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母来找过明玥以后, 林扉已有三天没来公司报道,没向设计部经理请假, 也没有向公司递交辞职信, 一切社交软件都联系不到她,突然之间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经理有派遣职员去林扉家找人, 听隔壁邻居说前几天她就请了搬家公司搬走了行李。在此之前,林扉在公司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可从她走得悄无声息这一点, 能看出应该是早就预谋好的。
按理来说一个成年人,不应该不打任何招呼便随意旷工。联想到林母恼羞成怒之下说得那番话,明玥心思不由凝重几分, 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忧虑。
——倒不是圣母到去担心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会出事, 毕竟林扉目前与明亿还有合约,她害怕会因为她而牵连到公司。
第二版设计稿贺明礼当面过了目, 明玥当时端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 让他点评一下,语气堪称非常温和, 可她眼神里分明赤.裸裸写着“你今天要是敢说一句不好老娘要是让你活着走出办公室就不姓明”这句话。
贺明礼对着那张设计稿琢磨片刻, 非常由衷地给出一个超高评价, 眼看明大小姐脸色由阴转晴, 很有眼力见地不动声色将人从皮囊到内涵夸奖一番。
果然这招非常受用,明玥当即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 勾着贺明礼的脖子赏了他一个香吻, 撒娇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设计稿定下来以后, 剩下的工作基本都交给了工厂里的工艺师。
珠宝设计其实是一项极其细致讲究的技术活,后期制作过程通常来说比较繁琐复杂。画设计图只是入门,需要掌握不同风格设计图纸的绘画技巧,珠宝设计三视图的绘制方法等。一张设计图便能直接反应设计师的功底与艺术修养。
同时,画出来的设计图不仅要精细到保证让工艺师们看懂,更必须满足加工制作的各项要求,尽量减少制作环节的时间沟通成本。从比例结构、色彩搭配、质感表达,精确到每一条弧线变化都需要细微琢磨反复推敲。
明亿虽然不像国际高级珠宝品牌每一环节都聘请术业专攻的顶尖工艺师,但也是分工明确要求严格,这两年出品的珠宝产品质量美观程度是可圈可点的。
故而明玥很放心。
闲下来的时候她想着去工厂看看,可肚子里怀了个金贵的小东西,贺明礼看她像看国宝似得,离开他视线范围超过两分钟就不得了了。
有一回她肠胃不太好在洗手间多待了会儿,恰好又忘拿了手机,贺明礼立马从总裁办奔出来找人。她出来后便看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还以为谈崩了生意公司即将要破产呢。
用谢眠的话来说,明玥这一次可是掌握了贺明两家的根基脉络,身份地位都上升了好几个等级。要是放在古代皇宫里,妥妥就是母凭子贵的戏码。三十多岁的贺明礼中年得子肯定要把她放在掌心里宠成宝。
明玥打量了一旁趴在自己身旁表情专注抚摸着她肚子的男人,对这一点深表赞同。可又一想不对啊,贺明礼这也才刚过二十六岁生日,怎么就三十多岁了?怎么就是中年得子了?
明玥问她是不是有毛病。
谢眠不以为然回了句这有什么差别吗。
有差别!差别可大了!
明玥一旦钻了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老母鸡护犊子似得为了维护贺明礼年龄赫然推翻友谊的巨轮,与谢眠展开了撕逼八百回合。
两个二十多岁的人相互攻击对方老公,从年龄问题到谁更帅更有钱。谁更帅这个问题还有的比较,而提及到钱明玥气势瞬间涨到两米八,谢眠气不过之下慌不择路开始攻击贺明礼男性功能。
明玥一句话就怼了回去:“屁,谁说他不行,就播了一次种爸爸我肚子就大了。”
谢眠猝。
贺明礼看着明玥捧着个手机一个人乐不可支笑个不停,莫名想到上回贺知行给她发消息的事情,面无表情从她手里夺了手机:“在跟谁聊天。”
他还没来得及看,明玥惊弓之鸟般扑过来将手机压在屁股上,红着脸娇嗔着说你不准偷看我聊天记录。
美人在侧,黑发如柔滑墨藻般铺开,轻薄的蚕丝吊带睡裙贴在她娇软的身体,低头便是起伏曼妙引人无限遐想的山峦。贺明礼盯着她被黑发衬得愈发雪白细腻的皮肤,眸色暗了几分。
明玥怀孕这两周以来,好久都没有将她困在身下好好品尝,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如今见她这副妩媚勾人的模样,体内的燥火被挑起了几分。
他吻着她,大掌不安分地从裙下伸进去。
明玥已经感觉到他来势汹汹的欲.望,笑着推了推男人的胸口,娇嗔着说不要。素了太久的狼怎么会放过到嘴的肉,长臂一伸从柜子里摸出小雨伞,含着她绯红柔软的耳垂:“乖,我轻轻的。”
怕压着肚子里的小东西,贺明礼没敢像从前那样变着花样折腾她,动作十分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阵雨,雨点有节奏敲打着玻璃,盖过室内暧昧缠绵的娇声低.喘。
“外面下雨了吗?”她听见雨珠坠落。
贺明礼抱着她,赤脚往落地窗走去:“我带你去看看。”
明玥抱着他的脖子,漂亮白皙的简脸蛋上覆着层细细汗水,透出鲜艳欲滴的绯红来,羞耻地埋在他颈窝里:“讨厌。”
他贴在她耳旁急促喘.息,染了湿润醉意的眸子望着被雾雨蒙住的城市霓虹,窗外大雨倾盆,室内水声浅浅。在抵达云端那一瞬间他两眼通红低吼出声,抱紧怀里的明玥,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事后明玥趴在贺明礼怀里,像个好奇宝宝似得拈着他的长睫:“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男人的睫毛居然还有这么长的,贺明礼,你说我们的宝宝以后会像谁呢?”
贺明礼:“像我。”
“为什么?”
“因为女儿一般像爸爸。”
“……”明玥捏着他俊朗的脸往两旁扯,龇牙咧嘴道,“那肯定像我了,我说他是个男孩子。”
这个话题再发展下去能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贺明礼很知趣地没有再与她纠缠。
同一时间,一间小旅馆里,林扉换了身黑色轻便运动装,长发剪短以后整个人看上去利落简洁不少,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看了眼时间便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入了夜城市一派车水马龙,林扉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压着嗓子报了了地址。
开了一天的车难免疲乏,司机大叔没忍住找后座的客人聊天,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他,低着头显得有些阴郁,再加上这一身打扮和搁在一旁可疑的背包,司机几乎以为自己载了个潜逃的罪犯。
“小姑娘,心情不好啊?”
林扉:“……”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才畅快。”
林扉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耳里塞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别跟我说话”的气质。
司机便不再说什么了。
窗外雨幕里的街景飞速倒退,雨水倾泻在玻璃窗上,视线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五年前她费尽心机从那个女人手里逃出来,本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摆脱她的纠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出生的那一年他父亲意外去世,所以母亲从小就将她当成克死父亲的扫把星,常常因为一丁点小事就对她大打出手。有一次她不服气顶撞了一句,被她揪着头发骂贱人,一脚踹在了心口从二楼楼梯上滚了下去。
当时她才八岁。
从那时候起,她学会示弱与假以辞色,将坚硬棱角藏在娇弱清纯的面具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取悦母亲换来片刻安宁。再大一些,父亲的死成为了母亲一次次向她伸手索要的借口,她有了新家庭,有了新孩子,她把所有的爱和柔情都给了别人,却把憎恨留给了自己。那时候人生真的好绝望了,世界都是灰色的,像乘着一只脆弱扁舟流浪在深夜的大海里,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脚底下寒意刺骨的深渊。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直到有一天,广袤无垠的黑暗里,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海上点亮了一座灯塔,她温柔地指引着她向那座灯塔飘去。她贫瘠的内心仿佛开出了一朵花,生命好像有了亮光,她好高兴,好庆幸啊。
庆幸有生之年遇到那么美好的你。
可是、可是后来我也彻底弄丢了你。
到了目的地,林扉踏着暴雨下了车,狂风大作,雨水冰凉淋湿全身,她透过昏暗的夜色望向小区某个窗口,那双弧线柔美的眼睛闪过讥讽的寒意。
林扉冒着雨往前走,偶尔有撑伞的行人路过,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她也毫不在意。
八点,这个时间是她的工作时间,不知道今夜又在陪哪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土豪。到了她这个年龄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勾搭一些粗鄙暴发户,钱不多,维持她日常的小□□活却是绰绰有余。
他儿子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吗,她那么在乎他,肯定会不让他知道,林扉嘲讽地想。她不在家才最好,这样今晚才不会白来一趟。
前几天和康瑞因为明玥的事大吵了一架,当时她只顾着生气,竟然没有防备她躲在暗中偷偷录了视频。事后她拿着录像过来威胁她,如果不拿钱就把这件事抖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林扉当时将那只手机摔坏了,可她告诉她家里还藏着优盘,她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这事儿就像在林扉心里梗了根鱼刺,一天不拔除一天就睡不安稳。
轻车熟路开了锁进屋,家里没人,林扉进了林母的卧室,开始争分夺秒地翻箱倒柜。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衣柜和床头柜都找遍了,床铺也被林扉翻了个底朝天,可到处都没有找到什么优盘。被雨水打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阵阵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里,她心脏一寸一寸坠下去,视线在房间里扫荡一圈,暴躁与戾气不可抑制地蹿上来。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林扉深深吸了口气,发狠地一脚踹翻梳妆台上的护肤品,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心头的郁气还是不得舒缓。她尖叫一声抓起挂在墙上的相框,砰得一声巨响摔到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有拖沓的脚步声,林扉倏地抬头望过去,眼神阴暗冰冷。
门被推开,林昭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看见是林扉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脸立马浮出怒气:“怎么是你!你来我家干什么!”
林扉冷冷盯着他,没吭声。
从小在母亲熏陶之下的林昭对林扉有股本能的攻击性,小孩不懂掩饰性情,冲过来猛地一脚踹在了林扉的膝盖骨上。
八岁的孩子比林扉矮不了多少,一身肉结实又有力,那一脚铆足了劲,踹得林扉吃痛地趔趄两步。
林昭还想动脚,林扉阴狠的目光像两束冰凌刺过去,小孩莫名心头一颤,却不愿意示弱,学着他妈的口吻恶狠狠骂了句贱人。
下一年林昭脖子一紧,林扉伸手紧紧扼住了小孩脆弱的脖颈,将他抵在墙上,脸上是狰狞扭曲的可怖恨意,一字一顿地——
“你再踢我试试,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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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礼:我觉得我很强
没有洗白林扉的意思,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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