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家的倒是挺诚心的,没被前面两条给吓到,问了问陈起要求的薪资条件。偏偏陈起对自己所视甚高,再三强调自己差一点就进入了顶尖一线电视台工作的事情。
陈起差一点就达成所愿了,总是不自觉拿小电视台来跟一线电视台对比,觉得自己要在这种小地方待简直就是美玉蒙尘,浪费了自己这个好人才。
跟一线比起来,小电视台的资源确实差了一大截,他想弥补自己的损失,自然就提出了更高的薪资条件,弄得招聘人被一个应届毕业生的条件给震懵了。
一个一点经验都没有专业也不对口的年轻人一张嘴就敢开出这样的条件来,招聘人在心底呵呵了两声,一脸真挚诚恳道:“你要求三年内成为最起码三个节目的主持人,这个我们实在是不敢保证,有时候我们开节目总数加起来也不到三个呢。”
陈起听后十分失落,他还沉浸在自己当初要是顺利进了一线,肯定不出三年就能去播报晚间新闻成为最顶尖的新闻人的梦想中呢,一时间就没有再开口,脸上也带出来一点不屑了。
再没见过你这种还没进公司呢就先看不起我们的人了,招聘人一看,心中更加不喜了,看来这个年轻人是自视太高了,连自己真正几斤几两都弄不清楚。
这样的人他们才不要呢,真招进来也不能使得顺手,来找工作的年轻人这么多,肯吃苦下力的人有的是,难道就真的差这么一个吗?招聘人也不耐烦了,直接客客气气请他离开,回头还拿这个当笑话跟同事讲了一中午。
这还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陈起大受打击,怀揣着怀才不遇的悲愤,跑到酒吧来借酒消愁。
他把事情跟陈爸一说,继续抱怨道:“本来好好的,他们问了问我家庭成员后就不对劲儿了,一定是承的事情闹得太大,成了尽人皆知的大笑话了,才害得我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陈爸想起来这几天街坊邻居们见到他那带着古怪的神色,也深感陈承做得太过分了,什么不学竟然学人家去吸毒,这样的儿子生下来还不如不生呢。
他叹息道:“事情也不见得真就这么糟糕了,电视台的人都是做这种工作的,消息灵通知道得也多一些,大不了你另外换一份工作,不一定非要干这个啊?”
陈爸对自己水评如何倒是有点数,指望自己发笔大财赚钱养家是不科学的。本来几个儿子都是他和妻子的骄傲,谁料到他们两人离开才几年时间,家里就变成这样了。
陈合在监狱,陈承在戒毒所,这两个人是彻底指望不上了,陈转还在上学也不可能立刻帮助家里,小女儿更是才上国中,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陈起这个大儿子了。
陈起仰头灌了一杯啤酒,愤愤道:“我想要当新闻人上电视想了好几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我就想要填新闻传播专业的,只可惜高考分数差了那么一点被调剂到别的专业去了!我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浪费了四年时间就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连工作都不能自己选了吗?!”
陈爸赶忙安慰他道:“起,你别急,没事儿的,大不了你先找个工作干着,等这段时间过去,余波小下来,再重新去电视台投简历呗?”
陈起一想起来台北那么多家电视台总部竟然没有一家慧眼识珠看中他就觉得心寒,听了陈爸的话更加烦躁了——他可不想几个月后再腆着脸上门坐人家冷板凳去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好面子,自然不肯照实说自己失败一次就不想再试第二次了,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我工作不工作的倒是好说,就是承——他不是被带走了还被当典型吗,这事儿在我们学校都传遍了,不少人都认出来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那个人是他了……”
陈爸要了一瓶啤酒打开,自己灌了一口,追问道:“然后呢?”
“校方肯定不干啊,已经讨论着要开除他的学籍了。”陈起闷闷说道,心中一阵后怕。
虽然说是跟他没有太大牵扯,但是陈承跟妓女过夜时是他给打的电话叫人的,宾馆房间也是用他的身份证登记的。
——鉴于警方说他这属于纵容他人做不道德行为,校方也给了他一个记大过处分。据说本来想要杀一儆百重判成留校察看的,幸亏陈起前面三年在学校的表现还不错,校方酌情减轻了处分等级。
不过警告处分之上就没有学位证书了,陈起掏腰包给自己的系主任送了大礼,托他上下打点关系,才算是过了这一关。
陈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幸好也是自己到了大三大四找工作实习阶段了,要是还跟大一大二时天天跟同学一块上课下课,这种大八卦爆出来,他不知道得被人戳多长时间的脊梁骨了。
不用被人指指点点,多少对他算是一个安慰吧。陈起想到这里,才感觉到郁闷稍稍减轻了几分。
陈爸却听得一愣,叹了口气,举着啤酒瓶子却没有喝:“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虽然早就想到了陈承学校那边得有表示,但是他也没料到校方的反应会这么快。
陈起条件反射似的厌烦皱眉:“你还说呢,我倒是想跟你们说,可是一回到家,除了听你们吵架就是听你们吵架,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早早躲出来最起码耳根子清静!”
这句话简直就说到陈爸心窝子里去了,他也很厌烦最近家中的气氛,连忙接话道:“对啊,就是这样啊!都怪你妈,弄得一个家都不像家了!好好的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多好啊!”
陈爸说到这里,神情恍惚了一下,想到跟章菲雯交谈时,那位眉宇间笼着轻纱般哀愁的女子深情款款说的“家是人心灵的港湾,是我们前进的加油站”。
——要是他当初娶得是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温柔妻子,生上一群乖巧可爱的小孩子,那家才像是一个家呢!陈爸觉得心头痒痒的,忍不住把手伸到裤兜口袋里,摸了摸几个小时前章菲雯塞给他的那张粉红色卡片。
陈起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一脸愁苦得叹气,最后只能一伸瓶子:“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来,我们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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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喝到将近凌晨才东倒西歪、相互扶持着往家走,走在街上时还叫嚷着“一醉解千愁”“我们要自由”之类的话。
不论是陈爸还是陈起,都感觉今天十分的痛快,仿若集聚了多时的愁闷都烟消云散了,两人尽释前嫌,颇有点知己的感觉,陈爸都差点憋不住把章菲雯的事情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