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若是……若是不尽快抓住他,那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去啊……”裴星语语气坚决道。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赵简的语气显然是有些恼怒的。
裴星语当场就懵了,印象里,这是赵简第一次冲她发火。
“可是……”裴星语还在试图说服他。
“没有可是。”赵简脸色一沉,迅速拒绝:“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说罢,他起身,愤愤离开。
裴星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愣一下,可她并不恼火,因为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乎她,不愿让她陷入危险。
可是,什么都不做吗?那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因此葬送幸福的生活?
她的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可以为众人不顾自身安危的大英雄。她作为他的未婚妻,理应追随他的脚步。
于是,在那场不欢而散的宴席后,裴星语悄悄找到了顾黎。
顾黎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语气坚决的女孩儿一眼,“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裴星语重重点头。
“可是很危险。赵简他……”
“我会说服他的。”
“好。”
顾黎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看着眼前这个毅然决然的姑娘,心间升腾起一丝敬佩之意。
说实话,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英雄,他没再钦佩过其他任何人,但眼下,似乎多了一个。
她,是值得被尊敬,被钦佩的。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五,蓝天白云,车水马龙。
赵简一如往昔,按时按点的上班,吃饭,午休,做研究……
可是……
就在一天的工作将要结束的时候,一通陌生电话响起。
还不等他开口,对方的声音响起:“leon出事了。”
leon出事了,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冷汗淋漓。
冷冰冰的气息向他传来,慢慢的,浸透他的背脊,席卷全身。像是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感到窒息。
而令他更加绝望的,是电话那头接下来说出口的话:“crius在任务期间失去行踪,等我们抓捕到犯人时,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赵简声音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
对方还在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他早已经听不下去了。一个是自己的挚友,另一个是自己的爱人,无论是听到哪一条消息,都足够让他震惊。
他挂下电话,踉踉跄跄的走出办公室。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抬头望向那一轮残阳,一时间,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得而知了。
好半晌后,他才回转过思绪,根据对方说的地址,来到医院。
他脚下的步伐很沉重,明明是一条不长的走廊,他却走了很久很久。
停尸房中,那个熟悉的女孩就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柜子里,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他冲上去,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间啜泣。
“crius,crius……你快醒过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而他怀中那个女孩儿,早就没有了活体特征,冷冰冰的,她再也不会冲他笑了,也不会搂上他的脖子,亲吻他了。
明明是一个美好的星期五,一个岁月静好,风平浪静的日子。明明两个人约好要一起过周末,一起庆祝周年纪念日的。
明明她说她是去参加为期一周的封闭式培训。怎么一转眼,她却去当了诱饵,参加了那个危险的案件?
这一通电话,无疑毁了他所有的打算和期待,毁的彻底。
他们曾约定好的,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也以为,永远都不会失去她的。因为她答应过他,白首不相离的。然而,在那通电话之前,她却已经背弃了她的承诺。
是的,他永远失去她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依旧抱着她,任由谁来拉扯,他也不放手,紧紧地拥着她。
“嘘!不要吵,她只是在我怀里睡着了。你们这么大的动作,会把她吵醒的。”
他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他已经这样过了一整夜。
无法,医院护士给他打了镇静剂,才让他得以安睡了片刻。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醒过来。而那时,他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发疯。
顾黎的手术,经过一夜治疗,也终于结束。
赵简顺着护士台的指引,来到他的病房。
他就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安静的,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死尸,一动不动。
不用看就知道,他伤的不轻。
赵简在他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顾黎才悠悠醒转。
夜色已深,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那盏暗淡的夜灯。
空荡的病房里,很安静。
他微微动了动眸子,就看到赵简站在窗棂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呆呆的出神。
“jan……”顾黎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是微不可查。
但赵简似乎与他有牵扯不清的默契,瞬间转过头来,望向他。
顾黎扯了扯嘴角,想对他微微一笑,可这一动,却让他觉得无比生疼。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简快步走上前,两眼通红,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没说话,只是迅速按下了床头的按铃。
医生在给顾黎检查,赵简就坐在一旁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张了张口,愣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害怕,害怕这一问,顾黎告知他的事情会让他再一次崩溃掉。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开口,那曾在脑海里闪现出的,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就没有发生过。
许久之后,医生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无尽的沉默。
“对不起。”
许久之后,顾黎才打破这份寂静,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满怀歉意。
即使,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后来那般声名大噪,可向来桀骜的他,并不会轻易向谁低头,“对不起”这样的字眼,自然也并不会时常挂在嘴边。
就因为赵简知道他的性格,了解他的脾性,所以,当他说出那句对不起时,就像是触动了他最后绷紧的一根弦,让他彻底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