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突然觉得周伯瑥有那么一点可爱,她的身份一直没办法正面公布,如今让他这么告她,反而就替她宣扬了!
黄大人有了正当的理由去寻找真相,就是不知这黄大人是怎样的心思,是让她的身份曝光于天下,还是就此隐藏起来。
不管黄岩怎么想,她都要努力争取一下,因为这次的机会就是个突破口。
恩平郡王找到机会反击,说要把周敏萝收押等候问审。
黄大人说,“此事外人传闻不可信,本官会派人下去查探,还请郡王爷稍安。周氏是秦二的女使,每日都会到刑部来,无需收押。”
“大人这般行事未免有失公允,本郡王状纸在此,她虽撇清了偷盗紫金珠的罪,可是冒充皇亲,杀害姜公之罪都有嫌疑,大人没有查证,如何能把嫌犯放了?若是她逃了,大人可能担得起私放罪犯之过?”
“郡王爷莫不是忘了,当初秦埙作为监察御史,带着陛下的旨意,前往查明姜公之死的案件,姜公之死是意外,如今案子已结。郡王爷却把这事揪出来,不知是何居心?”
恩平郡王被将一军,忿忿不平道,“姜公之死尚有疑点,本郡王把这条罪状列出,自然是因为从建康来的人想要告她谋杀姜公,本郡王手上有人证。”
“既然有人证,郡王爷就让人证站出来,本官也好当面审问。”
“黄大人,那是人证,不是犯人。”
“郡王爷要清楚一件事,一个案子之所以成为案件,是因案件明确,郡王爷拿这两天的坊间流言状告周氏,起因不明,周氏自始至终都未说过自己是皇亲,又何来冒充皇亲之说?再者,姜公之案本就有了结,如今若是另有其他状告人,此事也需有个明确说法,证人若是不出来,这个案子就成不了刑事案件。还有,郡王爷说周氏在陛下面前冲撞,可陛下未定其罪,种种罪状不明,本官如何能把人拘禁?”
“你!”听黄岩为周敏萝辩白,恩平郡王气的说不出话来,“人不关起来,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郡王爷放心,她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如果她逃了,我秦陨承担一切后果。”
“如果她逃,本官引咎辞职。”黄岩铿锵有力道,“只是,不知郡王爷能否担得起诬告之罪?”
恩平郡王气结,甩袖而去。
袁敏因黄大人这句话瞬间吃了个定心丸,他这是有意帮她恢复身份的意思。
黄岩帮她恢复身份,又是为了什么?
袁敏下意识猜测,这事会不会跟前太子周琛有关系?
到了傍晚回府,乌云遮天,狂风大作。
秦夫人已经重新给秦二置办了一个院子,争华院,比先前的明堂院宽敞太多。最重要的是靠近正院。
看来秦夫人这是准备入住正院,不再独居了。
秦夫人替秦二全都打点好了,床褥被套样样都是新的,衣裳也在紧急添置,还特别贴心的给袁敏添置了衣物首饰。
袁敏的家当也就一包别人送的首饰,其实都没损毁。到了秦府,她一直用首饰盒装置,而且她住偏堂,靠最边角的西屋,房间毁了一半,首饰盒虽然熏黑了,里头东西还都好好的。
夜里疾风骤雨,外面漆黑一片,只听见树枝相互拍打哗哗作响。
袁敏继续看她的医书,这两天小有成就,红阳被烟熏伤,秦二教她观此症状,如何开药等等。
雨下到一半,就见窗外一阵光亮,紧接着一声轰隆隆的惊雷,震的地面都抖动起来。
袁敏本来看得很入神,突然被这道声音惊了一下,心里直打鼓。
“这么大声的雷!”
“害怕?”
袁敏神情变得认真,“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雷!”
“你还是记得不少的事情!”
袁敏突然觉得又被他套住了。
那句忘了以前的事就像魔咒一下,让她甩不开。
袁敏一本正经的解释,“这种令人害怕的事自然是由心刻骨,忘不掉的。”
她不过是自始以来都在强装勇敢。
“阿萝。”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听得人心尖儿发麻。
“你过来。”
袁敏走过去,站在他跟前。
“干嘛?”
在她惊讶的神情中,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动作轻柔,安静的,站在那里。
袁敏定住,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上了心房,是安然,还有雀跃。
房间里安静无声,只听得外面哗哗作响的声音。
她抬手缠上他的细腰,一直觉得只有女子才有杨柳细腰,秦二这腰身完全刷新了她对杨柳细腰的认知。
“周敏萝!”
“嗯?”袁敏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放开你的手!”
看他突然变脸,她满脸不高兴的松开。
“明明是你撩的我,现在却摆出一副守身如玉,是我吃了你豆腐的样子,真的太过分了!”袁敏恨不得撕开他那层假皮,看看那后面是不是藏了一张令人讨人厌的脸!
“你手乱摸什么?”
“顺手摸两下,你又不会少一块肉!”她反驳。
袁敏觉得如果她是男主,她一定要选霸道人设,面前的人管她贞洁烈女,都要把“她”降伏的服服帖帖。
“你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看,我去睡了。”
“诶诶,等等!我有正事问你。”她扯住他的胳膊。
“有话就说。”
“你别站这里,坐着,咱们好好聊天。”她拉着满不情愿的秦二郎,让他坐着。
他虽然看着不乐意,但还是顺从她的动作,坐在旁边榻椅上。
“我觉得黄大人在帮我,你说为什么?”袁敏坐在他的旁边,开口问。
“你哪里看出他想帮你?”
“他今日说如果我逃,他就引咎辞职,说明黄大人信任我啊。”
“黄大人信的是我!”
“故意跟我抬杠是不是!”袁敏瞥了一眼身旁的杠精。
秦二正色道,“官场上的人各个都是人精,怎会因为相信就搭上自己的前程!”
“所以,他知道我是真皇亲,而且自认能找到证据!”袁敏道,“我猜的对不对?”
“嗯。”
“事情就奇怪在这里,黄大人为何会如此笃定呢?”
“空穴不来风,没有无缘无故的流言。黄大人为官多年,辨别真假自是有一套本事。”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因为直觉?”
“也不是,这官场中总有几个是带着目的进来的。”
“嗯?”袁敏不解,“这是何意?”
“十一年前,曾有一个僧人自称遇到献帝次子,说那人全然似周家少帝,当地官员呈书请求让献帝次子回朝,内阁以假冒皇亲为由驳斥,还把那僧人和当地官员治罪。”
原来在她死后还有这件事发生,“献帝次子在十一年前就逃出来了?现在晋康太子也逃出来……”想到这里,袁敏脑中灵光乍现,“十一年前逃出来的不会就是晋康太子吧?”
“极可能就是。”
“如果是这样,那晋康太子也太有心机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想要回朝并不容易,就假借弟弟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会这么狠,薄情的很,连自家子侄都不认。他蛰伏十年,想必心中另有谋算,所以才会再次出山。”袁敏突然神思清明,“这么说的话,朝堂必定有他的人对吗?”
“有。”
“黄大人会是他的人吗?”
秦二摇头,“不知。”
袁敏偏着头,乌鸦鸦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她唇色红润,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盯着身畔的人看,“你不会就是他的人吧?”
“我是秦家人。”
“秦家人?”袁敏心中怀疑的种子蔓延,总感觉他知道很多事,明明秦二郎君从未到过临安城,但他却对临安了如指掌。
“永远摆脱不掉的秦家人!”他低声喃喃。
袁敏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他分明不想再提。
袁敏也没细想这事,只是在琢磨另一件事,“晋康太子十一年就已经逃出来的话,是不是带着我呢?”
“等派去庐州的人查探一番,自然就有了真相。”
“我都想亲自去一趟庐州了。”她不知道周敏萝的事情,所以很多事都是稀里糊涂的。
“大人说你不能走!”
“我知道,只是想想而已。”
“这件事其实你不用做什么,也无需多想。你应该担心的是姜公之死,恩平郡王手上拿捏着证人,怕是此人握着对你不利的证据。”
“不是有那个火折子给我作证吗?”袁敏不明白这件事难不成还要翻案不成,再次让她做替死鬼?
“这只是其一,另有其他证据也说不准。”秦二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这几日风大,你就别出门了罢。”
“黄大人都说了让我跟着你!”
“你听外面的风声,这两天临安怕是会有天灾,你去刑部跟着到处跑,不如呆在房里多看几本医书。”
“你怎么知道会有天灾?”袁敏反问,有几个字她险些脱口而出,他难不成是重生的?
如果他是,那就太神奇了!
“我会看天象。”
袁敏呼了一口气,他连天象都会看!
他有什么不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