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安。
电影后欲说还休的余韵,最后只化为了这简简单单的两条微信。
也许都有许多话想说,可谁也没有说出口。
这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
初哥的阶段。
隔壁床上的小耗子已经发出了微鼾声。
裴子幸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哪怕他熟读了网上的许多泡妞攻略,甚至能跟女鬼、女妖逢场作戏,可一旦真正遇上了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还是只能够捧着手机不停刷新着微信,生怕错过对面有可能发来的信息。
抓心挠肺。
就当他鼓起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一丝勇气,准备再发一条微信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裴大师、明浩道长,佳佳有些不对劲了。你们快过去帮帮忙吧!”
门外是林馨。
她赤着脚,身上只穿着一条真丝睡袍,由于激动而有些凌乱,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外。
可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停催促着裴子幸,非常焦急。
阮佳佳出事了。
……
阮佳佳原本正和林馨商量着复出的事宜。
说话间,一股倦意袭来,眼皮不听话地往下耷拉,林馨的声音也越飘越远,朦朦胧胧。
她好像沉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呜哇~呜哇~”
不知何处传来了婴孩的哭声。
这里是酒店,当然可能有带着婴儿入住的客人。
可这个哭声未免也太清晰了,根本不像是透过了墙壁传来的。
阮佳佳下意识翻身而起,却看见一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自己床尾的位置。
这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之前根本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音。
孩子的哭声来自于她的怀中。
怀中有个襁褓,脏兮兮的白布只裹住了婴孩的下半身。
婴孩白花花的没有一丝血色,赤裸着,头上、脸上都有灰色的类似瓷器上面的那种裂纹,此时闭着眼睛,正在嚎啕大哭。
而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是同样诡异,肤色铁青泛灰,满是死气,全身被破布条缠住,一头长发垂在脸前,看不清面目。
布条上有一种看不懂的文字写就的经文。
阮佳佳明白,自己这是见鬼了。
之前她周围还只是发生一些诡异的怪事,这回是她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些脏东西。
她感觉房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十度,阴寒之气从尾椎骨升起,传遍全身,将自己整个儿冻住。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喉间被东西堵住,想要大喊救命可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甚至她想要撑着身体往后多挪动几分都做不到,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
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
长发之间的缝隙有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也正在看着她。
女人缓缓走来,到了床头才开始俯身。
带着腥臭气的长发撩上阮佳佳的脸庞,有如被蜈蚣爬过一般的触觉。
婴儿还在哭泣,却突然睁眼。
向阮佳佳的脖子伸出了双臂。
手短短的。
指甲却长长的。
……
当裴子幸跟着林馨来到套房时,发现阮佳佳正瘫软在卧室和客厅的地上,像是昏迷了过去一般。
林馨赶紧想去扶她起来。
可刚一触到她的手臂,她就如癫痫发病一般开始浑身抽搐、痉挛,脸色惨白,两只眼睛拼命后翻,将瞳仁顶到上眼皮之下,使得眼睛里只剩下眼白。
眼白之中,有红色的线条。
不是那种不规则的血丝,而是笔直的,从一端眼角到另一端眼角的红色线条。
看到林馨压制不住,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小耗子也跨步上前帮忙。
没想到阮佳佳突然抡起双臂,娇小的身躯中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巨力,不仅将林馨一把推出两米外跌倒,连小耗子都被甩了个踉跄。
她微抬上半身,直愣愣地看着空处,惨白的脸色又逐渐变得铁青,一抹诡异扭曲的笑容自嘴角出现。
下一刻,她便一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用力得甚至手背青筋都暴了起来。
另一手则伸进了嘴巴,将嘴巴撑到了极限,拼命往里试图扣挖着自己的喉咙。
出不得气的嘶吼和干呕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瘆人。
很快,嘴角破裂,口腔壁也被指甲戳破,鲜血混合着唾液顺着嘴角流下。
可她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小耗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呆住,在裴子幸大喝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双手聚力,走上前去将阮佳佳的双臂一寸寸往两侧掰开。
阮佳佳仍在癫狂地挣扎。
裴子幸皱着眉头观察了一阵,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枪,对着她就是一枪。
刻着法阵的塑料子弹击中眉心,将阮佳佳的头打得后仰了两分。
一切消停了。
嘶吼声变成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气,阮佳佳重新瘫软在地上。
黑色的瞳孔也回到了眼睛中央,只是还有些涣散。
林馨心疼地蹲在一旁,用手抹去阮佳佳额头上的汗珠,满是心疼。
“鬼……有鬼……”
阮佳佳颤抖着说道。
声音因为口腔破裂而显得有些含糊。
“你不是说小鬼已经除掉了么!”林馨关切爱人,也出言大声质问。
“不,刚才并没有鬼。”裴子幸沉声说道。
林馨讶然地望着他。
连小耗子都一脸不解。
虽说他刚才只觉得这房间里阴风阵阵,并没有感觉到鬼物的存在,可这阮佳佳的样子明明就是典型的鬼上身的症状。
“你们看不到,可我看到了。刚才这附近的阴气都朝阮小姐的体内汇集,这才造成了她产生幻觉,进而做出这些自残行为。可这只是一些零散阴气被集中起来后的效果,并不是那种有自我意识的鬼怪作乱。”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都是好好的么。”林馨问道。
“我也只能猜测,之前之所以一直没事,也许是因为今晚附近房间有客人带了什么阴气重的物品,或者有可能是阮小姐这个症状本身就是定期才会发作。”裴子幸一边理顺思路,一边缓慢回答,“至于原因,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被下了降头?”
“降头?那怎么办?”
“对付这种诅咒法术,据说可以开坛做法予以解除,可是我不会。小耗子,你在观里学过么?”
小耗子摇头。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把根给掘了!”
裴子幸冷声道。
“明天我去趟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