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脱胎于神修,却比神修更难修炼。
神修入玄妙即可发挥不俗的战斗力,如那婢子素梅,虽是最弱等的神修,但也足以压制任何不曾入境的体修。
而符修作战,只有达到冲虚之境以上,才能以强大的念力凭空画出无定符,在这之前,符修只能画符于纸上,依靠符纸才能发挥战斗力。抛开威力不言,单是方便性与自由度都大大受限。
符修写符,其实就是写字,当然也不局限于字,若是实力足够,便是随便画一个圆圈也能有不俗的威力。
但文字之所以成字,自然有其规则在其中,更容易为天地规则所契合,发挥更强的威力。
而决定一道符符效的因素,便是写符之人所灌注的符意,符意如何,符效便如何,即便你写的是个水字,但你念力所灌注的符意是火意,那它便是一道火符,当然,论效果肯定是不如直接用火字写一道火符。
《道冲符阵详解》不算太长,秦川仔细的将其看了一遍,于符之一道已经有所了解。
但也仅限于了解而已,想要精深非一朝之事,如何灌注符意,符意灌注的多寡,下笔之时的笔力,符文的行笔方式等等,都能影响一道符的真正威力。
同样的一道符,一千个人写出来,便是一千种不同的效果。
文中还推荐了一些符修入门时可以练习的方式,首推的便是五行相关的符意,五行与生活联系密切,对于符修而言,用自身感悟最深的符意入道,自然要简单不少。
而选择的符文也很关键,笔画不要太多,笔画太多的文字,不但画符时间更长,消耗的念力也更多,若是在符纸上书写也就罢了,而一旦有幸入了冲虚之境,需要画无定符时,绝对会写得让人想死。
秦川看得兴趣盎然,本来他只是想着了解一些符道,以免面对敌人时猝不及防,但一看之下,便觉得符之一道实在是精深无比,于是忍不住有些手痒。
如今他已入玄妙,开辟了识海念力,按照道理来说,他已经满足了符修入门者的资格。
说干就干,秦川兴冲冲的拿过一方砚台开始磨墨,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一旁的林青,却发现林青早已经趴在书上睡了过去。
看来还真是如他所说,真不是块看书的料。
秦川摇摇头,也没去吵他,磨好墨之后便取过一支软毫笔,铺开宣纸,笔尖轻沾墨汁。
临下笔之际,秦川才发现,他还没想好自己第一道符写什么东西。
“既然推荐符修新人以五行为符意,那我便也用五行符意吧。”秦川琢磨着道:“金木水火土,我在雨天悟法言,又在雨天入玄妙,看来是与水有缘,便选水之意好了。”
秦川提笔在纸上写了个水字,歪着头看了半晌,将这张纸揉成一团丢开。
字倒是写得不差,秦川自小读书习字,虽与书法大家不能比,但也已胜过无数学子。
之所以弃了水字,原因很简单,因为秦川写起来无感,无论是神修符修还是乐修,都最讲究那念头通达,念头不通达,那么念力便有迟滞之感。
秦川沉吟半晌,再度下笔。
唰唰唰三笔,一气呵成,这个字,秦川写过无数遍,甚至最先识字时便是认的这个字,所以毫无迟滞之感,尤其是最后那一竖落下,更是觉得畅快淋漓。
这是一个川字。
秦川的川,亦是河流大川的川。
以川字灌注水意,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如今秦川写的,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川字,没有丝毫的符意,符道想入门,可不是拥有念力,会写字这么简单的。
秦川自然不会以为看完《道冲符阵详解》之后,动笔便能写符,所以再度下笔,依旧是一个川字。
这个川字,与之前的有少许不同,笔画更加柔和,水利万物而不争,水,便是柔。
一个又一个的川字落下,一张又一张的宣纸被秦川揉成团丢掉。
秦川心无外物,眼中只有一笔、一纸、一字。
麻麻细雨是水,泼瓢大雨是水,涓涓小溪是水,奔流大河是水,静若池塘是水,飞流直下是水……
水有时无形,有时有形,变幻无常。
秦川一口气写废了一叠宣纸,终于停了下来,不是他累了,而是他识海念力已经几乎耗尽了。
虽然始终未能成功的写出一道水符,但秦川却在不断的练习尝试的过程中感悟良多。
即便五行之意是最容易感悟,也是最适合入符道的几种符意之一,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五行本身蕴含的道意。
你可以指着一条大河说这是河,也可以指着一道瀑布说这是瀑布,更可以指着淅淅沥沥的雨滴说这是雨,这些都是水,那些也都是水,但究竟什么是水?
秦川搁笔,坐下调息,慢慢的恢复着念力,同时也在心中不断的思忖。
他方才书写之时,是将水的各种表现形态都汇聚起来,展现出来,是化简为繁。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再化繁为简,抽丝剥茧的丢掉水各种形式,直指水之本源。
“有地势之差,方有河水流动,河水退散。”
“困居一地,方有池塘成型,塘水退散。”
“聚水成云,方有雨滴,雨水退散。”
“天堑悬崖,方有瀑布飞流直下,瀑布退散。”
……
秦川于闭目调息之际,将一道又一道的似水非水的东西赶出脑海,渐渐的,水的感念似乎在他的脑海中更清晰了。
秦川陡然睁眼,出声道:“水曰:润下。”
水者,滋润万物而生长,上善若水。
水者,顺势下行,无孔不入。
两者皆为柔,前者为意柔,后者为形柔。
秦川提笔,沾墨。
蕴念力于笔尖,渗入墨汁,留于纸面。
一道川字一气呵成,三笔并为一笔,不曾断笔,一如水流,不曾断流。
秦川提起笔尖,看着自己最满意的这个川字点点头,突然间,一丝水流凭空从宣纸之上浸出,随即越流越多,直至将整个桌面打湿,顺着书案流下。
“水,有水,下雨了下雨了!”林青突然惊醒,甩着被打湿的袖子叫喊道。
随后他才发现自己还在书房之中,擦了擦口水,迷茫的问道:“川儿哥,这,哪来的水?”
秦川哈哈一笑,拿起书案上的几本书,轻轻擦拭了一下书底的水渍,心中澎湃。
水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