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先生!”
“怎么又睡着了?已经到啦!”
一阵摇晃,单歆睁开了眼,胡思乱想之际,竟是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抱歉啊,之桃,先生这两天精神不好,特别嗜睡!”
单歆挠了挠头,一脸歉意道。
之桃轻笑了声,眨巴着大眼睛打趣道:“莫不是先生看上了哪家姑娘,朝思暮想,夜不能寐,这才没有精神?”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单歆脸色微红的摆了摆手,不过经这丫头这么一说,反倒给他提了个醒,的确是时候给自己张罗着一门婚事了!
按照出生年月来计算,自己今年可是已经实打实的二十二岁了,过了“冠而列丈夫”已足有两年之久。
不过说来也是蹊跷,想想自己相貌端正,还有功名在身,虽说家境贫寒了些,但温饱一家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倘若要是哪一日让他再中了举人,更是鲤鱼跃龙门,成了端着铁饭碗,吃皇粮的人,怎么就没人上门说媒呢?
改日里,买点水果,去王妈妈那里问问去!
暂敛思绪,起身下了马车,又将之桃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
马车是停在了姚府后门,没有办法,如今正门实在是过于拥挤。
刚一下马车,便有个与之桃年纪相仿的丫鬟,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笄礼都快要开始了!
夫人正到处在找你呢!”
“无妨,无妨,我可是算着时辰呢,耽搁不了。”
之桃拍着胸脯,脸上略显得意的轻哼一声。
“小姐,大小姐也回来,刚刚到府!”
“啊!姐姐也回来啦?”
之桃捂着嘴,先是惊喜,而后又缩了缩脑袋,有些惧色。
咱们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唯一让她心生畏惧之人便是她的姐姐了。
三年前,时任济州府尹的姚唤英大人,被一道圣旨传唤至京城,当了礼部尚书。
可由于老夫人年纪大,身体多有不便,姚夫人便没有随同夫君一同前往京城,而是留在了开源老家照顾老夫人。
但又担心姚大人一人在外,衣食住行也没个照料的人,便让大女儿姚之琼随同父亲一起进京。
不曾想,这一去,就是三年未回。
姚家无子,姚唤英大人夫妇对两个女儿都是极尽宠爱,只是大女儿性格沉稳内敛,端的是大家闺秀模样,让二人颇为省心。
二女儿则要调皮捣蛋的多,一点不像女孩子家家的,让夫妇二人头疼不已,忧心以后可怎么嫁人!
对于时常惹祸的二女儿,夫妇二人是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当真是无可奈何。
每当这时,都是由身为姐姐的之琼出来板着脸教训小妹,时而久之,之桃一见到姐姐便不由的心生惧意。
这也是之桃听到姐姐回来,缩了缩脑袋的原因。
不过到底还是姐妹情深,三年未见,之桃心中对于姐姐的思念还是大过畏惧的。
“只是……,”小丫鬟顿了顿,欲言又止。
“听管家说,大小姐为了在小姐行笄礼之日前赶回来,日夜兼程,在路上感了风寒,一回到府里就发烧不止。”
之桃听了小丫鬟的话,顿时面色一紧,口中唤了声“姐姐”,而后扭头对着单歆道:“先生医术高明,劳烦先生和我一起去看看姐姐吧!”
“这…………”
单歆正欲拒绝,可看着之桃泛红的眼眶,泫然欲泣的难过模样,话到嘴边,却是如何都出不了口,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只好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
之桃见此,脸上立马破涕为笑,小脑袋十分亲昵的在单歆肩膀上蹭了蹭。
单歆则是一脸无奈,非是他端着架子不愿救人,而是他根本不会啊!
前世一只设计狗,今生一名呆书生,何曾学过医术?懂过医术?
之桃一直认为他医术高超,实则是个天大的误会。
说起来,那还是一年前的某天,单歆同往常一样到了姚府,正欲给之桃授课,却听得姚府管家说自家小姐病了,发烧嗜睡,卧床不起,请遍了开源县内的大小名医,也是不见效果。
作为姚家的掌上明珠,之桃患病,全府上下自然都是急成了一锅粥。
尤其是已年过八旬的老夫人,更是让下人在城门口贴出告示,凡是能医好之桃病者,赏银千两。
单歆听此消息,便以师长之名让管家带他去看看之桃。
来至少女闺房之中,只见躺在床上的之桃,面色通红滚烫,双目紧闭,似睡非睡,眉头紧锁,嘴里好像还在念道着什么。
单歆见此若有所思,便凝神聚气,一双黑眸骤然泛蓝,并且在其瞳子旁,隐见有白痕一线围之。
果不其然,在之桃身上,单歆见到了有两条黑气,宛若游蛇,丝丝缕缕,缠绕在其周身。
怪不得寻遍了城里名医都没甚效果,原来,之桃不是生病,而是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心中有数,单歆也未如实向姚家人说出,毕竟此事过于玄乎,一来姚家之人未必肯信,届时反倒将自己当成骗子,岂不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二来,他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一名读书人、儒生。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于是,他悄然返家,来至药铺,用武都雄黄、丹散二两,蜡和,令调如弹丸。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避鬼丸”,将此丸放置香囊之中,系于手臂上,可防恶气,可避众鬼。
调好“避鬼丸”,单歆再次回到姚府,将香囊系在之桃手臂上,再次凝神观看,那两条黑气顿时畏伏缩惧,如鼠见猫,唯恐避之不及。
很快,便就此遁去。
之桃悠悠醒来,见到闺房之中唯有先生一人,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的病就是先生医好的。
“原以为先生只是一名不懂趣味的腐儒,不曾想,却还是位深藏功名的医中圣手呀。”
之桃如此想着,欲起身道谢,单歆连忙让她躺好,身体尚还虚弱,不宜异动,还需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临行告辞之时,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之桃万不可将此事告知家里人,只说是自己莫名恢复了便可。
之桃虽是不解先生为何如此,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后,之桃看着先生的眼神中便多了一抹亮光。
“世人一生,皆为名利来往,而先生却是年纪轻轻便懂得深藏功名,不显山,不露水,真乃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