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次之分,很有可能造成胜负之分。这样的认知,一只是盘桓在古谦心头的阴影。
苍舒御剑自己大概都不曾想到,他出自赌气说的一句话居然会如此深层次的影响敌人的心绪。事实上,正是因为这句话来自于苍舒御剑,才让古谦陷入两难的局面。苍舒家的十代宗主从来不会说谎,这几乎是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共同看法。所以他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一句半真半假的气话,就让听者不自禁的陷入思考的死胡同之中。
就在古谦愣神的过程中,新一轮的攻守已经开始。
但是这一次,攻守双方的角色进行了调换。
进攻方的荒木,足下使力,借助重重一踩的反弹力,人已经激射出去。谁也不知他这一踏之间用了多么大的力量,因为他的身形依旧优美如初,根本看不出任何爆发时过于夸张的力量感。但是,就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地面上凭空出现的一枚深深的脚印,已经足以说明太多问题!
荒木这算是偷袭吗?当然不算!这本来就是在决斗场上。古谦要中途停歇,是他自己的自由,但是他没有权利要求所有人都配合他的节奏。
古谦猝不及防,荒木的攻击已迫在眉睫!仿佛是为了印证之前苍舒御剑的豪言壮语,即使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下,虚怀剑依旧没有出鞘。苍舒御剑说过了,剑不出鞘打败古谦,让他颜面无光!
在这之前,在真正动手之前,荒木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而鼓动他如此做的,不是别的,就是苍舒御剑一句天真的赌气话。
不过,算了!哪怕只是为了替他出口气,也值了!
虚怀剑没有出鞘,采取的却是出鞘之后的突刺姿势。没有锋利的剑芒,然而灌注在这一击之中的速度和力量,还是在最大限度上弥补了这一不足。哪怕是剑鞘,在这一刻竟然展现出剑锋才能具有的炫目光华!
古谦来不及想任何动作,在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后退都做不到。他唯一能够采用的避敌动作,就是朝后栽倒。在宽大的赛场上,他的身后当然没有任何依靠,若是这么栽下去,姿势难看不说,而且还会引发下一次的危机。毕竟没有人可以在栽倒之后,迅速行动起来,无论是发起进攻还是让自身逃出战圈,都做不到。
除去参战的双方不说,至少看台上的大半观众脸上都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一个共同的想法在蔓延,得胜了!马上就可以杀了这个疯子!
在众人兴奋的注视下,甚至众人都还来不及收敛面容上的笑容,新的变化又出现。不是没有看清,事实上无论在赛场哪一个角落的人,都无比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过程。但是,看清了不代表会相信,近万人齐齐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那绝不是人类可以做出的动作!
古谦的身体在向后仰倒,奇特的感官下这一幕就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他的身体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夹角,而这个夹角的度数正在不断缩小。七十度,五十度,三十度……已经快要贴近地面,但是分明能够看见他的身体依旧与地面保持了最后的距离。
一个人真的能够在利用足下唯一支点的条件下维持这样的姿势?
绝不可能。
但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在近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发生着。
超乎理解的动作还在继续,当身体与地面剩下不足十五度,几近平行的那一刻,古谦脚下一曲,肌肉的爆发力发挥到了极致。连续数次向后空翻,他就奇迹般的脱出了战圈。
与之前的一次交锋一样,进攻的荒木也没有采取追击的行动,站在原地,冷冷的打量着对方。
看台上再也没有欢呼声与加油声,对于这样一场出乎想象的决斗,观众只能目瞪口呆。过于震惊之下,他们甚至在短时间内忘记了随后等着自己的命运。
试问,在一生之中有多少机会能看到这样的决斗?处处展现出惊心动魄,已经足以使众人们暂时忘掉笼罩在周遭的不安。
古谦缓缓抬手,不是拿着夜鸦,而是空着的左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颈部。哪怕是如此轻微的接触,带来的疼痛还是让他本能的皱了皱眉。“下手真狠啊。”这是陈述事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对荒木身手的赞扬。
一道淤痕,出现在古谦的脖颈间,不偏不倚正好是咽喉的位置。淤痕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似乎还有血丝渗出。刚才他已经竭力躲开荒木那一击,可是余威还是造成了如此程度的伤害!
决斗到了这个时候,古谦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他的对手说话。之前无论他说了些什么,都是通过荒木,将那些意思转达给他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古谦的想法?对敌人的敬佩,还是畏惧?
荒木只是回望着对方,不卑不亢的模样。至于古谦脖子上的那道伤痕,虽然是他一手造成,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作罢,并不为此感到骄傲。说起狠,荒木自己明白,他还不够狠。如果真的下了杀手,那么对方将再也无法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