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四日清晨,阳光从半掩的窗帘后射进来,落在佟蕾白净的脸孔上,她的眉锁成了一个川字,她的手,牢牢的缠着他的手。仿佛,她缠住的是她这辈子,最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死也不愿放手。
长长的头发,如丝如缎,正安静的铺在雪白的病床上楮。
辰况睁开了眼,觉得阳光有点刺目,手脚有点僵,有点木,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看到了那一张漂亮的忧郁的脸孔糌。
他摒着气息,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就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见过一样,痴望,眼睛一煞不煞。
很久,他才伸出另一只手,去抚那一头柔软的长发,为他留的秀发,她因为这头丝发,而变得越发的有女人味。
不知多少次,他带着她在浴室洗发,就像照看女儿似的。
床边的小女人,因为这样一个碰触,而醒来,慢慢的睁开眼,显得有点迷糊,眨了好一会儿……
佟蕾的视线,是朦朦胧胧的,有那么一刻,她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
直到一声问候,很温柔的在耳边响起:
“嗨,早安!辰太太!”
很低而沙哑的声音,令她的眼睛,一下模糊了。
他醒了!
她知道,术后能开口说话,能认清面前的人,说明这个手术做的非常非常成功。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攻读医科,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谁说她配不上他?
至少,她可以在生死关头,亲手将他从鬼门关抢回来,不是吗?
世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价值所在,辰况有辰况的价值,她有她的价值。
她承认家世背景,为她的成功平添了助力,可在这个过程中,她有努力在创造属于她的光芒,只不过,这光芒,还很渺小,能被家族的力量轻易掩盖掉了。但以后,她会很出色。
“怎么,不认得了吗?做手术的好像是我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侃。
她的眼底,扯出了一抹笑,身子往前靠了一靠,举起他的手,在手背烙下一个感恩的吻:
“早安,辰先生,醒了,怎么没叫我?”
似乎从未历经生死,这一刻,他们还和以前那样,清晨,在彼此的眸光中醒来我,然后打招呼,非常的稀松平常。就好像这三日焦心的守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而语气显得闲适。
“瞧你睡的那么香,我舍不得叫!”
他的眼睛显得那么清亮。
她却笑着落泪了,移过去,将他轻轻抱着,将头枕在他胸口:
“我在等你醒来!等着有点久,就睡着了。”
“嗯,我有听到你在耳边唠唠叨叨,只是有点太累,一时睁不开眼……”
“那我应该再吵一些才对!”
“你已经把我吵醒了……辰太太,把头抬起来,我想看着你。”
她把头抬了起来,眼窝里全是晶莹的泪水,滚滚欲动,那里泛着晶莹:
“辰先生,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吓我!”
“辰太太,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沉静的目光带着柔情。
她被柔情一暖,转而又破泣为笑,抹着泪花,故意嗔怪道:“担心也就算了,你还欠我好多解释!要是就这样长睡不醒,我心头这口气,要怎么出,你说是不是?”
辰况怔怔看着,想要把动,身子却软的动不了,只好说:
“你把脸凑过来!”
“干什么?”
她只好凑了过去。
“想亲你一下!对,还可以再近一些……”
干裂的唇,印在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四目相望,他深深凝睇着说:
“好久没亲你,那是因为你在生气!”
她眨了眨眼,他果然有听到她之前说过的话呢。
一抹轻笑,闪烁在眼底,她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她好像说了很多抱怨的话。
“关于代孕,我真没有那个想法。能生是幸,不能生,是命。要是你觉得人生因此不完整,也许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关于神秘女郎,那是我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也算是发小,小时候爱开玩笑……一直是侨居在美国,是不孕不育方面的权威,那天见面,只是和她聊了聊我们的情况……我知道你很在意很在意这件事……谁想,居然闹了这么一个误会……那时,我在空军指挥所,并不知道……要不是你这几天在我身边唠唠叨叨,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新闻不是我删的……”
话没有再往下说。
是佟蕾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再往下说:
“嘘,我知道,首相让人删的……你刚醒,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我要对你做全身检查。亲爱的辰先生,现在我是你的专用医生。从今天开始,你归我管,什么都得听我的,没有反抗的余地,知道吗?”
他笑了笑,看着昔日的小姑娘,从从容容的叫来护士,开始了一系列的检查。
她那么认真,那么敬业,那么的一丝不苟,她已经一步一步蜕变,成了一名可以独挡一面的医者。
这一次的手术,他的小妻子,不仅挽救了钟嘉驹的医名,更把他从死亡线上带了回来,她让他引以为傲。
看着佟蕾娴熟的为自己挂上点滴,还小声的问她疼不疼,闻讯赶来的欧鸢在边上欣慰的一笑:这个媳妇,真是娶到了……要是没有她,她的儿子恐怕早没了。
现在的她,只要一回想手术过程中那样一个变化,就心肝乱跳,还好儿媳妇跟进去了,还好这丫头够胆识,够果断,够冷静,还好一切顺顺利利熬过来了……
这真是不幸当中的大幸。
佟蕾,是他儿子的福星,能不能生孩子,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们夫妻恩爱,其他都微不足道。
二
六个月后,已是初夏。
辰况已经恢复如初,这全归功于太太的细心照料。
这些日子,他是她唯一的病人。无微不至的侍候他,成了她日常生活唯一的任务。
是的,在工作和照顾丈夫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于是,她便拥有了一段优闲的家居时间。生活的重心,只有丈夫。
五月底,她捧着笔记本,坐在遮阳伞下,看着辰况牵着辰念,在花间走动,眼底尽是温和之色,一大一小徜佯在一片融融绿色之间,就像一幅画。
她举起手机,定格了这个画面。
看着屏幕上男人硬俊的脸孔,她幽幽叹了一声,既欣慰,又忧伤。
欣慰的是,他还在,她的生命没有残缺,她还是他眼底的珍宝,他爱她依旧。
不,应该说,他比以前更爱她。
他说,他的命,全是她救的。所以,他要来加倍的爱她。
忧伤的是,人生总会有残缺。不能生育,那是一个多么大的遗憾。
唉,老天爷这是看不惯他们恩爱,故意在折磨他们吧!
她放下手机,上网去查新邮件,看得很认真。
“蕾!”
一双手忽勾住了她的腰,一个吻在耳际落下。
她怕痒的一笑。
“在看什么?”
辰况在她身边坐下,回眸间,她瞄到了他发际冒出了两根白发。
真是岁月不待人啊!
他已不再年轻。虽然他看着还是那样的帅气。
忽然,她凑过去,吻住了他,而后嫣然一笑。
他扬了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又想干嘛?”
真是把她看穿了。
“我在看孤儿院发给我的资料。子循,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吧……你看,这个名叫璐儿的小娃娃挺不错……”
她把那孩子的照片点开让他看,两岁,打扮的很精致漂亮,身上穿的是之前她送去孤儿院的衣裳。红白搭配,把孩子衬的格外的
好看。
辰况认真看了一眼:“这事,你作主吧!”
“真的?”
她认真研究他。
“真的。不过你确定你现在一个人能照顾我们两个嘛?最近你有点过于劳累了,晚上睡的挺早,早上还是迟迟爬不起来,有时下午都得睡一睡,自己都快照看不了,还怎么分神去料理小孩子。这样吧,明天我不是要去医院复诊吧,你也给我去检查一下……”
他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出了状况。
最近,她很容易爱乏,做任何好像都有点力不从心。
“我没事!”
“我还是不放心。必须去做个全面的彻查……”
佟蕾见他语气这么坚决,也不好争了。人活世上,身体是最最重要的。
“好吧好吧,查查查,听你的,我先去给你拿杯茶……”
她笑着点下了头,把笔计本合上,能被人念叨,也是一种快乐。
佟蕾很享受现在这样一种平静的相守,只要想到差一点她的世界再度崩塌,就会折射出如今的岁月静好,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每一天每个小时每一分种,那都是偷来的幸福。
她站起,才走了两步,一阵眩晕袭来,脚下一软,但听得辰况惊呼着叫了一声,她想答应,人却整个儿栽下了去,一下就不省人事。
待续!
大家觉得佟蕾为什么会晕倒?
嘿,没事的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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