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逼得紧了,他确实就懒得再拒绝了。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秦政兴致索然地关掉了手机,也没了玩手机的欲望,凑到魏寅庄旁边继续开始盯他。
魏寅庄脸上没什么伤,秦政就只能戳他脸玩。
秦政想起来以前魏寅庄抱他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慢慢变得很失落。
他好像从前也没有在魏寅庄身上想要过什么,大概就是听他说话、亲亲他、抱抱他?
秦政费解地皱起眉毛,蹲在他身边,突然发现魏寅庄没有意识好像也能满足以前他在魏寅庄身上的需求。
说话他会听,亲他、抱他也不会让他走开。
其实秦政现在也不敢抱他,怕一碰魏寅庄就散架了。
秦政小声地叹了口气,可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先呼了几口气,把脑门儿上的几缕毛向上吹得一飘一扬的,犹犹豫豫地先叫了一声魏寅庄的名字“魏寅庄。”
很安静,所以秦政声音也不大,他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鬼魇什么样子啊?是妖怪吗?上次我没看见它,只看见了一只眼睛,很厉害吧?”
秦政兴致高了一些,躺回去,看着转亮的天空“我以前真的没见过妖怪,我和我周围的人都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不科学的人……你们这些不科学的人是都住在山上吗?和普通人之间会有什么约定吗?政府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秦政喟叹“动物会成精吗?按生物学上的意义来看,人和动植物都是生物,动植物会成精,人会成精吗?微生物会成精吗?以前的恐龙时代会有恐龙精吗?”
没人回答,但秦政看上去很开心“如果人会成精的话,道士应该就算人精吧?可好像这也和别的妖怪没有区别了……”
魏寅庄右侧肩膀有很深的伤口,但左侧只有锁骨上有一道细痕,渗出一滴血珠,已经快要完全愈合了。
秦政凑过去亲吻他锁骨,顺便把那一滴血舔掉了。
秦政撑在旁边,半个身子倾过去。
缩回来的时候,秦政看见魏寅庄的嘴唇很没血色,又含着那一滴血,用舌尖舔在魏寅庄嘴唇上,但好像那一滴血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嘴里很淡的血腥气。
秦政有点生气地咬了咬他,露出一点茫然“魏寅庄,我以前真喜欢你。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他手指有点抖,戳了戳魏寅庄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秦政愣愣地摸了摸眼泪,又很快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他第一次因为魏寅庄哭,两三年前他哭不出来,自己一个人哭不出来,对着别人更哭不出来。
上次在裴子青面前,他只是有点难过会忍不住以前的习惯,所以开了个玩笑,掉了几滴眼泪。
可现在这次,秦政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政不想让眼泪掉魏寅庄伤口里,就挪远了一点,呆呆地坐在一边,揪了揪地上的草,草不经拔,一揪就出来了,秦政握着一把草,坐在原地不动。
不知道坐了多久,秦政没看时间,天已全亮很久了,秦政有点饿,就去扒过来书包,掏出一本数学的猜想证明书开始看。
看完最后一页,天又晚了。
秦政这几天过得都没太有时间概念,基本看看天亮天暗猜猜时间。
他原本想今天中午走的,这样的话差不多晚上就能回到公寓,还能找个地方吃顿饭。
但秦政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下午六点了,如果现在出去,回到公寓差不多要下半夜了,骑大半夜自行车,他楼下也没有下半夜凌晨开摊子的餐馆。
那他还要再呆一晚上。
再饿一晚上。
三四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饭,秦政现在很虚。
虚得这几天都没再想过打球的事。
秦政又掏出一本儿童文学,躺回被窝开始阅读。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躺回去,好像魏寅庄动了动。
秦政嗖地扭过头看他。
魏寅庄很轻地皱起眉毛,喘了一下,像很难受,眼睑微微颤了一下。
倏地,他偏过头呕出一口血,蹙眉将自己慢慢撑起一点来。
他一动,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又开始流血,将身下铺的被子洇红了,看得秦政眼皮一跳,十分害怕。
魏寅庄指节屈起,抹掉嘴角的血,抬眼,死死盯着秦政,破损的胸膛随着起伏持续不断地向外流血,声音喑哑得像声带也一并破碎了“你没走。”
秦政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没,你晕过去了,我怕你死,就没走。”
可魏寅庄像听不见,喃喃“为什么你没走?”
“我……”
他截断“你该走的,我已经和你说过,我……”
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烦你了。
滚远一点。
他要如此说。
但戛然而止。
像有一股气流骤地狠狠挤压上魏寅庄胸腔,遏抑得他再说不出一个字,仿佛挤出一个字,都在挤压下产生让人心智崩毁的痛苦。
让他再无法逼迫自己对秦政说“滚开”、说“我厌烦你了”、说“我不会再和你见面”——
因为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想和这个傻子说,留下来,跟我走。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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