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四下无人,便对含章说:
“你说你懿皇兄对那小书童有几分真心?”
“母后你刚刚不都眼见为实了吗?”
太后叹了口气,含章不解,问道:
“母后为何叹气?”
“你懿皇兄向来片叶不沾身,现在好不容易因祸得福得了这个小书童,哀家今日看到她,也喜欢得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懿皇兄和华府有婚约在身。这小书童,怕是要辜负了。”
花卿本想回屋,刚走到侧殿门口想推门,却听见里面太后和含章正在对话。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南疆渔村的小村女,能来到中原,能被他们皇室如此抬爱,都是因为墨怀瑾的缘故,她又如何不知?
只是,她毕竟年龄不大,知道自己对墨怀瑾有些异样的情愫,但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何况,墨怀瑾向来嘴贫,她也分不清他具体哪句真哪句假,她好不容易捕捉到墨怀瑾对自己的好是异于常人,可是转身,墨怀瑾就拥着那个曲曲还是弯弯作起画来了。
她早就知道墨怀瑾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不是吗?素问见到她的时候就说过墨怀瑾有婚约在身,自己也听王府的家奴说过,现在又听见墨怀瑾的母后和胞妹说着同样的话,而且,貌似自己还成了墨怀瑾婚姻的绊脚石了,她如何能安?
她还有四幅画没画完,墨怀瑾也还缺她一道蟹酿橙,就算要走,这两件事也得先办妥吧?尤其是,那道把她吸引到南疆来的蟹酿橙,不吃定然不快啊!
只是,她现在如何回房间呢?墨怀瑾让她回房间乖乖地等着,自己也有画没画完。
她来回踱着步,里面的谈话声似乎没结束,咦,有了。
“小花猫,别跑!”
她故意将嗓音提高,来回在门外跑着装作追逐的样子,待太后和墨含章两人从门内开门行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外院来回寻着,找着。
“咦?太后?公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花卿你在做什么?”
含章看着她额角有汗的模样,不解地问。
“哦,刚刚有只小花猫淘气撕碎了我的裙角,我正找它呢,找到它要打一顿它的屁屁才是。”
太后听了只觉得好笑。
“你一个小书童,不好好侍奉懿王爷,跑到这寻一只小花猫打屁屁,合适吗?裙子破了,换一身就是,不够了,哀家赏你。”
花卿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恭谨地道:
“太后您有所不知,懿王爷今日要去华府看华府二小姐呢,所以,我才有空在这寻猫捉狗的。不过太后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猫抱回去好好管教,保证它下次不再调皮了,不行的话我就给小花猫剪指甲,剪指甲。”
太后摇着头道:
“好了好了,别瞎闹了,这还是在王府,猫啊狗啊有人天天喂着,要是在外面,你把小花猫的指甲剪了,它还怎么抓耗子呀!”
太后又叹了口气,花卿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太后英明,花卿之前都没想到呢!百姓能有您这么位体恤民间疾苦的太后真是江山社稷的福气。”
花卿的脸上一副真诚的笑容,半点不掺假,哄得太后十分开心。太后心想难怪墨怀瑾那么喜欢她,那小嘴也太甜了。其实,太后你想多了,她只是在你跟前嘴甜,在你儿子跟前说话,她的话简直能让你儿子气到爆炸好嘛!
“好了,不早了,哀家也要回去了。”
花卿在身后,恭恭敬敬地说了句:
“恭送太后!”
花卿回到房间,便继续作画了。
墨怀瑾此番果然信守承诺,果真就命下人给她端了十道蟹酿橙过来。
十个侍女捧着十个盅站在她面前,那场面,说不出来的壮观。她兴奋得心都要跃到嗓子眼上了。
“花小姐,这是王爷命我等给您送来的蟹酿橙,您请慢用。”
花卿猛地咽了咽口水,假装矜持,摆摆手道:
“嗯,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一众侍女应声退下,花卿跟到了门口,急忙把大门关上,然后像只猫闻到了腥一般地扑向了桌上的蟹酿橙。
蟹酿橙,蟹酿橙,我来啦!
她心里极其的高兴,若她是只猴或者是只狐狸,兴许高兴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呢?
她也不坐,半蹲在椅子上,便打开了盅,盅内放着一个小碟,碟内放着一只橙子。
她提起橙子的根部,才发现橙子被厨娘用花刀切成了两部分,上面略短,下面略长,上面像个盖子,盖住了底下被填入馅料的橙盅。
橙盅里面是流着馥郁橙香的蟹肉汁,她心想肯定是厨娘当时取完了橙肉后炸了些橙汁留在了底部。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勺,满腔的蟹肉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又混合了橙香,酒香。细腻的蟹肉口感绵密,橙汁又赋予了它多一层馨甜,而酒,又勾兑了几分浪漫。层层口感,馥郁馨香,她只一口,便被这道菜给折服了。
好吃,她的小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像只偷腥的猫,甚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紫鸢,你去给我寻一壶菊花酒来。”
“小姐,要菊花酒做什么?”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喝菊花酒,只是觉得菊花酒和这道菜很配而已。
“我就是想喝而已,你去吧!快去快回,难得王爷不在,我们仨关上门来一起吃。”
紫鸢应诺急急地走了,绿箩坐下来,花卿递了一个盅给她,又给了她一只勺子,绿箩吃着吃着,也同样说道:
“要是有菊花酒就好了。”
“是吧?我也觉得该配菊花酒。”
两人吃不多口,便搁了勺子,等紫鸢的菊花酒回来,紫鸢去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手里拎了好几瓶菊花酒。
花卿应景地拿了几只茶杯,把菊花酒打开,倒了三杯。
“来来来,我们喝点小酒。”
三人各执一杯,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三人吃了多长时间,谁也不记得了,只是模模糊糊之中,墨怀瑾推门而入,看到杯盘狼藉的餐桌,以及三个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的三人,不禁皱了皱眉。
花卿,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他几个箭步走向花卿,花卿看到他走近,大喊道:
“墨怀瑾,你回来了?”
墨怀瑾还没搀扶起她,她却自己站起来了,微微颤颤地走向墙边,不停地挠着墙道:
“墨怀瑾,我要吃蛤蜊!都城有什么好的,我要回南疆吃蛤蜊!”
说完她两腿一软,似乎要倒到地上,墨怀瑾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来,她醉眼惺忪地道:
“臭墨怀瑾,你去陪你的曲曲还是弯弯去吧!我不要蟹酿橙了,蟹酿橙一点也不好吃,还要配着酒,可我又喝不了酒,叫我怎么吃嘛!我不要做你的书童了,我要回南疆,我要回南疆吃蛤蜊。”
说完她挣扎着要自己走,墨怀瑾被她的语言激得又好气又心疼。他将她横抱起来,转身看向紫鸢和绿箩,对近身的侍卫说:
“叫下人给她们送醒酒汤。”
“是。”
花卿窝在墨怀瑾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拿墨怀瑾的衣服擦鼻涕。
墨怀瑾心里只道是想尽力满足花卿的口腹之欲,却不晓得她除了吃蟹酿橙外,还喝了酒,看来花卿这小丫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会吃。
“王爷,昭王求见!”
“没看到本王有事要忙吗?让他在前厅等着。”
侍卫忙退到一边,说“是。”
只是黄昏,尚未入夜,墨怀瑾抱着花卿在王府来回走动,花卿还一副嘴里满是胡话,手也到处乱摸的模样,墨怀瑾也不生气,只是安安稳稳地抱着她向自己的正殿行去,这,如何让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