吓到差点p滚尿流吗?
乔南仰头望天思考人生,沐想想悄悄扯了扯自己刚才被乔南抓得皱巴巴的裤子,转开跟乔南对上的目光,随后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经典国骂。
被桎梏住的胳膊恢复自由,失去乔南体温包围的那块皮肤一阵凉意,她再抬头的时候,急骤的心跳已经舒缓很多,她看到乔南一脸暴躁地用那只刚才抓着她一起跑的手扒拉了下头发,低头看来。
目光变回锐利:“你那是什么眼神?”
沐想想:“……”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继续?”
怎么可能继续得下去!沐想想脸红地想要拧开头,下巴上的两根手指却力度奇大,她只好伸手朝前推了推:“别闹了你光着脚都不觉得冷吗?”
一只脚踩在小区刚浇过水湿漉漉的泥巴地里的乔南:“……”
乔南挫败地叹息一声,撒手放开她。
沐想想有点担心他感冒:“我去给你找只鞋吧?”
鼻子就被轻轻揪了一下:“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出去买。”
“那我……”她刚想说些什么,居家服的衣领就被一只手朝上提了提,乔南说:“行了,用不着你,赶紧回去吧,你是不是傻,从家里出来也不知道加件外套。”
低声的声音里还有未褪尽的沙哑,仿佛刚才在耳边响起时那样,沐想想试图推拒对方脱下外套给自己披上的动作:“等等,乔南,你也没——”
忽然一声轻笑。
乔南凑到她耳边,轻易地挡住了她的动作,说完话后,摸了把她的脑袋,留下外套转身就走。
沐想想抓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怔怔目送,忽然满脸通红。
乔南说:“听话,早点回去,下次有机会,哥再带你飙车。”
飙车……
字面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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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毫不在意地顶着满街人诧异的目光去自己买了双鞋,实在是很崩溃自己近段时间的遭遇。
尤其想到家里现在诡异的状态……他硬是在外头磨到日头偏西才慢吞吞靠近自家小区,出电梯后他盯着自家大门出神良久,心中掷地有声——
你根本不想回来!
你一点也不期待!
你只是肚子饿了,回家吃点东西而已!
然后他便心安理得地找回了自己校霸的尊严,上前按下密码,打开。
一室花香扑面。
是从鞋柜上放着的插满鲜花的花瓶里散发出来的。
乔南闷不吭声地进屋换鞋,仿佛今天早上什么闹剧都未曾发生,目光在已经被父亲他们糟蹋得没有一点格调的室内装潢上扫过,他什么也没说,像以前那样径直朝楼梯方向走。
母亲的照片下几根点燃的香在他踏上楼梯前映入眼帘,他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
心头依然有点不大习惯家里的状态,但引发这种不习惯的,很显然不是负面的理由。
这个停顿让他被从拐角出来的罗美生发现了,乔南冷冷朝她扫去一眼,就看到向来在他面前拼命压低存在感的罗美生愣了愣后,脸上居然露出个笑容。
“南南。”她喊了一声后又抬头朝二楼嚷嚷,“老乔!南南回来了!”
乔南尚未习惯对方这样平淡友好的姿态,但还没来得及皱起眉头,二楼忽然传来的开门声就打断了他未成型的暴躁。乔南心头生出不妙的预感,紧接着果然看到父亲的身影迅速出现在楼梯顶端。
乔远山:“南南回来啦?”
乔南:“……”
他有点不适应这样家常的问候,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气氛不应该是这样的。
父亲很快逼近,发亮的眼神里带着担忧:“臭小子,早上跑得那么快,我跟你哥加在一起都拦不住。生病吃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爸看看你现在还烧没烧。”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乔南不适地抓紧楼梯扶手,他想要躲开,但一想到沐想想告诉他的,父亲和大哥从年后回来起一直就没走过,还每天朝家里亲自搬东西布置的事情,后腿的右脚就怎么都迈不开。
他逼迫自己站在原地,僵硬地被摸了把额头。
对嘛,这样才听话嘛!
乔远山倒是不觉得他的反应突兀,这段时间小儿子一直就是这么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早上忽然跟以前一样发脾气反倒吓了他一跳。
几秒钟后他放心地点点头:“没事儿,应该没烧了,你回屋先写作业,一会儿让你罗阿姨给你泡杯板蓝根就好。”
边说边开始挽袖子:“行了,你回家,一会儿你哥也该回来了,今天身体不舒服的话,爸下厨给你炖个汤?”
余光处的罗美生听到这话立刻欲言又止朝自己递来视线,乔南尚未从僵直的状态恢复,没搭理她:“……随便。”
就看到父亲眉头一挑,兴致勃勃地直奔厨房而去,罗美生则面色青白地追上:“老乔,老乔,咱还是叫几个厨子上门……”
什么毛病?
乔南没深想,径直回屋洗脸,洗完脸后什么都干不下去,他从床头柜抽屉里的一本书页中抽出张照片,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夕阳西斜。
直到来敲门的罗美生打断这片寂静。
乔南还是不喜欢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罗美生现在对待他的态度太平常太自然了,居然搞得他连以前那样无缘无故的脾气都发不起来。
亦或者,他也不太想去打破这个家当下他已经很久不曾看见的平静。
一直到坐上餐桌,他都表现出和平常的个性截然相反的安静。六点多,大哥还没回来,乔家一层已经点亮了灯,从餐厅这个位置,可以轻易将亮堂的客厅尽收眼底。
沐想想说家里的这些东西是乔远山乔瑞和罗美生每天亲自搬回来的。
被摘掉名画的照片墙真的非常没有格调,电视墙上居然还挂上了中国结,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乔远山的风格,即便家财万贯,中年老男人还是无法改变从小养成的品味。
不过其实要乔南来说,这屋里最叫他难以接受的还不是诡异的照片墙和中国结,而是客厅沙发上那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抱枕,以及地上铺着的那一大块绒毛比自己头发还长的地毯。
这种软绵绵肉呼呼的东西,出现在沐想想这种女孩子的房间里还差不多,铺到待客区域,叫登门的客人看见,他们乔家的阳刚之气势必要大打折扣。
娘们唧唧的,肯定是罗美生的手笔。
唯一审美在线的应该就是屋里的那几个花瓶了,成簇的鲜花每一朵都娇艳欲滴,色彩搭配也浓淡合宜,跟家中装潢的主风格非常契合。
这手笔一看就比中国结和羊毛毯高端了不知多少,去除两个贡献值的选项后,可以得出结论,应该是出自那位虽然这几年一直跟他关系不好,但从小就表现得非常冷静理智的……
“怎么了?”乔远山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儿子出神,他愣了愣后快步上前将汤锅放上餐桌,循着目光看去,对上玄关处的花瓶。
“花瓶有什么好看的?”乔远山很摸不着头脑,“家里也就你罗阿姨爱鼓捣这种东西。”
他说着转身继续回厨房,留在原地的乔南呆了呆:“……唉?”
下一秒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正被乔南惦记着的那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玄关后。
乔瑞一边换鞋一边抬头,转眼就看到坐在餐桌边的弟弟,他愣了愣,紧接着换好鞋后倒退着进屋,朝着大门方向冷峻出声:“搬进来吧,从楼梯铺到餐桌那边。”
乔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见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搬着一个大箱子从门外挪了进来。工人们放下箱子,说了声“好嘞!”,紧接着便拆开箱子,从里头掏出了大包小包——
粉粉的……米黄色的……羊毛块?
乔南:“……”
正在厨房忙活的乔父哟呵一声,一边朝围裙上擦手一边出来:“你又买毯子啦?”
工人们抱着毯子蹬蹬蹬上楼梯开始铺,乔家深红色的地板转瞬被淹没进了一片蓬松的海洋,乔瑞面不改色:“嗯,地板太冷,又滑,南南早上穿着拖鞋还直接摔下来了,铺块毯子冬天暖和。”
乔父点点头,罗美生倒是一副牙酸的表情:“这……这毯子,这款式,这颜色,会不会跟墙纸和楼梯扶手的风格不太搭。”
乔瑞一脸平静:“怎么会。”
乔父端详了一下也说:“我也觉得还好。”
罗美生:“……”
乔南:“……”
乔南沉默了片刻后忍不住站了起来:“喂……”
家里的三个人齐齐转头看来,他迟疑了一下,指着客厅沙发处那些胖乎乎圆溜溜的枕头:“……那些枕头……谁买的?”
三个人顿了顿,乔瑞对上继母和父亲一同递来的目光:“我拿回家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吗?”
乔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收回目光,他安静坐下,默默转开头,从此刻起,不想跟任何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