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儿双手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上下打桩的科林,:“刚刚……明明断气了的……”
李林撑着地后跃起身,擦着手冷冷说道:“我们的账结清前,我是不会断气的。”
“账???”
“这7年,你以雇船出海找爸爸的理由,从我这里借走了22.56克里特银元,年息5个点,债务总额为31.74银元。”李林行至爱丽儿跟前,抬手帮她扶正了领结,“需要展开算式么?”
爱丽儿瞬间一缩,无辜地踹弄起茅草道:“科林哥哥,人家好心请医生来救你的。”
“你说……医生。”科林不禁望向棚外。
一个穿着满是污秽的黑皮围裙,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酒鬼,正东倒西歪地朝着这边晃悠过来,酒味甚至压过了马粪味。
不要说医生,他连当屠夫都不达标。
终于,他自己主动倒在了地上,抱着茅草发出了阵阵鼾声。
“你确定不是要把我的尸体卖给他么?”科林看着嘴角不断渗出呕吐物的医生问道。
“科林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爱丽儿含泪望向科林,“尼克叔叔已经去世了,爱丽儿不能再失去科林哥哥了,今后的旅馆,只能靠……哎哎哎哎哎!!!”
她突然瞪大眼睛,扒开科林冲向马栏,抱头喊道:“马呢?”
“屎还热着,没走太久。”科林推测道。
“都怪你,被他们抢先了。”爱丽儿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忽然一怔,接着又是一声尖叫,“我的首饰盒!”
她疯了一样,尖叫着踩过医生的身体冲向旅馆小楼。
对于她这一系列的行为,科林完全理解。
旅馆老板尼克,没有任何继承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突然死了,那么他的财产,先到先得。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趁着爱丽儿出去找医生的功夫,旅馆的大厨、饲养员和酒保,已经洗劫了这里的一切。
考虑到这里是艾兰岛,无政府的法外之地,不出意外的话,连爱丽儿的私人财产恐怕也未能幸免。
没了老尼克的庇护,那些恶棍不会因为她是个可爱的少女,就放过她那点闺房钱。
想到这里,科林不禁含恨握拳。
为什么。
我醒的这么晚!
正当他踩着医生踏出马棚的时候,旅店阁楼传来了爱丽儿的恐怖的嚎哭。
“啊!哇……嗷……呜……!!”
这声音,凄惨得像是饿了几个月的野狼,又突然杀出来两只极地大白熊把它按在地上蹂躏。
而且它们还都是公的。
这种声音,是装不出来的。
看样子,她是真的被洗劫了。
科林叹了口气,自己的借贷恐怕也很难收回来了。
恶劣一些的人,在这种时候,恐怕会逼迫女孩用其它方式还债。
但自己,是个有底线的人。
只需要逼迫她签署债务协议,然后将她的债权低价卖给有催债能力的人就好了。
在艾兰岛,这样的人非常多。
法罗王国与克里特共和国以绵长的提娅河为界,而艾兰岛正处于在这条大河出海口外两个小时航程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吧。
至少过去50年都是这样的,两边会轮流占领这座岛屿,再被攻陷,混乱一些的年代,一年最多易手四次。
即便是相对和平的年代,由于这里剽悍的民风,与寡淡的产出,正规统治也很难维持。
五年前,法罗女王与克里特统帅签订了和平协议,但对于艾兰岛的归属谁都不愿让步,最后便干脆避而不谈,放任自流。
于是,海盗集团统治了这里。
一年前,两国忍无可忍,联手将海盗剿灭,而后基于和平协议,再次撤军。
在多年的蹉跎中,这座饱经沧桑的岛屿,成为了逃犯、孤儿以及难民的聚集地,因此这里又被称为恶魔岛、孤儿岛,有些热衷于讽刺的人,甚至会叫这里快乐岛,快乐孤儿岛什么的。
最近一年,随着海盗集团被剿灭,走私集团和本地帮派逐渐兴起,据说现在岛内还有不少为法罗或是克里特效力的间谍,通过扶植岛内帮派,暗中掌控着地下秩序。
在这样一个地方,雇员们瓜分死去老板的财产,简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即便他们不瓜分,天大亮后,帮派成员也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展开一番争夺。
总之,这个旅馆,绝对轮不到科林继承就对了,帮派们会通过拳头决定它的归属,然后再卖给某个老实人经营,今后继续收保护费。
帮派,无疑是科林最讨厌的群体,他们不讲道理,只知道动拳头,原始、野蛮且弱智。
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出路。
克里特的市场经济更为发达,他可以过去暂且找一家公司工作,稍微熟悉这里的套路后,就可以自己创业出人头地,通过努力奋斗拥有幸福。
又或者,可以坐船去南边的海伦苏,那里的商业活动极具活力,甚至到了激进的程度,一旦到了那里,自己便可以运用创世级金融师的能力,轻松地骗……融到很多钱,通过投机博得海量的幸福。
反正不要去法罗王国就对了,那里都是贵族的领地,平民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小绵羊,在那里,没有血统光环或是领主的赏识,休想幸福。
在足够幸福后,他就可以开始寻找矿产和石油,研究发动机,进行公路基建。
抢在退休之前,将这个世界,改造为欧洲卡车模拟世界。
他可以亲自为卡车设计造型和喷漆,亲自为每一条公路命名。
想到这里,科林心潮澎湃。
总之,快些养好伤,离开这个野蛮的岛屿就对了,这里不配幸福。
旅馆阁楼,爱丽儿的哭声已经沙哑了,虽然不似最初那么荡气回肠,却饱含一种绵绵无期的永恒痛楚。
好像是那只被白熊蹂躏的饿狼,排泄时承受的苦楚。
爱丽儿的苦楚,科林是理解的。
她从7岁开始,没日没夜的水滴筹,已经筹了快10年了,终于攒出一个首饰盒。
十年的孕育,十年份的幸福就这么没了,就好像卡车车库突然爆炸了一样,谁能不哭呢。
但科林没心情哄她,毕竟自己是她的债权人,自己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当务之急,是赶紧起草一份债权书。
科林正要动身去找纸笔,突然听到了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猪叫?
他首先低头望向了脚下的医生。
不是他。
于是,他顺着叫声绕到了旅馆小楼后面。
yoo!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