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站台
柴构是个小气人吗?
当然不是。
赵大锤是个小气人吗?
当然也不是。
所谓因为不舍得份子钱而不参加柴构的婚礼,都是笑谈——尽管赵大锤确实没有随份子,但只要有他往柴构的婚礼上一站,那就是最大的贺礼。
但让赵大锤说,这场婚礼办得确实有点草率,婚庆公司的人估计也没什么资质,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好歹也是大周立国的第一场大喜,你看那个寒碜哟!
首先,婚礼的地址选择的就不好。
咱不说去什么一线城市包个五星级酒店吧,你也不能在宁边州西边一个叫哭山的破地方办婚事吧?
名字就不吉利,这破名字谁弄的?
“我改的。此处本叫库山,每逢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呜呜如鬼哭的声音。我之所以要把城池建在这里,一来是为了有险可守,二来也是为了提醒自己,终有孤魂野鬼相伴,我并不孤单。不是吗?”
“其实,我……”
看着柴构一脸落寞,赵大锤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柴构真能放下仇恨,给他个更好的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是不行。
把一介贵公子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赵大锤感觉,有点过分?
“不用了。”柴构像个贤者一样,很开通地说道,“换成是我,早就斩草除根了。你和父,赵佶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想喊就喊一声父皇,不丢人。赵佶毕竟养你那么多年,养育之恩还是有的。”
“算了。”柴构萧瑟地摇摇头,“都是命啊!想回到过去,却是万万不能了。”
不知道柴构心里是不是会后悔,后悔出生在那么一个复杂的环境里,后悔一出生就背负着他不该背也不想背的责任呢?
赵大锤识趣的没有问。
咱们又不是在做烧烤,就别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加孜然了吧?
“走,我请你吃烧烤去!”
“呃……加孜然吗?”
“加!都加!”
“你的客人呢?还有你这个婚宴的菜单,是不是太随意了呢?”
知道柴构混得挺惨的,但也不至于一个亲朋好友都请不来吧?最起码,有西夏小仁宗之称的李仁孝应该会过来。
那家伙,就会欺世盗名,装大瓣蒜、老好人。
还有这狗屁的菜单,就特么一样,烧烤,烤全羊,烤牛腿,烤羊排……
常吃烧烤,很不健康的哟!
算了算了,槽点太多,咱就将就将就吧。
不过,柴构烧烤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除了架在火上直接烤以外,还玩出了新花样。
把羊肚翻过来洗净,再把羊排塞进去。
一堆柴火把几块石头烧热,顺带也把地上的沙子烧热。等火熄灭了,扒拉开石头,把那羊肚放到滚烫的沙子里一焐。
你这挺会玩啊!
看来,大漠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的枯燥乏味。
“嘿嘿,苦中作乐罢了。吃多了,也就那样儿。”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挑开那些石头和沙子,用刀那么一拉,羊肉的香气就扑面而来,让人馋涎欲滴。
羊肚是不要的,因为沾上了沙子,也有烤焦的地方,不能吃了。但那里面的羊肉,因为不接触火焰,反而愈发的鲜嫩多汁。
赵大锤拿起银刀,插了一块,放在银盘里,还不等热乎劲散去,就往嘴里塞。
随即,被烫的直吸溜嘴:“推推,好次好次。”
柴构笑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在这里面下毒吗?还是你以为,银刀银盘能测出来有没有毒?”
赵大锤三口两口咽下那块肉,又拿水漱了一下口,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下毒?你不知道我百毒不侵吗?而且,你也不是那样的卑鄙小人。”
“哈哈哈哈,赵皇爷果然至情至性!”
千呼万唤屎出来的李仁孝,不顾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一点都不见外地席地而坐,也拿出一把小刀,体会了一把美食的滋味。
“你怎么一来就开吃,给份子钱了吗?”
赵大锤最讨厌这种蹭吃蹭喝的人了,一分钱不拿就想白吃。
“君子之交淡如水,谈钱多俗气。”
李仁孝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熟练地用小刀把羊排切开,再在盘子里倒上一小撮青盐。吃一口,蘸一点盐,手法娴熟,业务熟练,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吃。
跟他比起来,赵大锤就是个乡下来的土鳖。
大人物吃饭,吃饭从来都不是主题,都特么趁机谈事儿去了,谁会在乎一点吃的。
赵大锤人小饭量就小,吃几口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懒得继续玩什么《舌尖上的中国》了。
我饱了,你就应该饱了,还吃什么吃,说正事儿!
“新娘子哪儿去了?咱们要不要闹洞房啊?”
“呃……”
柴构和李仁孝无语了。
这就是您说的正事儿?
柴构还好,毕竟是他邀请赵大锤来的,对赵大锤不走寻常路的做派也习惯了。
李仁孝就有点受不了了。
您数万大军枕戈待旦,一直赖在我们大夏的边境不走,您说只是为了来参加曾经的仇人的婚礼,只是为了闹洞房?
你当我不知道咋的,你跟柴构、你们老赵家跟柴家,那可是有深仇大恨的啊!
“赵皇爷,明人不说暗话,您陈兵边关到底想干什么?您可别说,您已经和大周已经一笑泯恩仇了,我不信!”
赵大锤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皇爷何故发笑?”
“你看见了吧,我已经笑了,这恩仇已经算是泯了吧?”
“这……”
这还有没有办法正常交流了?大宋的人现在都这么不正常了吗?
赵大锤摆摆手:“也有正常的。比如我那些手下,就很正常。”
李仁孝向远处看了看,点点头,表示大宋的兵确实都很正常,没一个发癫的。
那些将士,只是远远地列阵,不说不笑,不饮不食,对柴构送过去的食物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架势,就是随时准备发起冲锋,解救可能陷入险境的赵大锤,捎带脚地把大夏和大周都给干掉。
这饭,还怎么吃下去?
“你不要误会,他们真不是针对你,”赵大锤又指指柴构,“还有你。”
柴构淡然一笑:“明白。”
要灭了他这个鸟大周,还用得着那么多人吗?
什么都不理,任由大周自生自灭就够了。
李仁孝狐疑地看看赵大锤,又看看柴构,像是发现了大幂幂:“你……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放屁!我们始终都在一起……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毕竟同文同种,有天然的亲近感和归属感。所以,我们关系好一点,你不会介意吧?”
李仁孝冷笑一声:“不介意?我不介意你奶奶个腿儿!赵大锤,你这是铁了心要给柴构撑腰了是吧?怎么着,玩硬的不行,就想在我大夏边境埋伏一支奇兵,时不时地给我大夏制造麻烦?”
李仁孝仔细研究过赵大锤的玩法,对付如日中天的金国就是这个路数。
先是制造分裂,再用零刀子割肉,最后再发起致命一击,让你回天乏术,欲罢不能,呃不,是想反抗都做不到。
现在,居然又把这么阴险狠毒的计策放到了我大夏,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干他!
我现在就要弄死他,你们都别拦着我!
柴构笑眯眯地一伸手:“您请!”
柴构其实特想看看,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把赵大锤弄死。
只可惜,李仁孝也只是个嘴炮。
看震慑(忽悠?)不住赵大锤,李仁孝再次冷笑:“朕绝不会给你渔翁得利的机会!哼!”就很完美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柴构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高声喊道:“银瓶,过来见客了!”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