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能为了皇位和自身的安全,杀兄宰弟、软禁父亲,但他却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这样冷酷的心肠。
李承乾的威胁嘛,哪怕废黜了也是会有,这不可否认。
但有自信对付这种威胁,就象自己有自信掌控朝政,掌握这个偌大的帝国一样,也是一个好帝王应该具有的素质。
李四胖看过奏折,还真的吃惊不小。没想到,亲哥竟然要刺杀自己。幸好自己在洛州,防卫也算严密,亲哥这边也还没来及将刺杀计划付诸实施。
父皇起初没拿出这份资料,现在却让自己看,是想看自己是否会被激怒,还是想看自己宽宏大量,继续选择原谅亲哥呢?
李四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与他来之前已经想得明白有很大关系。
不管怎么样,李承乾已经被废黜,自己安然无恙,并将得到皇位的继承,又何必要表现出冷酷无情的一面呢?
“父皇,大哥虽有杀我之意,也定是受了手下的撺啜和蛊惑。”李四胖抬头说道:“何况孩儿并无损伤,并不忌恨大哥。”
停顿了一下,李四胖的眼睛好象湿润了,颇为动情地对李二陛下说道:“父皇,母后早逝,在天之灵,也定然想看到大哥能得善终。还请父皇开恩,饶大哥一命。”
提到逝去的长孙皇后,李二陛下叹了口气,微闭上眼睛向后仰了仰,半晌才沉声说道:“青雀,起来吧!”
李四胖站起身,重新在椅中落座。
李二陛下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不忍承乾被处死,朕又何尝不希望他能得善终。今日朝堂之上已经定议,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发配黔州。”
李四胖长出了一口气,表面上是关心李承乾,实质上却是庆幸自己过了这关,他躬身拱手道:“父皇英明。”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叹息着说道:“朕若是英明,承乾岂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儿?幸好还有你和稚奴。”
挑了下眉毛,李二陛下继续说道:“你且回府暂歇,随后会有旨意。”
李四胖赶忙躬身答应,心中暗喜,告退而出。
看着胖儿子离开,李二陛下长舒了一口气,也终于决定下来。胖儿子能善待兄弟,他便放心了。
李四胖回到府中不久,便有御史大夫马周前来宣旨,太子之位终于到手了。
接旨谢恩,对李四胖的管束也结束了。此时他的太子身份,却已经不用担心重臣投靠。关键是为了避嫌,重臣也不会来表示亲近。
这就是太子的尴尬之处,不能太过招摇,不敢乱拉拢臣僚。陛下犹在,太子还是老实低调为好。否则,你威胁到的可是陛下。
马周宣旨完毕,婉拒了李四胖的邀请,直接回宫复命了。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与太子保持距离的重要。
而马大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才不会象那些失意者,只能寄希望于投靠将来的新皇帝来飞黄腾达呢!
马周一走,李四胖便抑制不住强压的兴奋激动,独自跑到书房里偷着乐去了。
皇帝啊,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权力最大,生杀予夺。只要不是成仙,这恐怕就是凡人的最大愿望了。
而对于大多数的凡人来说,只能是想想而已。但李四胖不一样,他有着别人所没有条件,想得更早,更现实。
现在,挡在前面的障碍终于扫除了,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至于自己的班底,李四胖也想通了。父皇要扶他,自然会帮他。但现在,自己还不能心急,不能乱拉党羽。
威胁嘛,自然是身为皇帝最为忧心的事情。不管是心怀叵测的外人,还是自己的亲人,但凡有了这样的迹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低调还是要的,尽管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最后一步还是不能轻松。
可惜,徐齐霖不在身边,不能时刻提点自己。
李四胖兴奋激动了片刻,又感到了些许遗憾。
在夺嫡这件事情上,徐齐霖似乎是看得最为深远的一个人。尽管他的办法很笨,就是让李四胖耐心等着,当然还有之藩的建议。
对于徐齐霖的冷静,李四胖认为一来是他确实把形势看得通透,或许还是陆羽仙长的指点;另一方面则认为徐齐霖是置身事外,才不象自己那般热切。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四胖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沉迷于其中,便看不到更长远。
而徐齐霖对李四胖的指点和建议,也是循序渐进,不是一次两次就奏效的。
在李四胖终于得偿所愿之后,想起以往的种种,才意识到徐齐霖似乎是自己成功最大的帮助。
起码,在数年前,李承乾还没有失去太子之位,也没有迹象表明会失去太子之位时,徐齐霖便已经倾向于他,为他出谋画策了。
也正是这样,李四胖才更觉得徐齐霖可信,可以依靠。而自己有了皇储的身份后,那些前来投靠、抱粗腿的,则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就在李四胖对徐齐霖心存感激,要在以后多加报答的时候,徐齐霖还在冰霞宫里陪着阿姐。
当然不是只有徐惠一个,李二陛下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又跑来看自己的爱女——兕子了。
对此,徐齐霖只能耐着性子坐下,应付李二陛下询问。
“依你所言,兕子要完全康复,还需要那么久。”李二陛下轻轻摇了摇头,捋着胡须说道:“真是难办啊!”
徐齐霖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晋阳殿下心情舒畅,这病自是好得快些。”
李二陛下沉吟着没有马上回答,他是知道兕子想出宫去山庄的。病重之时,什么条件都不算什么。可现在,他又犯起了犹豫。
徐惠给李二陛下捧过一杯茶,温声道:“臣妾以为,要治就治个利索,免得日后再犯。只要晋阳无事,些许的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吧?”
李二陛下无奈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与兕子的健康相比,皇家规矩和礼仪自然是不能约束的。难道自己是那种无情的父亲,那肯定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