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太后唤您进去呢。”
林靖成叹了口气,朝面前的大宫女颔首,继而抬步进了慈安宫。
殿内一片寂静,月光从窗檐斜射进来,窥照出前方女子阴冷的面容,女子望向林靖成,唤了一声“大哥”,便不再开口了。
林靖成撩开袍子正欲行礼,便被端坐上方的太后示意免了这礼数。林婉将面前的棋局摆开,抬手指了指对面,继而拿起一颗白子,道,“大哥,今日唤你来,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心中总有些不宁,便想寻你过来叙叙旧。”
“娘娘可是因着皇帝而烦扰?”
林婉琢磨了下位置,将手中白子放下,点头,“哀家其实早该看出才对,这是头狼崽子啊。往日里瞅着他诸事顺承,倒还像个孝顺子孙,呵,这一回,尾巴却是没藏住了。”
林靖成坐在了林婉对面,看着面前的棋局,“藏没藏住,又有何妨?露出来也好,斩了便是。”
烛火明灭间,男子平静的面容上略微漾起一抹笑,那是个带着决绝又惨然的笑。林婉见了,心底莫名打了个寒噤,她蹙着眉,问,“大哥是说?”
“微臣要说的,其实娘娘心底已有了数吧?”
林婉偏转头,窗外的新月恰似一轮弯刀,只待乌云蹑过便将其划破,她没有说话,神情带着点犹疑。林靖成望着她眼底的流光,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夜第二回叹气了,这口气呼出后,他方捋着胡须感慨,“娘娘如今瞧着,似没了以往的果决了。”
“只是觉得,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大哥或许是想的太多了吧?”
“是娘娘想的太少了。如今朝堂上皇帝屡有动作,那些策令一道道下去,看着对咱不伤筋痛骨的,但是细想之下,总让人心里觉得发寒。”
林靖成冷眼旁观着面前的棋子,缓缓出口,又在林婉心里添了一把火,“他是想断咱的脉啊!当初先帝在世时,咱们林家是何等的殊荣?可眼下?除了那表面的尊贵,咱又还剩下什么?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小子是个狠的,步步都走在咱心上。”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林婉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问,“看来大哥已想出了法子?”
“这还不是得多谢娘娘您?”
“嗯?”
“强占臣妇,枉为君王。啧,现成的把柄,不用白不用。说起来,娘娘您是如何查出那女子的?小皇帝将她护得那般紧,我们派出去的人,硬是没挖出她半点信息。”
说到这,林婉忽的便笑了,“这个啊,还真是多亏了幼宁呢。这丫头将状元郎放在心上,盯他盯得紧,发现了不对劲后便来同哀家诉,哀家听了,想起皇帝平日里一些举动,这一留神,左不过就是多费点功夫,总能挖出来的。”
“后宫中的事,要查,那还是娘娘您查着趁手些。”
林婉望着面前的兄长,想着二人计划中那最重要的一环,心底便总不免不了有个疙瘩,“与她争宠斗了大半辈子,怎料如今竟要去扶持她的儿子,一想起这个,哀家这心里......”
“梁王殿下还小,又是自幼被娇惯着长大的,没那么多心计,把控他,总要容易些。为着林家的昌盛,也只能委屈下娘娘了。”
“哀家乏了。”
林靖成起身,继而立在林婉面前行礼,恭敬道,“微臣这便不叨扰了,只望娘娘早下决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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