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全球谋反级别的事件,只要一条线被发觉了,就能迁出千丝万缕。
据他所知:蒲柏家的人,没有一个干净的,包括眼前的安迪。
兰斯倚在门框,再看向安迪时,早已没了当初的亲昵。
“别说你完全没有参与,你知情不报,就是有罪。安迪,你对凯里、对我哥,都有罪。明白了?”
“我希望你,带着这个认知,愧疚得挨过整个刑罚期,然后背着这所有的债,过剩下的一辈子。”
然后,重重地关了门。
*
客厅里,凯里和伊凡两个人还抱在一起。
被安抚信息素包裹着的伊凡,这会儿情绪稳定了许多。瞳孔的颜色变回来了,嘴里的尖牙也恢复了单纯无害的模样。
凯里拍拍他肩膀:“好了,伊小凡,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安迪会被交到监狱,也会受到刑罚的,你还想当着肚子里小宝宝的面,把他咬死啊?我不允许,听到没。”
少年从他怀里退出来,嘴上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凯里也是被他逗得笑了,他捏着小朋友软软的手心,问:“我怎么觉得现在受委屈的反而是你呢,嗯?伊小凡?”
伊凡难过得嘟起嘴:“我觉得,这个人很坏。以前我以为,他只是情商很低……”他说着,抬起脑袋看向面前的人,眸子里满是认真:“现在我觉得,他很坏。”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是脑子不好,或者家教不好,都无法否定这个人心底就很坏,也很小肚鸡肠。
“他明明已经得到很多了,却不知道感恩,还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他还说我这样出身的人,不配和殿下在一起。”
他很不喜欢这种,因为出身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规则。虽然在天堂、地狱和血族之中,也有着这样的三六九等级的划分。却从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是九等”,或者“他是六等”而去贬低这个人的尊严。
但凡有智慧的地方,都要有规则,也要有掌权者。
但服从,不代表就是奴仆,也不代表不受尊重。
“在公元4世纪的雅典城邦时期,人类文明的很多方面还处于未开化的时候,雅典的国王亚历山大帝,曾拜访过一个叫第欧根尼的人。”
“第欧根尼当时住在雅典的广场上,每天睡在一只木桶里,像一只乞丐一样。亚历山大帝非但没有嘲笑他,还问他需要什么帮助,甚至很尊敬他,和他一起探讨了哲学问题。”
那时还流传着一个经典的故事,亚历山大帝路过广场时,问第欧根尼: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而第欧根尼懒懒得打了个哈欠,朝他摆摆手,说:那麻烦你让开一点吧,你挡到我的阳光了。*注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人类从公元时代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各种努力了。到了这几百年之后的后元时代,即便等级制度依然存在,我觉得……也不该像安迪那样,单凭出身轮尊卑。”
少年讲话时,像是山间的溪水一样,轻轻缓缓的。一边说着,还会时不时停下来思考。
凯里就一直静静得听着。
直到少年把最后的想法说完,这才扬了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所以,你是希望我成为亚历山大帝那样的人吗?”
伊凡想了想,有些腼腆得咬咬嘴唇,说:“历史是在前进的,亚历山大帝可能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并没有那么睿智,但他达到的顶峰,却是名垂青史。我不希望您成为亚历山大帝那样的人,因为您比他更好。您手里握着人类几千年来的智慧,也有着人们几千年的经验,您比他更好,也理当比他更好。我只是有一点点希望,您能达到他那样的高度。”
就好像,牛顿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家都可以去学习,只要学习了就可以掌握。
在知识的层面,那些已故的科学家们,自然不如后元时代普通人类来的渊博。但他们在科学史上的高度,普通人却是拼劲全力也无法达到。
伊凡不知道自己说的够不够明白,他思考片刻之后,又急急补充:“就是……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亚里士多德,也不会有第二个苏格拉底,可后世又出了伽利略、笛卡尔和马克思他们,这些人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凯里轻轻点头,揉揉少年脑袋:“小朋友对我期望很高啊,看来我不能每天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被他调侃的伊凡,脸上一红,发出一声小小的嗔责:“殿下!”
站在门口的兰斯,被这两个人肉麻的对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忙抖抖身子:“嘶,你家小朋友的大道理不是讲得挺好,怎么你一张嘴,方向就都不对了?一天天的,脑袋里全是废料。”
结果,向来稳重又温和的王子殿下,一把搂住自家小朋友,朝兰斯投去个挑衅的笑:“废料怎么了?又没想别家的。想自家的,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兰斯:……
行吧。
彳亍口巴。
“你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讲了一堆大道理
注一个:
第欧根尼是犬儒学派在历史上一位有名的代表。
犬儒派,是一个哲学流派,有兴趣可百度(不过现在,犬儒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点儿贬义的词)
他与亚历山大帝的对话,是历史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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