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陆医生了。”阮朝夕温声细语地应了。她声线偏清冷,不笑的时候,冲淡了五官的秾艳勾人,不像明星,反像教养良好的淑女名媛。
又问了些术前该注意的事项,阮朝夕和明婉起身告辞,“那我们就不打扰陆医生了。”
陆放点头,目送着她们离开后,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分号出去。
“陆医生。”
电话被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乔玮,上次阮朝夕来医院,你带她去参观vip病房了?”
“是的。”乔玮似乎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
陆放略一思忖,“谁找的你?”
“江少身边那个叫薛裕的。”乔玮顿了顿,“有什么问题吗陆医生?因为你之前说过要全力配合江少那边,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没问你。”
陆放手指把玩着电话线圈,嘴角一抹玩味的笑,“不,没什么问题。”他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又问,“那……阮朝夕见到阿宴了?”
“见到了。”
“行,我知道了。阮朝夕外婆这周六会办入院手术,到时你帮着安排一下。”
“好。那江少那边……?”
“他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好的陆医生。”
挂断电话,陆放嘴角噙了丝似有所无的笑,眼底划过若有所思。
看来,阮朝夕在表弟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中的还重呢。那么,他参加节目的真正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
坐电梯下到一楼。
这会正是医院交接班的时候,大厅里人流攒动。
明婉让阮朝夕先在一旁等着,打电话让司机把车直接开过来。
药房。
见时针指向六点,黎潇潇关了电脑,跟接班的护士说了声,换好衣服后拿着包离开。
到了大厅,正要随人流往外走去,余光不经意瞟到大厅一角站着的女人。
女人带着墨镜口罩,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棕栗色的长卷发遮住半边侧脸,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全身的气质和行头,让她轻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瞧着身形有些眼熟,她仔细一看,认出是前几天见过的阮朝夕。
眼神立马就变了,急切地朝她身边的人看去。
不是上次见过的老太婆。
眉头皱了皱,四下张望一番,看见有下班的同事从挂号处出来,一喜,忙走过去笑着打招呼,“丽丽,下班了吗?”
“潇潇?你也上白班?”
黎潇潇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是啊,坐地铁吗?一起啊。”
李丽略有些诧异。她和黎潇潇差不多时间进的万洲,一起培训过几天,认识倒是认识,但平常也没见她这么热情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是同事,李丽便应了,“好啊,你坐几号线?”
“三号。”她嘴上应付着李丽,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阮朝夕。见她往这边走来,装作不经意一瞟,“呀”了一声,神秘兮兮地拉了拉李丽。
“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阮朝夕已经超过她们走到门口,正准备上车。
黎潇潇朝阮朝夕的方向呶了呶,压低了声音,“丽丽,那个是阮朝夕吗?”
李丽看一眼,点头,“是啊,你也喜欢她啊?我妹妹是她的死忠粉。”
黎潇潇含糊地应一声,“她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好像是家里老人生病,挂的是心外科陆医生的号。”
黎潇潇愣了一下。
两人走到门口时,阮朝夕的车已经离开。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脸上笑得越发亲热,“你怎么知道呀?”
“我不是跟你说我妹是她死忠粉吗?她呀,天天在我面前说她的事,我认得她经纪人,上次就是她经纪人来挂的号,我同事经的手,不是阮朝夕的身份证。”
黎潇潇“哦”了一声,“是她家里什么人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年纪,可能是奶奶或者外婆吧。”她扫一眼黎潇潇,叮嘱道,“这可是病人的隐私,医院抓得严,你别往外说。”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就是好奇而已。”
黎潇潇的家在五环外,从医院到她家,坐地铁要换乘两次,下了地铁还要再走十五分钟。
六点钟下班的她,到家已经将近八点。
进了楼道,一楼那对夫妻又在吵架了,女人尖利的哭嚎和男人愤怒的叫骂传出来,同三楼辅导功课的家长骂骂咧咧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越发头痛。
楼道里的感应灯年久失修,有些已经不亮了。
她摸着黑继续往上爬。
五楼住了个孤寡老人,捡来的破烂堆在转角处,远远的,就能闻到一阵恶臭。
她嫌弃地拧着眉,屏住了呼吸。
五楼的门开着,穿着背心大裤衩的老人坐在客厅里打扇子,见有人来,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斑驳发黄的牙齿。
黎潇潇暗骂一句,脚下越发加快了。
到了六楼,她阴着脸,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潇潇回来啦。”厨房里忙碌的女人探出身来。
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有些走样,一双细长的眼睛肖似黎潇潇。
黎潇潇没说话,背着包径直进了自己房里,“砰”的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不一会儿,门就被人直接推开。
“你这死丫头,吃火药了?谁又惹你了。”郭艳芬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一眼窝在床上玩手机的黎潇潇,尖着嗓子道。
黎潇潇抬眼看她一眼,一脸不耐,“妈,我上一天班已经很累了。”
见她这种态度,郭艳芬瞪大了眼睛,“死丫头,翅膀长硬了是吗……”
话音未落,客厅里似乎有动静,紧接着,有小男孩嚎了一嗓子,“妈,我们回来了!”
郭艳芬一听,立马堆起笑出去了。
身后的黎潇潇见她瞬间变脸的模样,脸色越发阴沉。
客厅里,胖墩墩的小男孩穿着校服,约莫十岁,见郭艳芬出来,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噔噔噔”钻进厨房,“妈,我饿了!”
郭艳芬看向正在关门的老公,“怎么回来这么晚?”
“坐公车回来的,路上堵车。潇潇回来了吗?”男人叫黎信,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眼睛里闪动着精明的光。
“刚回。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郭艳芬说着,走进厨房,语气立马变得宠溺,“哲哲啊,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跟妈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