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车里道:“很该如此,你去罢。我们坐着车,也正好去帮九娘。”
卢十一娘也道:“姊夫放心,阿家与我必会寻着九娘姊姊,不教她们被人冲撞了。”
崔渊谢过她们,便与王方翼朝着通化坊赶过去。张大寻着通化坊的武侯,给了些钱财询问了一番。那武侯果然还记得崔芙娘,道:“那小娘子上了一辆被部曲围着的世家牛车。原以为她是那家的小娘子呢。”
“那牛车可有什么特征?或者家族徽记?”
“没什么徽记。不过某却见过几回,应是旁边兴化坊李县尉家的。”
兴化坊的李县尉,可不就是三房李氏的堂兄?如今正任长安县的法曹?崔渊面无表情地想着赵郡李氏在京这一房最近的动静。虽说如今以陇西李氏为上,皇室也自认陇西李氏出身。但世族们心里很清楚,圣人祖上应该是赵郡李氏旁支。许是仍留着几分香火情的缘故,赵郡李氏的仕途也日渐通达。他们虽并非手握要职,但六大房系一群老狐狸皆蛰伏不出,也只等着家中教养出一群好子弟一飞冲天罢了。眼下这种紧要的时候,在京的汉中房断然不会随意站队。说不得,此事可能只是这一旁支独断专行所为。既是自作主张,便不需闹到族长见面的地步,私下交接打压也够了,想来他们也不敢随意说出去。
虽说上元之夜长安城内外百万人口都齐聚而来,但最热闹的仍然是东西两市与皇城、朱雀大街。其余里坊外的街道虽说亦是人头攒动,但因道路宽阔的缘故,也颇为畅通。赵郡李氏的牛车回兴化坊也不过片刻时间,偏偏却在坊门前被崔家的部曲截了下来。
“阁下拦住我家的牛车是为何意?”那牛车边守卫的部曲大声喝问。
护卫在崔渊身边的张大冷冷道:“赵郡李氏诱拐我崔家的小娘子又是何意?”
“什么诱拐崔家的小娘子,牛车中坐的是某主家的县尉娘子。”
“啧,可需俺们唤来通化坊的武侯问一问?做这种事原该偷偷摸摸的,坐着刻着家族徽记的牛车出来,也怨不得旁人抓住把柄。”张大又诈了他们一句。
李家那些部曲一怔,有人忍不住就去查看车辕上是否当真留着徽记。这一看,自是什么都没有,却坐实了他们做贼心虚。于是,两群人刹那间便怒目而视,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几十个配着横刀的虬髯大汉眼看就要打起来,吓得旁边的行人立即避让开,不多时便给两边人马留出了足够宽阔的空地。更有些好事的反倒不走不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
崔渊素来不甚在意所谓的名声,也不在乎是否遭了旁人围观。他走近几步,淡淡道:“某博陵崔氏崔子竟,正在寻找侄女芙娘。通化坊的武侯说,曾见芙娘登上这辆赵郡李氏的牛车。若是芙娘尚在车内,烦劳将她带下来,某便当作这只是一个误会。赵郡李氏对我博陵崔氏并无恶意。否则,说不得便要请族长们出面说道说道了。”赵郡李氏汉中房好不容易舍了一个旁支嫡女,才与博陵崔氏二房嫡支结了亲家,又哪里能轻易舍弃这门姻亲?若是族长出面,做下这等事的人必定逃不过严厉的惩罚。他们怎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恐怕还巴不得能私下和解。
牛车中静了静,随即传来低低的言语声。隐约能听见崔芙娘的尖叫,似是正在商量拿一个什么借口来搪塞此事。只是,未等她们商量好,忽然从坊门内蹿出来十几个手持横刀的黑衣汉子。他们的横刀上还流着血,闯进人群中便如同进了羊群的狼,四处砍杀。周围的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逞凶的场面,立即乱了起来,惨叫哭喊之声不绝于耳。逃走的、摔倒的、踩踏的,转眼间,这附近便仿佛成了人间炼狱一般。
此时,又有人在后头喊道:“抓刺客!!抓刺客!魏王遇刺了!!”
这几声大喊让人们越发慌乱不堪,那些黑衣人也更加凶残了,无论老弱妇孺竟都是冲着要害一刀砍下去。崔渊与王方翼大惊,见那些黑衣人不管他们这群人,似是只想从人群中逃出去,便吩咐道:“分出几个赶紧疏散百姓!余下的儿郎们!!与我一起上,抓住刺客!!”“别教行人冲挤裹挟住了!!”
这时候,牛车中也传来女子的尖叫:“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抓刺客!!胆敢刺杀魏王的反贼!抓住他们便是大功一件!钱财前程绝不会少了你们的!”崔芙娘似是也跟着喊了起来:“大好的机会!还不快去!”
赵郡李氏的部曲们一怔,许是被主家许下的利禄冲昏了头脑,竟然不管不顾就这么举着刀冲了上去。他们一盘散沙,遇上那些刺客哪里讨得了什么好处?转眼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为首的刺客许是气恼之极,竟举起背上的大弓对着牛车便连射起来。
崔渊抽出地上尸首手中的横刀,一闪身来到牛车前,将那些射往车厢的箭都挡住了。还有几枝流箭,却将拉车的犍牛和车夫射死了。闻见浓重的血腥味,车里头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崔渊只觉得听得烦躁,举刀上前拦截那些刺客。王方翼也简单对张大几人布置了几句,便如一柄尖刀般冲向黑衣人。
此时魏王的侍卫也都冲了过来,那些刺客不敢恋战,留下几具尸首且战且走。崔渊与那为首的刺客战了几个回合,反手在那人手上留下一道长口子。那人闷哼一声,忽然一矮身闯进了混乱的人群里。魏王侍卫本待再追,但慌乱的民众四处挤压踩踏,只恨不得赶紧逃脱此处,又哪里会给他们让出道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脱掉一身黑衣,便泯然众人走得远了。
崔渊与王方翼立即高声疏散起了百姓,最终声嘶力竭,却险些被人流裹挟而去。他们只能退回坊门边,待惊恐的人群散去,满地上只留下百具或被砍杀或踩踏致死的尸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无不神情沉重。好好的上元节之夜,居然出了这等惨事,谁都能想象到,圣人会是如何震怒。
“某千牛备身王仲翔,不知魏王遇刺,伤势如何?”略微平复心情之后,王方翼上前与魏王那些侍卫寒暄起来。
听得他是千牛备身,魏王侍卫们的脸色也好了些,便有校尉道:“所幸某等拼死相护,大王安然无恙避回了魏王府。只是没想到这些贼子如此猖狂,居然酿成这般惨祸。”魏王府所在的延康坊就在兴化坊之西,确实离得再近不过。
“大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王方翼道,“今夜多有不便,改日再去魏王府上探访。”
见他说得客气,那校尉便略松了松,叉手道:“幸得王郎君与友人出手相助,才能留下几个刺客的尸首,某定会将此事一一禀报魏王。”
王方翼但笑而不言,看似感激那校尉十分通人情地卖了个好,实则心中暗叹今日运气太差。他们也不过是想把崔家那位出走的小娘子追回来,又哪里料到会遇上这种事?若是教魏王以为他们有意投效,又遭了太子记恨、晋王不喜,岂不是前途尽毁?
与此同时,崔渊来到那辆牛车前,掀开车帘将里头正在哭喊阿爷阿娘的崔芙娘拎了出来。崔芙娘一见外头地上躺着那么多尸首,四处鲜血横流,更是惊吓得厥了过去。崔渊便命张大去找辆车来,尽快将这个惹祸的侄女带回家去。又让部曲迅速去找些医者过来,赶紧给仍然躺在地上的伤者们问诊施救。
将差使都布置下去后,崔渊一边回想着那些刺客的刀法与箭法,一边揣测着刺客的来路,眉头拧得更紧了。回首见王方翼苦笑着看过来,他更是面沉似水。两人暂时与魏王侍卫告别,又留了一两个部曲在此处,等着长安县县衙的差人问话。此事事关重大,定会引起朝野震动。如斯要案,长安县令也揽不住,想必会交给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会审。明日大理寺的司直、评事应该会上门问讯,他们一时间恐怕也不得闲了。
两人与刺客打斗片刻,均已是浑身狼狈,衣袍上也溅满了血迹,幸得并没有受伤。悄悄进入人群之中后,仍然欢欣雀跃的人们也几乎不曾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异状。眼下兴化坊附近的事并不曾大肆传开,皇城前、朱雀大街上、东市附近仍是载歌载舞一片欢腾。他们回想着方才那血流成河的惨状,再看眼前,更是默然了。
崔渊本想与王方翼就近去平康坊暗宅中商量对策,但想想此事必须早些告知崔敦、崔敛与真定长公主,他们眼下的行踪日后可能也会受到盘问,索性便一同回了崔府。老管事崔顺见他们都带着一身血腥回来,只悄悄禀报了崔敦与崔敛,并未惊动内院的女眷们。
崔渊又吩咐道:“芙娘还昏厥着,想来也需要交给长辈们处置。”
崔顺便让仆婢抬着檐子,将昏迷的崔芙娘带了进去。待她从昏迷中慢慢醒来,等着她的也只会是暴风骤雨。
“到底你们遇上了什么事?!”崔敦和崔敛将二人唤到书房。他们目前尚未接到消息,只隐约觉得似乎要出大事了,心中颇有几分沉重与担忧。
崔渊答道:“有黑衣刺客行刺魏王,未曾得手,逃跑之中正好遇到我和仲翔去寻芙娘。他们砍杀百姓引发骚乱,我们欲拦截却只留下几具尸首,剩下的人都逃了。如今兴化坊门前还是血流满地。”
王方翼补充道:“那些刺客武艺高强且毫无人性,想来应是死士或者……并非我大唐人士。”若是心存一丝善念之人,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
崔敦与崔敛自是十分震惊。如今天下承平,圣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出了这样一件人为造成的惨祸,若不查清楚、不惩治罪魁祸首,圣人岂能安心?只是,怨恨到会派人刺杀魏王者,除了太子还会有谁?虽说眼下并无证据,但太子与魏王图穷匕见,也是迟早之事。不过,若没有实打实的信件往来或是刺客招供,便是人人心里都很清楚谁是指使者,圣人也定然不会相信。
“东宫不稳,才酿成如此惨祸。只是,圣人未必会相信。”崔敦道,“你们二人不慎涉入此事,也不能轻举妄动。虽说你们仅仅是证人,但说不得便会惹来太子的忌恨、魏王的拉拢,为他们互相攻讦所利用。”
“我们省得。”崔渊道,“省试快要到了,我自会闭门攻读。”
王方翼也道:“此事一出,我也说不得会休息几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为止。”
便是遍寻不得罪魁祸首,想来太子一派也会丢出一枚弃子让魏王一派满意。只是,都已经闹到这般程度了,这兄弟阋墙之祸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次,定然便还会有第二次。这第二回又会是什么时候?谁会成功?谁会失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生对策
魏王遇刺的消息,宛如落入平静湖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上元之夜的喜乐祥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多时,宫中便传来圣人的口谕,令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会审。虽并非圣人最倚重最信赖的臣子,崔敦、崔敛兄弟二人也仍然立即被传唤到了宫中,亲眼目睹了暴怒的圣人如困兽般冲着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韦访发火。幸而魏王安全无虞,不然杜楚客、韦访便是再有通天的才能,恐怕也逃不过圣人的迁怒。
圣人如此震怒,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自然不敢再过什么上元节,赶忙将属下都唤回来。一则派仵作从长安县县衙将刺客的尸首都取出来,仔细检验是否有所发现;二则大理寺那些司直、评事只抽出两个前往胜业坊崔府询问崔渊、王方翼,其余人都蹲在兴化坊、延康坊,来来回回地找寻证据。平白遭了大祸的长安县县令则接过了抚慰百姓的事,忙得几乎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崔渊、王方翼虽不曾想到大理寺的人来得这么快,但因心中都过了几遍,也毫无隐瞒地将整件事说得清楚明白。崔芙娘离家出走虽然抹黑了博陵崔氏之名,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娘子受了母舅家的蛊惑,说起来那陇西李氏旁支反倒错得更多些,传出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妨碍。至于盘旋在他们心中的其他猜测,自然有些可出口有些不可出口,斟酌一二即可。
“崔郎君、王郎君义勇双全,果然是世家风范,某等甚为佩服。”一丝不苟地问完之后,那大理寺司直起身行礼,“两位想必还未来得及洗浴罢,某等实在是有些无礼了,望见谅。或许再隔几日,便需两位郎君去大理寺过堂作证。”
崔渊道:“选择上元之夜刺杀魏王,这些刺客确实其心可诛。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想必关闭城门全城搜索,迟早会将他们寻出来。”话虽是如此说,但长安是何等繁华的都市,从百万人口中寻出刺客又谈何容易?城门关闭又能持续几日?那些涌进城内看灯的京郊百姓又该如何安置?林林总总许多问题,都须得仔细处置方可。
“当时的场景,但凡有些血性,便不会由得那些贼子逞凶。”王方翼亦答道,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沉重之色,“只可惜某等武艺不佳,未能及时杀尽刺客,使无辜百姓受了牵累。”
大理寺司直与评事离开之后,崔渊便留了王方翼过夜。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且外头恐怕也已经临时宵禁,不许随意出入。何况王母李氏、卢十一娘都在崔府,一家人既在一处,也不必再劳累忧心。王方翼自是答应下来,崔渊便亲自送了他去客居院落。
待到崔渊终于回到点睛堂时,已经将近黎明时分了。王玫正熬夜等着他,见他大步从夜色中走来,心里才略松了口气。但发现他袍袖上都沾着血迹之后,不免又担忧起来:“早便听大管事说你已经家来了,在外院与阿翁、叔父议事。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身上可受了伤?”
“放心罢,只是打斗中溅了些血迹而已。”崔渊轻描淡写道,“魏王遇刺了,我们正巧遇上那群刺客,缠斗了一番。阿爷叔父已经入宫去了,大理寺的人也来过了,我与仲翔这才得了闲。只怕这两日不方便出门,也不能陪你和阿实。”
“我和阿实倒是无妨,什么时候陪不得。”王玫道,抱着干净衣衫推着他去了浴房,“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如今稍凉了些或许正好。”她不放心,仍想亲眼见证他是否确实不曾受伤。便只是些许小伤,明知无妨,心里自然也是疼惜的。
待崔渊将一身血腥都洗净了,便拥着她回到寝房中。两人坐在熏笼前,王玫拿着软巾帮他将头发慢慢擦干。熏笼上烘着明日要穿的衣衫,散发出极淡的草木香气。他们都没什么睡意,崔渊反手将爱妻揽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手与脸颊。
“阿家和叔母决定,待芙娘醒过来,将今夜之事前因后果都问个清楚,便送她去真定与她阿爷阿娘作伴。”王玫低声道。她仍然记得,当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说完后,崔希双眸中浮动着的痛楚。然而,这孩子比谁都清楚,以芙娘的心性,确实不适合再待在崔府当中。而他心里,又须得背负起这一桩事带来的罪恶感。“阿希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
“虽说是血脉至亲,但这样的家人留在他身边,反而只会毁了他。”崔渊接过话,“他那母舅家已经暗地里投靠了魏王,断绝了这门姻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真心为这两个孩子打算,将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便不会诱着崔芙娘离家出走了。“你有所不知,当时李家也有十来个部曲护卫着。若能将这些部曲交给我和仲翔,定能将刺客多留下几个。震慑住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接着狂性大发害了那么多人。但那李家妇人完全不管不顾,以功名利禄为诱饵,命这些部曲去抓刺客,反倒都白白送了性命。”若不是有他在,恐怕牛车里的人也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刺客想来是太子的人,如此急切想抓住刺客领功者,必定是魏王的人了。”王玫略作思索,“只是不知,他们接走芙娘到底意欲何为?只是给我们崔家添堵?继续分化我们与三房?再蛊惑阿希?”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血脉至亲,阿希若是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倒真有可能背叛家族,做出什么事来。”崔渊道。崔游、李氏这两枚棋子不可用,崔泌就想起了崔希,对他们这一房的内部争斗可真是执着得很。
“难不成,他还想借着阿希栽赃陷害?”王玫微微一惊,“今夜之事,应该只是巧合罢?”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遇到刺客?若是崔渊与王方翼武艺差些,或者带的部曲不够勇悍,恐怕便交代在那里了。就算刺客不动手,踩踏事故或许也会牵累他们。崔泌,果然是好毒的心思。
“魏王只是受惊,毫发未伤,你说呢?”崔渊勾起嘴角,“这群刺客的身手当真不错,若是事出突然,暴起发难,魏王府的侍卫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能魏王早就得到了太子欲下手刺杀他的消息,做好了准备,只是拿不准是什么时候。不过,怎么想,上元之夜都是最适合的。”节庆之时,按照常理,魏王府上下多少会放松些许警惕,刺客借着观灯人群逃遁也最为方便。
“魏王将计就计,想凭着此事扳倒太子?”王玫一面说一面摇首,“若是真想将太子拉下来,很应该设个苦肉计才是。连皮肉之伤都舍不得经受,便想着利用此事击溃太子,可真是……”对自己一点也不狠,连枭雄的气度都差了许多,更别提英雄明君了。
崔渊禁不住仔细打量着她,笑道:“想不到九娘竟然想到了苦肉计。啧,恐怕你连魏王的谋士都做得了。”
王玫推了推他,轻嗔道:“魏王底下的那些谋士又何尝想不到?可能只是魏王不愿意罢了。”另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谁提出这种计谋,都必须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若是魏王当真伤重,恐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断送了。了解魏王者,或许不会提,不敢提,也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