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殿下要前往瘟疫灾区亲自赈灾,消息传开后,有人心疼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金翰林在下朝后,马上找到韩皇后,要求撤销太孙的名额,换其他人前往。
韩皇后不同意,冷笑道,“你的是意思是说,身为太孙,不能以百姓生死为已任?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为他自己而去,而是为本宫而去!他代表的是本宫!若是皇上身子好,能正常处理政事,本宫早就亲自去了!你若是反对他前往,那本宫就丢下朝政,亲自前往冀州好了。”
金翰林吓得不轻,“娘娘,臣并不是要娘娘亲往,臣是怕……,万一他有个闪失,太子殿下在地下,也会不心安呀!”
韩皇后冷笑,“这还只是个小小的瘟疫,又不要他前往亲自医治病人。只要他前往监督而已,你就劝阻着,不让他前往,把他当成娇花一样护着。想想三十年前,北狄二十万大军来犯我边境时,皇上是怎么做的?皇上亲自率军前往驱敌!怎么他孙子,还真活成了真孙子?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儿了?难怪皇子们一个个成了懦夫,全是你们一帮子文臣在从中作梗!不准他们这样,不准他们那样,本宫怀疑,金翰林居心叵测呀!”
这话一出,把个金翰林吓得半死。
将皇子皇孙有意教坏的帽子扣下来,他还能安心做官么?
活着都难!
“老臣不敢!”金翰林吓得跪倒在地。
“事情就这么着吧,你且退下!”韩皇后走到内殿去了,将金翰林丢在了外殿中。
金翰林无法,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找陆子翊商议去了。
……
原来东宫里监视着陆子翊的人,早被陆子翊铲除了大半,留下的几个小喽啰,他根本不惧。
一个小小的借口,就能将人打发走。
没人拦着刁难,金翰林轻松进了东宫。
因为后天就要出发了,这会儿的陆子翊,正在书房里写前往冀州的行程安排。
带什么行李,带多少大夫和药材,带多少钱物零食,他都得准备起来。
今天的时间已过了一半,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还要去向林园告别,他的行程很紧,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
这时候,小公公福顺来报,金翰林来了。
听到金翰林的名字,陆子翊的眉尖微微皱了下,神色中闪过一抹怒意。
正是这个多事的金翰林,才将他的人生改写!
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
金翰林,居然还有脸来东宫见他?
福顺见他脸色阴沉,小心问道,“殿下要是不想见他,小人将他赶走便是。”
陆子翊缓和了下心情,放下手中的笔,还是说道,“叫他进来吧!”
福顺猜不透他的想法了,只好应了一声“是”,走出去传话去了。
不多时,金翰林大步走了进来。
“老臣,金秉承,叩见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子翊看着这个五十来岁的精明老头,眸色淡渐变冷,淡淡开口,“金大人请起,金大人为何事而来?本宫后日就要出发,没有太多时间同你攀谈。”
意思是,你有话快说,无话快滚!
而且呢,陆子翊也不叫人看茶,更没有赏座。
多事的老头儿,你就站着说话吧,说完请滚。
金翰林是焦急而来,这些小细节,他此时哪有心情计较?
“殿下,娘娘派殿下前往北京冀州,定是韩太师在背后的唆使。冀州又是凶险之地,殿下一路上,一定要万分小心啦。”
陆子翊却笑了笑,“金翰林,如果我在秀水村的话,这些危险,和我还有关系吗?”
金翰林:“……”他知道陆子翊一直怪着他,更是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但他相信,陆子翊迟早会明白他的一翻苦心,“殿下,想想过世的太子殿下吧,当上九五至尊,可一直是他的梦想,殿下不为别人,难道不为过世的太子殿下想想么?”
又是老生常谈,陆子翊不想跟他提老话题。
他从桌案上随手抓了本书翻起来,“金翰林前来,还有别的事要说吗?若没有,请回吧。”
金翰林好不容易看到他,怎么会轻易而回?马上表起了忠心,“金家愿出一百名护卫,护送殿下前往冀州。”
这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监视的?
走了韩家派来的,来了金家派来的?
陆子翊如今,除了自己的人,哪个朝臣都不相信了。
他微微笑了笑,“多谢金大人的好意,本殿不需要护卫,前去冀州路途遥远,相信,皇后娘娘也会为本殿安排护卫的,就不劳金大人费心了。”
这拒绝的话语,呛得金翰林脸色一变。
他只得讪讪说道,“如此,老臣放心了。”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殿下不要金家帮忙,但老臣还是会准备钱粮,供殿下随时调取。”
“大人的好意,本殿记下了,大人请回吧。”
逐客令下了两回了,金翰林不好再赖皮下去,只好离开了东宫。
金翰林一离开,陆子翊马上出府,前往客全来酒楼。
因为金翰林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皇后忽然派他前往冀州,极有可能是韩太师搞的鬼。
如今客全来酒楼在京城名声响亮,又跟韩家的酒楼的对着干闹了风波,只怕,韩家不会放过林园,至少,不会放过那个赚钱的酒楼——勒令林园捐钱捐物。
号召民间捐钱,不得要求数字,必竟那是人家要养家糊口的门路。但遇上韩府搞鬼的话,怕是要林园交出整个酒楼!
那可是林园全部的心血!
就在陆子翊紧急赶往客全来酒楼时,安排在宫中探听消息的人,拦着马车说,有要事汇报。
陆子翊神色一变,“进来说话!”
“是!”
暗卫进了马车,马上说道,“殿下,据咱们在宫里的人说,韩家大小姐去见了娘娘,娘娘准许她在京城募捐筹银。韩大小姐已经去了客全楼酒楼,听说,她准备要客全来酒楼交出五千两的银子来赈灾。”
“五千两?”陆子翊大吃一惊。
林园的酒楼的确是赚钱,但她开业才半月,怎么可能赚了五千两?
加上整个酒楼也没有,韩紫菱这么做,是使着暗招逼迫林园卖酒楼的意思。
“加速行车,速去客全来酒楼!”陆子翊沉声吩咐。
“是,殿下!”福顺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赶得更加飞快了。
……
陆子翊的马车到了客全来酒楼。
林恩正坐在大堂,看帐房算帐,见他健步如飞进了酒楼,诧异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喊妹夫为早,喊殿下,这个地方人多嘴杂的,不合适,林恩不爱讲话,不知怎么改称呼。
面对林家人,陆子翊于这些小事,一向懒于计较,只焦急问他,“阿园呢?可有韩家的人前来问她要银子?”
林恩淡淡说道,“你还记得阿园啊?”
陆子翊不想跟这位大舅哥吵架,又追问道,“有急事,你快说说,阿园人呢?”
“她在三楼呢,不过,韩家人的确是前来要银子了,但被她撵走了。”林恩轻蔑一笑。
他发现,那个什么韩大小姐,不管是哪方面跟妹妹林园斗,下场只有一个——输!
得到大舅哥的同意相见,陆子翊心中欣慰,“我找她说正事去。”脚步如飞,上了三楼。
帐房崔管事不认识陆子翊,好奇问着林恩,“林大东家,这位是谁呀?”
在酒楼里,人们管林园是林二东家,管林恩是林大东家。
“他想当我妹夫,不过,我还没有同意!”林恩轻哼一声。
崔管事捏着胡子尖,“小伙子的长相不错啊,为人处事,也瞒谦恭,你为啥不同意?看他穿着,也是位富家子呀!”
林恩哼了一声,“他家亲戚太多,每个亲戚都要他成亲后,纳个七八房妾室,你说,我妹妹嫁他,还不得被欺负死?咱们只是生意人,门第根基浅,人家可是高门子弟!本来就有差距,再加上那么个家庭,我妹妹嫁他,还能享福?受气还差不多!”
崔东家嗯了一声,“这倒也是啊,门第不对等,将来矛盾多多。”
。
林园正在三楼算自己的收入,国家有大乱,匹夫有则呀!这时,她隐约听得一楼处,有陆子翊和林恩的说话声。
她拨珠子的手,顿了顿。
林翠也听见了,她惊讶道,“姐,像是姐夫的声音呢,是不是他来了?”
林园低头,继续扒拉着算盘珠子,口里轻哼一声,“你哪来的姐夫?别胡说!”
林翠摇头笑了笑,开门去看,果真看到一身便装的陆子翊已经往三楼来了,袍角翩飞。
她将门拉开,站在门口笑着相迎,“姐夫。”
陆子翊上了楼,笑着朝她点点头,“你姐姐呢?”
“在呢,听到你的说话声,马上叫我来开门。”林翠笑道,“你们聊吧,我去端茶水来。”
当然了,实趣的林翠并没有去端茶水,而是走到一楼后堂,帮厨娘们择菜闲聊去了。
陆子翊微微笑了笑,进了屋,反手将门关了。
“开着门开着门,一会儿翠儿端了茶水来,又得开门,岂不麻烦?”林园看他一眼,又低头忙着自己的去了。
“阿园……”小女人的火气,一直不熄呀,真是头疼,他走到林园桌前的椅上坐下,“你等会儿再忙,我问你件正事。”
“听着呢,你说吧。”林园依旧不抬头。
就得治治他!
陆子翊:“……”他只得说道,“韩紫菱刚才来找过你了?为了募捐的事?”
提到韩紫菱,林园这才啪——,重重合起了算盘,坐正身子,抬起头看向陆子翊。
她惹都没有惹过韩紫菱,可韩紫菱一直针对她,全是因为这死男人!
因为他不娶韩紫菱,韩紫菱才恨着她。
招蜂引蝶的家伙!
“来过了,我把她教训了一顿,你心疼了?”林园扬了扬眉梢,眸光戏虐。
陆子翊心中哭笑不得,“你这是说什么呀?你把她打一顿,我也不会正眼瞧去一眼。”
林园看着他,“你说的啊,那我就大胆的教训了。”
“嗯,我说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教训的?”陆子翊一脸好奇,“他们家算计你的酒楼,你是怎么将她打发走的?”
“我呀……”林园一笑,“她要我出五千两,我呢,就叫对面客常来,也出五千两!赚钱一起赚,不赚钱,当然是一起不赚了!”
陆子翊眸光担忧,“可你有五千两吗?”
林园摇摇头,“没有。我到现在,手头上勉勉强强才二千两,哪有那么多的银子?韩紫菱前来要银子,我只给了一千两。算是,我给冀州百姓们的一点支持。另外的一千两,我得留下周转,我不能全给。”
陆子翊讶然看她,“那你是怎么打发走韩紫菱的?没有给她五千两?她肯走?”
林园狡黠一笑,“我当然有办法了。当韩紫菱找我要银子时,我便找对面酒楼借了四千。然后呢,又说光出五千两银子不行,还得派个人前去冀州赈灾,才算真正的帮冀州人,我们酒楼是我前去。韩紫菱同意了,但那韩胖子一听还要跟着去,吓得不轻。这时候,我便说,如果他不想去,可以多出银子请别人代去呀。于是,我得他的四千银子,找了略懂医的童秀才,替他们酒楼走一趟冀州。”
募捐银子的事,这是解决了。
但是林园和童秀才要前往冀州,陆子翊不同意了。
“那儿危险,你们不能去!”陆子翊摇摇头,“我找两个衙役替代你们前去!”
“可你不是也去吗?”林园看着他,“我又怕什么呢?”
不过是瘟疫,她非典都经历过的人,fei州猩红热都遇上过的人,还怕区区瘟疫?
况且,她懂医。
“阿园!”陆子翊坚决反对,“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陆子翊,你现在还不是我男人,你管不着我!”林园眯着眼,大声说道。
无论如何,她也要前去!
其实,她是怕,被韩太师算计着的陆子翊,只身前往冀州,会凶多吉少!
暗杀,病毒,灾民闹事,惹上哪一个都不是开玩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