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骨冰肌 作者:北泽鱼
茜心那边进展顺利,可是孟染香这里却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按照计划,她本来应该偷空去外面物se铺面,准备开设自己的绸缎庄的,但就是在这个铺的问题上,遇到了对手。她看了市集段一个宽敞明亮的铺面,原先就是卖布匹的,已养了不少老客,她接手后开张就能做生意。可是她的对手也相了这地方,而且对方来头还不小,是皇表亲,替皇办事,那就不是钱能轻易解决的了。
他们双方各不相让,已到了不得不当面磋商的地步,孟染香收拾打扮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最终还是放弃地随便梳了头前去赴约。见面的地点是对方选的,竟然在醉红楼,费了点口舌才让看门的把她放进去。走在这个地方,她内心还真是五味杂陈。
到了醉红楼最高处名为摘星阁的阁楼,简单的酒席已经备下了,只是对方人还没有来,她就先坐下歇歇,看到桌上有温好的酒,便想喝一口润润喉咙,也壮壮胆。
酒还没倒出来就听见一声尖叫,然后酒杯就被一个浓妆an抹的nv给夺了去。那nv劈手给了她一耳光,骂道:“你是后院的婆,怎么敢到前头来?还擅闯贵客的酒席,想偷喝酒,我看你是活得腻味了!……啧啧,这管事的怎么这么不长眼,哪里找来的丑婆……我说你,赶紧滚,一会儿樊老板该到了,要是被你恶心到,打si你都算轻的!”
孟染香无奈地轻叹,懒得和她计较,只说:“樊老板约见的人就是我,烦请姑娘把杯还给我。”
那nv被惊了个目瞪口呆,旋即一脸不屑地啐了一口:“樊老板会约见你这种nv人?谎话真是张口就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张四儿,来把这婆赶出去!”
她大呼小叫的时候,酒席的正主一脚跨了进来,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张着大嘴吐不出一点儿声音。孟染香回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立马回身低头,突然间有种想逃跑的感觉。先前总是听人樊老板樊老板地称呼他,没想到他本人根本就是个弱冠少年,年纪b她小得多!作为皇亲国戚,样貌自然也不差,潇洒随x的气度甚至还在卫滕之上。她与他两相对b,能不自惭形hui么?
“我并没有叫姑娘作伴,你赶紧自己出去,否则我让你们老板来领你。”冷冰冰地说完,看着那nv夺门而逃之后,樊老板思忖了一下,慢慢走到孟染香的对面,歪着头仔细打量正努力躲避的她,问:“莫非你就是孟小姐?你的脸……”
听到他问,孟染香的头低得更厉害了,轻轻点了一下,弱弱地说:“今日妾身来与樊老板商谈铺的事情,其他的……樊老板大可不必在意。”
谁知这樊老板年纪轻轻,心思却很活络,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出去,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国公府卫滕少爷的娘吧?”卫国公家的少夫人娘家姓孟,生着yan脸,已经被街头巷尾地传遍了。
孟染香惊得陡然抬起头,又迅速缩回去,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樊老板却已经明白了,叹息一声说:“看来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否则夫人也不会这样抛头露面来与我争铺面。原本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怎么样,这间铺我是不会让的,请你来就是正式告诉你,因为我毕竟是替十八皇做事,这铺也是他自己看的,我不能完全做主。可是如今,卫夫人情况特殊,若真个不通情理,只怕会让你沦落到更糟糕的境地。十八皇那里我会去说明,这铺就让你盘下吧。”
一番话说完,孟染香自然惊喜万分,可是其也有许多的酸涩,毕竟这铺是靠她悲惨的身世换来了别人的可怜。罢了,可怜就可怜吧,出路有了着落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她也不矫情,起身向樊老板行了个大礼,谢道:“妾身多谢樊老板大恩大德,不敢不知恩图报。妾身别无长物,只好许诺让樊老板入一份gg,只要妾身能立身于世,就不会忘了樊老板的恩情。”
樊老板眼睛一亮,点头赞道:“想不到夫人竟是如此爽快之人,也足见你信心十足,否则这生意做不走,还说要我入gg分红,那简直就是笑话了。这倒叫我刮目相看……嗯?夫人为何不坐?”
孟染香局促地回答:“既然铺的事情已经定了,妾身现在还不能在外面久留,这就告辞。”
樊老板不知脑里哪根筋跳了一下,突然问:“他们会打你,是吗?”
孟染香一愣,紧紧抿上了唇,脸上血se渐渐退去。她那张长着红se胎记的脸,此刻看上去尤其凄惨可怜。樊老板想了想又说:“生意上的事,大多都要与男人打交道,卫夫人的确有诸多不便,如果夫人不嫌弃,在下可以替夫人代劳。”
“多谢樊老板好意,”孟染香毅然摇了摇头,“不是妾身嫌弃,也不是信不过您,而是妾身不愿再将一切委托给别人。妾身决定脱离国公府,就是想自力更生,不假他人之手。樊老板美意,妾身心领了……妾身告辞。”
“哎……”樊老板还想说什么,可是孟染香跑得飞快,已经来不及。
她这一跑,在樊老板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倒盖过了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所以接下来,孟染香的铺他替她盘下来收拾整理好了,请了最好的工匠来给她装潢一新,除了货物他不懂行没有cha手之外,开业那天还遍请名流来给她撑场。到了孟染香要跟他算钱的时候,他嫌麻烦大手一挥就给g销了。
这下可把孟染香给愁坏了,她并没有什么能还别人人情的,且那样一个年轻俊朗的人,她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瓜葛,免得到最后自己会再次生出不必要的奢望。于是她再三邀请樊老板,想要趁机把银还他,甚至还多送上许多。可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樊老板倒是不推脱她的邀请,端着酒杯笑看她局促紧张的样,说:“卫夫人想还我的情,然而这已不是几两银就能还清的了。因为这件事,我被十八皇给训斥了一顿,陪他骑了三天三夜的马,累得躺了好几天。如果你真想还,不如现在抬起头,笑一个给我看。”
这话有如一道天雷,劈得孟染香就快晕过去了,她更加慌张,恨不得撕开地缝钻进去才好。樊老板乐得哈哈大笑,忽然放下酒杯,在桌上碰出叮的一声轻响,然后略带严肃地对她说:“你我已如此熟稔,往后就别叫我樊老板了,我在家行三,你可以叫我三郎。”
孟染香连连摆手,急得眼都透出了泪光:“请樊老板不要再说了,妾身觉得这样称呼很好,没有必要改变。樊老板不在意这些小节,妾身以后不提就是。”
樊老板叹了口气,柔声追问:“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会像卫少爷那样对待你?”
越是叫他不要说,他倒说得越离谱了,这话几乎等于t0ng破了窗户纸,孟染香只得深x1一口气,把话说明白:“妾身不是害怕樊老会对妾身不好,而是害怕妾身自己,忍不住把同情当成了怜惜。”
樊老板立刻争辩:“我并非同情你……”
“不是同情是什么呢?就凭我这张脸,樊老板喜欢我什么呢?”说着,她终于正脸看向了樊老板,一半正常一半血红,间有如被野兽撕咬过的参差不齐,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r0跳。樊老板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可是孟染香却看得很清楚。
自此之后,孟染香不再与樊老板联系,换成樊老板千方百计地邀请她,可是她就是铁石心肠不予回应。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实际上是个狠心的人,能咬牙忍住夫家多年的nve待,当然也能忍住别人一时兴起的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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