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茫然道:“陛下,他胡说,小人根本就不曾见过他,更没有他说的威胁他,嫁祸给豫王,请陛下明察,还小人一个清白。”手掌心直冒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得见天子圣颜。
“哦,这么说来,顺子是胡说的了?”陛下轻飘飘的看着地上的石科,随后将目光转移到石鱼身上,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意识到陛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石鱼作揖道:“陛下,臣可以保证石科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恶事。”
接到陛下的示意,王耀林派人将顺子的妹妹带上来,顺子的妹妹一上来,便要朝石科扑过去,龇牙咧嘴的朝他吼道:“哥哥,就是他掳走了我,哥哥,他就是那个恶人,哥哥。”恨不能去咬石科一口,这该死的恶人。
王耀林朝陛下作揖:“陛下,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石大学士的常随石科,请陛下恩准。”
“朕准了。”陛下毫不犹豫的答道,接下来便是看王耀林审案。
顺子的妹妹安静下来,凶狠的盯着石科。
“顺子,还有顺子的妹妹,你们俩除了口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物证或者人证能证明你们俩所说的话。”王耀林认真的看着兄妹俩。
顺子率先喊道:“有,小人有。石科找上小人的时候,刚开始小人自然不答应他,后来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小人失散多年妹妹的信物,还让下人跟妹妹见了一面,说了好些话,这才让小人确认她就是小人失散多年的亲妹妹。王大人对小人很好,小人要不是因着妹妹被他们威胁,根本就不会陷害豫王殿下,让王大人蒙受不白之冤。
如今小人的妹妹得救了,小人自然不能在助纣为虐,帮着石科继续蒙骗众人。石科当时找上小人的时候,亲手给了小人十份会试题目的答案,另外那十余位来买答案的举子也都是石科找好了,让小人只需要将答案卖给他们便是。小人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将其中一份石科给的答案留下来,换成一份找人誊写的答案。”
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准备好十份答案,被顺子留了一份下来,怕是顺子真的如他说的一般,不愿意陷害王谦,可奈何妹妹被人要挟。韩锦绣不由的在心底叹口气,这石科还真是可恶。当然更可恶的还有他身边的石鱼,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石鱼忍不住喊出声:“陛下,这是污蔑,这些都是污蔑,陛下,这都是莫须有的事,石科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切莫听信他一派胡言。”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化解僵局。
王耀林反驳道:“石大人,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等顺子将那一份答案拿出来,验证字迹,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还请石大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眼底划过一丝赤果果的嘲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他还欣赏石鱼的为人,刚正不阿,如今瞧着实在是太失望,往日的怕都是装出来。
石鱼:“······”
顺子将那份答案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便是他房间柜子里最下面一层的鞋子里。很快王耀林便派人去王府查探,看看顺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么重要的东西,顺子自然得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不能随身携带,对他太不利。
没多久,大理寺出去查探的侍卫就回来了,果然拿到了那一份答案,王耀林上呈给杨公公,让他递给陛下。
陛下一目十行的看完,其他的字迹他不清楚,石鱼的字迹他清楚,这一份并非石鱼的字迹。
与此同时,王耀林也派了侍卫去石府,找来了石科平日的字迹,当然这些暂且没拿出来,他让人呈上笔墨纸砚,让石科提笔写字。
石科身子往后缩了缩,道:“王大人,小人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那敢问这些是从何而来?你该不会平日在石府也这般说辞,不会写字。石科,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敢撒谎。”王耀林俯身一把从衣袖掏出来石科平日写的字迹,让他看看清楚。这是为了试探他罢了,果然有猫腻,谎称不会写字,以为这样就能轻饶了他。
转身王耀林将手中捏着的纸条递给杨公公,上呈给陛下。陛下将答案的字迹跟石科平日的字迹仔细核对,发现一模一样,这确定就是石科的字迹,他还敢递来,甩手将这些都递给杨公公,示意他送个太子妃和鲁王看看。
石科面色苍白,浑身如同抖动的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耀林,又看向石鱼,似乎在说,大人,你快救救下人,快救救下人,小人不想死。
砰的一声,陛下抄起书案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道:“石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如实说出,那就怨不得朕对你用刑了。王耀林,将石科拖出去重重杖责二十下,朕就不信了,他的骨头有多硬。”嘴硬不肯承认,那自然得受刑。
得到陛下命令,王耀林迅速的朝门口冲进来的两个侍卫看过去,示意他们抓住石科,将他带下去,狠狠的杖责,追问出实情。
两个侍卫刚触碰到石科,石科就忍不住大喊起来:“大人,你快救救小人,小人是被你逼的,大人,是你说这件事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差错,大人,大人,你要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不想死,大人,大人,我说,我说,这些都是大人让我做的。”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谁让石鱼站着一动不动,根本就不帮着他说话。
此事的确是石鱼在背后指使着他,那个时候石鱼再三保证,不会有其他的人发现,此事是万无一失,没有半点儿风险,他才答应下来,可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他在陛下面前没有屈服,他在二十杖责下屈服了。
石鱼满脸怒意瞪着石科:“枉费我平日对你那般好,你居然串通外人一起来陷害我,陛下,臣平日······”
“停,朕不想听这些,石爱卿,是不是你做的,你心底比谁都清楚。”陛下横扫了石鱼一眼,都这个时候,他还抵赖。
“陛下,臣真的冤枉,并非臣指使他,而是他狼子野心,定是他偷偷溜进臣的书房,偷看了会试的题目答案,陛下,臣冤枉。”石鱼现在急切的想要摘去他身上的嫌疑,不让陛下和众人起疑。
王耀林趁机道:“石科,石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石科挤出一抹冷笑:“大人,都这个时候,你还只顾着自己,我一个小厮怎么能进入你的书房,再者,大人,这些年您收敛了多少钱财,您要小人一一的说出来嘛!”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石鱼气急败坏的朝石科瞪过去,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都在胡说些什么。
陛下一个眼神使过去,王耀林飞快的命人拿着棉布堵塞了石鱼的嘴巴,让他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便按照石科说的,派人去查探了石鱼的书房,石鱼和石夫人都出身不高贵,按理来说,他们府上应该清贫的很,却没想到,让人大跌眼镜,在石鱼的书房暗格后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足足有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
陛下为此雷霆震怒,当场下令革除石鱼大学士的官位,打入天牢,命大理寺卿王耀林审查。此外石科也是重要人证,一同打入天牢,继续审理。
那十几箱的金银珠宝让石鱼最终低下头了,他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面无死灰,他无话可说。临走前,他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湛王一眼,倒是沉得住气,可惜了,可惜了。
王谦被带出来,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石鱼,而非顺子口中的豫王。要不是为了豫王,王谦也不会独自出来顶罪,承认他是今年科举舞弊案的主谋。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是石鱼,只不过王谦有些不明白,石鱼为何要陷害他和豫王,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
“王谦,你可有话要说?”陛下压低了声音。
闻言,王谦忙不迭应道:“陛下,是罪臣糊涂,一时之间被人蒙骗了,请陛下责罚。”在心底骂着顺子,这该死的奴才,分明来跟他信誓旦旦的说豫王在背后逼着他出卖科举试题的答案,那是为了要收买人心,为了能在这一次科举中笼络更多的人才。
念着杨首辅对他的知遇之恩,王谦想着事情已经闹开,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顶罪,那便是他,不是其他人。豫王殿下那是杨首辅和杨德妃连同整个杨氏家族的希望,他万万不能出事。
“哼,王谦,亏朕平日对你这般信任,你就是这般对待朕?不是你做的事,为何要拦下责任,就为了豫王,朕倒是小瞧你了,竟这般有义气。”陛下气急败坏的恨不得抄起手边的奏折朝王谦砸过去,他器重的臣子并不是科举舞弊案的主谋,让他着实松口气。
只不过陛下不能轻易的让王谦舒坦,豫王的事还没完呢!他为了豫王能豁出性命,为了他这个陛下呢,怕是不能吧!
紧接着陛下一声令下,让太子妃等人离去,唯独留下王耀林和王谦在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韩锦绣紧捏着身边安梅的手心,急促道:“快送本宫回殿下寝宫。”
安梅意识到韩锦绣的情绪,下意识的应道:“是。”
鲁王伸手要搀扶着湛王,跪在地上怕是腿酸疼了,走路一瘸一拐,他有些看不过去,可还没触碰到湛王,就被他拂开手,听他淡声道:“多谢三皇兄好意,小弟先行告辞。”
望着湛王离开的背影,鲁王无奈的摇摇头,今晚的事的确让人难以预料,平日里铁面无私的石鱼石大学士竟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也亏得大理寺卿王耀林明察秋毫,才能发现石鱼的真面目,不至于让天下的读书人都被蒙骗双眼。
今晚湛王的心情异常的烦躁,恨不得回宫找个地方发泄一下,闭上眼睛湛王眼前浮现陛下对他的冷淡和愤恨,回宫还得面对着殷切盼望着的王丽妃,他的母妃,又该如何交代?
该死的韩锦绣,又上了她的当,湛王气的头顶直冒青烟,她是从何得知今日在林次辅夫人寿宴上要动手脚,莫不是他身边出现了叛徒?还有那石媛媛,又是为何出现在他的床上,被众人发现他们俩睡在一起?石鱼若还是众人仰慕的大学士,他自然恳求母妃去提亲,只不过如今石鱼已经是阶下囚,他的女儿石媛媛怕是没资格进入湛王府,别说正妃,就连侧妃都不够资格。
此刻的韩锦绣在安梅等人的陪同下,赶到了太子的寝宫。
阿炎快速的身手拦着:“见过太子妃,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进入打搅他······”休息,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韩锦绣呵斥。
“让开,本宫要见殿下!”韩锦绣厉声道。
阿九忙不迭的拉扯阿炎,请韩锦绣进去。
阿炎:“······”凶狠的瞪着阿九,他这是作甚?不畏惧殿下责罚,就这样放太子妃进去。
安梅、安心和阿令三人在殿外候着,阿炎肚子里直冒火气,这阿九跟他说了多少次,他愣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记。
听到砰的开门声,原本躺在踏上的太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朝着桌前那一抹亮光看过去,韩锦绣来了,这么晚了,她来作甚?太子不由的皱眉,抬脚朝她走过去,还没有开口说话,韩锦绣就朝他跑过来,张开玉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快要喘不过气来,就不能松开些。
随后太子渐渐的发现韩锦绣的不对劲,她脸色微红,整个人发烫,而且她还伸手准备拉扯太子的衣裳,这太不对劲了,就算再迟钝,太子也明白了,韩锦绣被人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