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凝气三层的修为,此刻在韩千山看来,或许只能算是不入流,与修为高深之士对战之时根本占不到一丁点便宜。
但也就是这种不入流,若是对上一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死物,其攻击力,几乎成倍暴增,足以将死物从头到脚彻底毁灭!
见袁晓峰真的动了毁灭灵芝草的念头,一身修为灵气暴虐攒动,青色拳影很快覆盖在灵芝顶部,韩长老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胸口一阵气闷,双眼简直急的要跳出框来!
匆忙之余。
容不得他再动用心思去如何游说袁晓峰去遵从自己想法,放弃与自己对抗怄气的行为,只见他双手似信手拈花,双手两指一沾一扯,一弹一扶,无边的绿色星点化作灵雾,宛若细小灵蛇在他掌间飞翻滚,虚空似承受不了这种恐怖力道,兀自剥离出一块黑洞,发出嘶嘶响声……
却再一看。
一只足有丈高的碧绿色光幕,直接拔地而起,流转莫名光晕与斑斓,死死将那株风雨飘摇,眼看就要毁于一旦的巨型药草,密不透风的彻底保护起来!
也是此时。
袁晓峰拳头生风,浑身灵气灌注在右拳之上,凝聚出肃杀拳影,倾尽全力,丝毫没有留手,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宛若石破天惊,一圈淡淡的空间涟漪,夹带散碎劲风,兀自顺着光罩外围,四处飘散扩荡而来!
围观弟子们再也不敢小觑这个看上去只有颜值,实力低微的家伙了。
“这家伙好狠,居然真的敢动手毁去此物!”
“真是个变态,能叫韩长老动心的宝贝,堪称无价之宝,如此宝贝,他居然舍得痛下杀手去将之毁去?这哪里是个正常人,明明就是个疯子嘛!”
所有人都在为袁晓峰的不遵循常理行为而暗暗心悸。
一击未果。
袁晓峰脸上冷意消失,转而浮现上一团浓郁的简直化不开的愠怒。
“韩长老这是何意?明着买不到,现在改直接动手抢了么?”
韩千山脸上尴尬的简直能掉下皮来。
此事是他主观臆断,意气用事在先。
虽说袁晓峰初来乍到有些不知规矩,但若是自己好言相劝,给他一次机会,总不至于将事情演化到如今这个地步。
严格算起来。
过错最大的一方,是自己。
将局面演化成水火不容的,也是自己。
袁晓峰本就少年热血,心底里埋藏着不可被践踏的自尊,但自己却仗着长老身份,一再对其施压……
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的确太过火。
这般想法之下,再加上袁晓峰突然开口发问,一时之间,大感难为情,鸡皮般的皮肤上忍不住激起一团血红。
“咳……咳……没有没有,只是此物颇为珍贵,一时令老夫有些动容,老夫只是惜宝,只是惜宝,并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意思……”
“哦?那这样说来,此物还是袁某的了?”
袁晓峰寸步不让道。
“算……肯定算……”
韩长老虽为长老脾气古怪,但一生为人光明磊落,最见不得巧取豪夺之辈,如今有些理短,不由得好声好气。
“哦,既然算,那就请韩长老将此物上面笼罩的保护罩撤去,袁某之前已经说过了,此物今日不会卖。
它既是由我带来,由我培育所得,想必,我要对它做些什么,没有人有资格干预吧?”
“按道理说,的确是这样……不过……”
韩长老急的直搓手。
他太喜欢这株地灵芝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现在对袁晓峰动手毁去灵芝草的行为怕得要死。
听到袁晓峰依旧冷言冷语,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未免此物真的遭遇毒手,便是百般拉不下脸来,也只能纡尊降贵了。
“不过什么?”
袁晓峰步步紧逼。
“不过……不过……”
韩长老被问得语塞,一时接不上话,变得有些结巴。
“不过,是你韩长老看中了此物,今天就是掌门在这里,你也要将其霸占在手,不容原主人有任何动作?”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请韩长老撤开光幕,让我动手将其毁去!至于那五百灵石,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别!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嘛,什么五百灵石,老夫哪里说过什么五百灵石?听错了,你一定是听错了!
像老夫这种奉公守法,善良敦厚的人,怎么会像你一个小辈漫天要价?这不是为难我么?刚刚老夫不过是看你长相俊美,想测试你的心性,是否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故才会出此拙计。”
事已至此。
保住这灵芝仙草才是重中之重。
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灵芝弄到手!
变异药草,那可是能有机会孕育出灵妖的东西啊!
什么长老的面子。
可去你的吧。
管不了其他了。
韩长老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按下心里的羞惭,继续做讨好姿态道。
哪知袁晓峰根本就是铁了心,一听他这话,更加不依不饶了。
“韩长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什么也别说了,袁某心意已决,此物,今日我必须毁去,就是玉皇大帝也留它不住,我说的!
若你还有一丝长老的良知,就请你主动撤去光幕……如若不然,便是今日拼的流血五步,袁某也要与你不死不休。
我的命或许不值钱,但一旦闹到掌门那里,传了出去,我想,韩长老的这片世外桃源,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弟子来买药卖药了吧?到那时,你必将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石化的弟子们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
事情一次次出乎他们的想象,每一次场面的变化,都叫他们有一种从云霄坠入谷底,又从谷底飞上云霄的灵魂战栗感。
什么时候,身为耗子的宗门弟子,也敢这样对着如猫一般的长老,这般据理力争了?
妈的。
这也太玄幻了吧?
却就在他们三观崩塌,对韩长老高傲印象一地稀碎之时。
只见韩长老仿佛被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地,无奈叹息一声,面露回忆怅惘之色,经过抬头仰望天空数息之后,忽而表情变得无比苍老,无比认真。
突然,他的脸上又迸射出一团难以言喻的惊诧,伸出那生长老年斑的右手捂在嘴上,旋即看着袁晓峰,两片嘴唇快速颤抖起来。
“你……你刚刚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我叫袁晓峰,怎么了?长老是不是又想出了如何责罚我的手段?”
袁晓峰冷眼相对,双臂环在胸前,一副不畏强权之姿。
“晓峰!晓峰!哎呀,果然是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晓峰,我的好侄儿,我是你师父失散多年的同门师兄弟啊,我是你正儿八经的韩师叔!
方才你入谷之时,我只觉得此名比较熟悉,但看你长相与小时候完全不同,故而,才没有胆量去认你。
如今,看你发起火来跟小时候神态一模一样,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你真的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师侄啊!
难道你忘了玄武湖畔的糖葫芦了么?
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总喜欢摸你脑袋的中年道人了么?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你师父现在身体如何?
我记得,当年你屁股下面有一块拳头大小的胎记,如今,那胎记还存在着吧?”
袁晓峰愣在原地。
突然有些懵逼了。
这……
怎么说呢。
就是突然间心情很复杂。
愤怒,远远抵不过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