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泽初音靠在躺椅上楞了半晌,然后疲倦的支起身子,笑意里都是敷衍:“怎么?迹部未来的家主是想要找我打架还是吵架?”她都会奉陪的。
女孩的声音极温柔,是从来没有变化过的语调,似乎从迹部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花泽初音,她一直都保持着最大的温和,温和得似乎没有任何底线。
“嘛,我倒是很好奇……”女孩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淡,“我师父都没有找到这里来,您是怎么在这里找到我的?”
迹部景吾皱眉,现在他面前的花泽初音不似以往,倒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刺猬,逮到谁就用竖起全身的刺去扎疼谁。
良好的绅士风度和处事的圆滑告诉他现在不是好的谈话时机,但是看到花泽颓然至此的表情,迹部景吾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装作毫无反应。
“你不知道这公园是迹部财团名下投资建成么?”迹部声音一如既往的矜持而华丽,透着些许的暖意,“本大爷的未婚妻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要是工作人员不打电话通知本大爷来领人,岂不是不负责任?啊恩~”
迹部景吾的话说的极圆滑,既摆脱了来这里是迹部财团工作人员的意思,又表达了未婚夫妻的责任。
“噗——”花泽初音动作优雅的转身,却吐出一个讽刺至极的单音节,女孩表情很冷,几乎没什么温度,她极冰冷的开口,眼神带着些许的怒和不屑,“未婚妻?那是个什么东西?”
“迹部景吾,这么长时间,我可一直都认为你的未婚妻是那个已经家破人亡的千岛苓啊。”女孩弯着嘴角笑,像是真的讲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嘴里的话语却是略有些恨的。
花泽眯着眼看向对面的少年:“阿拉,迹部君,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做你的未婚妻了?”
“我冰帝的储藏柜里爬出来的蛇和青蛙,众人目光之下那些难堪,还有千岛苓和谷田木芝那些无聊的举动,”花泽初音拨了拨头发,声音清淡,“喏,迹部景吾,你敢说你不知道么?”
花泽初音声音里没有太多起伏变化,像一汪静静的湖水,找不到半点的波澜。
迹部景吾才发现似乎这才是面前的女孩最真实的一面。
没有情绪的,记仇记恨的,把所有情愫和怨恨都埋在心里蒸发掉,最后只剩下一颗冷极了的心脏,空空寂寂的在胸腔里跳动。
花泽初音问他的那些话没有丝毫的怨恨,没有丝毫的不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就像是平常的聊天,带着轻松的口吻和调笑,可是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
千岛苓的家破人亡在她的口中,不像是一场偌大的悲剧,倒像极了一场玩笑,像是一场悲剧,剧终人散。
她看完了,戏剧散场了,玩笑也就应该结束了。
迹部景吾一直以为花泽初音是低调的,胆小的甚至是懦弱的,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是连自己都无法避忌的倔强,她顽强而孤单的记录着每一天的每一件事,然后按条按框的分类,最后凝结成或喜或悲的记忆。
她不恨千岛苓。
只是毫无感觉。
迹部景吾突然不知道要去怎么对面前的花泽初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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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看到迹部景吾的词穷,女孩略有讽刺的笑了笑,倒也没有多余的言语,说出的话每个字都是直击对方的痛处:“怎么?还是迹部君真的以为我单纯到……单纯到不知道你已经把你的公主拯救出了千岛家么?”
“那还真是令迹部君失望了……”花泽初音声音幽然。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凌厉至极的花泽,有一瞬间明了为什么她会对于千岛苓每每都是隐忍不发。
不是因为羡慕或嫉妒,而是因为从来没有放在眼中吧。
“本大爷和千岛苓的事情,我迹部景吾一定会给你花泽家一个交代。”迹部景吾挑眉,眼底里少了平日里的那份高傲,倒是多了几分认真地神色,“千岛苓是本大爷的女朋友,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算是迹部家欠了你的。”
“但是这个婚约,本大爷无法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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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的性格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骄傲,从来都是最直接的爱恨,虽然也许会用温暖而迂回的方式来表达,但到底还是如斯直接。
他喜欢做的事,被他喜欢的人,被他珍惜的人,他的队友,他的网球……
现在这个少年逆着阳光告诉她。
这个婚约,无法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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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泽初音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迹部景吾,眼底是极暖的神色,没有悲伤,没有失落,也没有不满,只是极淡极淡的划过几丝苍茫。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迹部景吾,还是在冰帝的网球场上。
她隔着铁网看着球场内挥汗如雨的迹部,那个男子的身上有种被阳光所充斥的感觉,那种味道是从来都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的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不是不震撼的。
可是这种震撼无关爱恋,只是单纯的,一瞬间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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