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看着星隐,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仇人,仅仅是个对手。
“父亲也没有让我失望。”星云挥剑,万顷剑光铺天盖地,如一片浩瀚光海压向星隐。
父子交手之际,狂风大作,天空中似有人打翻了墨汁,乌黑一片。云层之中闪过电光,几声沉闷的雷声后,一道紫色闪电直直劈向两人所在之处。
此等天劫之象惊动了巫山宗众人,罗长老和吕长老等人聚在一处,但见紫色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的竟是许久不见的宗主和大公子,各自吃惊。
又见他们大动干戈,斗得昏天黑地,便知劫雷是被他们招来的。
星隐和星云修为已远超世人,天劫之力于他们无关痛痒,罗长老等人却是靠近都不行,只能远远观望。起先还以为他们是在切磋,只是惊叹大公子进步神速,几乎与宗主不相上下。
过了几百回合,才发觉不对劲,这父子俩剑锋所指,皆是对方要害,不像是切磋的情形。
星隐挑开星云刺来的一剑,道:“云儿,这套望帝剑法还有一招我不曾传授与你。”
剑风一震,疾退数丈,他道:“看好了,这一招叫五十弦音。”
话音刚落,金色剑光如琴弦根根树立于天地之间,似有一只无形之手抚过琴弦,凌厉杀意直奔星云而来。
星云避无可避,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看呆了罗长老等人。
谁能想到星隐会对亲生儿子使出这致命一击,真正快之又快,狠之又狠。
他们这才明白,父子俩是在殊死一战。
劫雷停止,余响不绝,星隐看着那团血雾被风吹散,转念便要去寻星雨。
身在洞府的星雨丝毫不知外面的动静,却从红颜枯骨的噩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地坐起。
黑暗中,她看见一个人的轮廓,恍惚又坠入另一场噩梦,颤声道:“父亲……”
星隐被封魔大阵困了二十叁载,二十叁载,于他生命而言不过是短短一瞬,感觉却无比漫长,原因就在眼前。
他知道他们兄妹一起开启了日月仪,只有杀了她才能彻底了断那个逆子,然而怎么下手?
察觉到他的犹豫,星雨心中诧异,旋即寻觅到一线生机,鼓足勇气下了床,上前一把抱住他,道:“父亲,您终于回来了,我……”吸了口气,带着哭腔道:“好想您。”
是么?星云那样的性子,若无人挑唆,岂会生出反叛之心?除了她,谁又能去挑唆他?
往日的温柔小意,究竟有几分真,亦或是一分都不曾有,星隐无法分辨,也不想去分辨。
他抬手抚上她纤细脆弱的脖颈,道:“小雨,你可知背叛我的后果?”
星雨身子一僵,扑通跪下,抬起苍白的脸孔,乌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道:“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星隐道:“还不承认?”
星雨咬住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忽一低头,泪水落在他的靴面上,道:“父亲既然认定我背叛了您,我也不敢辩驳。我本是父亲的骨血,如今还给父亲也是应该的。只求父亲一件事,让女儿最后伺候您一回,可好?”
星隐笑了笑,将她拉起身,猛一下甩到了床上。星雨后背撞在床板上,砰的一声,隔着几层褥子,还是疼得直冒冷汗。
星隐上前扯落她的衣衫,揉弄着那一身细皮嫩肉,道:“妮子想用美人计让我于心不忍?”
星雨凄然道:“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谁能让您于心不忍呢?”
星隐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妻子,眼神一黯。
她是他的女儿,又是他的炉鼎,当初在他期待中降生,又在他身下承接雨露,这世间若真有人让他于心不忍,便是她了罢。
星雨不放过他的每一丝犹豫,双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唤醒沉寂已久的欲望。
她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星云才有取胜的希望。
星隐拿捏着她的生死,亦拿捏着星云的生死,忽然不想这么快结束一切。
这是一场叁个人的博弈,他们兄妹一端,眼下落尽下风,他想看看他们要如何扳回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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