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钱忡忡只在古神研究所的时候打过一些交道。
他最近经历的事情比他从前二十年经历的加起来都精彩，所以坦白讲，他对钱忡忡的印象并不深刻。
这一点点印象来自于他在古神研究所的宿舍。
钱忡忡把全楼的宿舍都改造得奢华得不像话，为此他付出了长达若干年之久的零薪水增长的代价。
当时唐煊还觉得钱忡忡是个趣人。
现在看来......
如果钱忡忡从一开始就是时间之神，那他很可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在乎钱财，所以才大手大脚地改造宿舍，只为提高生活质量。
这样想的话，钱忡忡当年那个怪异举动就能解释得通了，毕竟正常人哪会做出那种离谱的事情。
唐煊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什么时候？”
钱忡忡眼底露出思索的神情：“从你们文明诞生之初我就苏醒了，那时你们还无法离开星球，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颗星球上。”
唐煊愣住了，他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变得凝重，沉默数秒后压低声线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钱忡忡露出一抹微笑：“我做的事情太多了。”
唐煊追问道：“那时你叫什么？”
钱忡忡微微歪头：“我有太多名字了，让我想想......对了，他们叫我释迦牟尼。”
唐煊瞪大眼睛。
释迦牟尼！
这不是佛祖的名字吗？
“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太遥远，我的记忆不太清晰了，除了这个名字，好像也有人叫我盘古、耶和华、该隐、安拉......”
钱忡忡漫不经心地念出一长串名字。
这些名字各个都在人类历史上有浓墨重彩的描述，其中有不少甚至就是现在主流教会信奉的神灵的名字。
唐煊听得有些呼吸不畅。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教导他们与人为善，传播一种善良的生活理念。”钱忡忡有些感慨地说道，“我在这个过程中显露过一些神力，然后就被他们膜拜了。”
“我过腻了做神的日子，所以每当人们把我视作神的时候，我就会离开那里去另一个地方。”钱忡忡叹息道，“之后故事在另一个地方重演，于是我再次离开。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百年。”
唐煊深吸一口气：“你说那些传说人物都是你，那为什么当人类文明进入现代社会以后你就销声匿迹，不再创造新的传说了呢？”
钱忡忡十分自然地解释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走遍了你们的星球，不想再到处乱跑，就在海底和地心定居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后又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新的传说，你听说过《海底两万里》和《地心游记》吗，这两本书都是一个误入我家的人回去之后写的。”
作为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唐煊不仅听过这两本展现古代人类想象力的书，还亲自读过。
他盯着钱忡忡认真的脸久久无言。
他一方面感到难以接受，但另一方面也相信如果钱忡忡真的那么早就苏醒了，凭借手中掌握的神力，确实很有可能成为神话故事的主角。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从小熟知的大部分神话故事其实就是钱忡忡本人的生活实录？
唐煊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旁边一号助战角色仿佛听到了唐煊的心声，他小声道：“这就他妈离谱。”
钱忡忡懒洋洋地摊开双手：“我对人类没有恶意，仅仅钱忡忡这个身份就有五六十年的存在记录，如果我想做什么，我早就做了。”
唐煊缓缓点头。
就这时，他毫无征兆地朝钱忡忡的鼻梁挥拳。这一拳用尽了他的气力，打出了层层叠叠的肉眼可见的气浪。
一号助战角色身周荡开淡金色的光晕，这层光晕定住了周遭的一切物品，使它们不被拳风掀飞。
轰！
一声巨响在人们的耳膜上炸开。
唐煊的拳头停在钱忡忡鼻梁前一厘米，陷进了一团灰蒙蒙的光，前进不得也后退不了。
“这可不礼貌。”
钱忡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如果你是个基督徒，现在你就在对你的上帝挥拳；如果你是个佛教徒，那你就在殴打佛祖；如果你是个伊......”
讲到这里，他的长篇大论被打断了。
唐煊漠然道：“我是个无神论者。”
钱忡忡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怎么能这么坦荡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
话音未落，灰光沉沉散去。
唐煊抽回自己的拳头，他神色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现在你的鼻梁应该已经被我打断了。”
钱忡忡耸了耸肩：“如你所见，为了预防鼻梁被你打断，我确实做了些事情。时光教，合法宗教机构，三千万注册信徒。”
唐煊深深地看了钱忡忡一眼。
他沉声道：“只有三千万？”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相信一个早早就在联邦布局的古神到现在竟然只有三千万信徒。
钱忡忡思索了一阵后说：“还有个时间神教，也是合法宗教机构，两千万注册信徒。”
唐煊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有呢？”
“emmmm......”
钱忡忡一脸不情愿：“光阴神教，一千万注册信徒。”
“还有呢？”
“岁月神教，八百万注册信徒。”
唐煊皱眉：“你堂堂时间之神，有必要像挤牙膏一样回答问题吗？”
钱忡忡面露无奈：“真不多。”
唐煊逼问道：“真不多是多少？”
钱忡忡扳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算了半天：“如果加上隔壁俩国家的，差不多一两百亿吧。”
他补充道：“注册信徒。”
唐煊的表情逐渐凝固。
好家伙！
我直接就是好家伙！
一两百亿？！
现在平均一颗生命星球也就住个一两亿人，这么多信徒足够住满一百多座恒星系了。而且还只是注册信徒，没注册的信徒不知道有多少。
唐煊盯着钱忡忡，心想这个家伙怕不就是古神的最终大boss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