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安话到嘴边又收住了口,欲言又止,旋即只好自嘲的笑了笑。而当苏清寒捕捉到那抹笑时心中也是有种无明的酸楚,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双眼眸里已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柔和,之前的煞气也在无声中消散殆尽,她一个大家闺秀,黄花闺女何曾听过那般长情的表白,即使是在怒气之下,还是能确切地感受到谢小安那股真诚,可这并不代表苏清寒能够完完全全接受谢小安作为她相公的事实,毕竟谢小安之前的劣迹实在给苏清寒留下了很深刻的坏印象,自己那个为数不多的好友当初是那么委屈,导致了那件事情还历历在目的留在苏清寒心里。
谢小安见苏清寒陷入了沉思,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此刻他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团杂乱,烦躁之情并不见得比苏清寒少多少,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成婚,操蛋的老天无止境的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这一切他谢小安都没办法去反抗,虽然以前常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要学会去好好享受。”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谢小安静静地走出房间,望着蔚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右手习惯性地去摸搜上衣的口袋,想掏出一根烟镇静下来,结果自然是以失望而告终。他没有再回到谢府的书房,径直离开了谢家大门,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也有一天了,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过。
在谢小安的前世,金陵城也是自古繁华之地,一些风流骚客,名人雅士更是列出了金陵四十八景。其中,北湖烟柳便是一绝,虽然现在时间上已是上了金秋九月,柳树不再是春时的嫩芽也没有夏时的茂盛,但处在玄武湖畔,看着排排垂柳也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而且若是雇条船在湖中游玩赏景,饮饮小酒,那可是相当美滋滋的一件雅事,这不,谢小安这富二代就坐在一叶小舟里,这是艘典型江南乌篷船外形,细究之下,算属“梭飞”一类,而且这辆乌篷船还颇有考究,其中还备有茶酒肴撰,谢小安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山山水水,前世他也有去过南京,可现代化的古都难免比起古色古香的差了一筹,坐在船中感受着“山**上行,如在镜中游”,谢小安那颗浮躁的心也不知不觉的静了下来。
望着美景不由想到佳人,谢小安思量起苏清寒的处境,心里承压着父母去世,兄长堕落,自身被迫嫁人的重重苦楚,那个清冷俏丽的女孩也不过只有十七岁啊,这些担子对于她瘦小的肩膀来说是何其的沉重。想必她一直处在一种随时崩溃的边缘,今天发生的事不见得有多大,但却起了个导火线的作用,将苏清寒心中的压力引爆了出来,唤起了一场冰山下的雪崩。这么一想,谢小安多多少少也担心起了苏清寒,那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子。
“滴滴滴”清澈的蓝空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灰蒙,朵朵乌云下落起了丝丝小雨,滴答滴答的落入湖面,一圈圈波纹随之荡漾,清澈的湖水像是花朵儿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盛开时刻,不多时,只见烟雨蒙蒙,远山近水,亭台楼榭,恍如披上一层白纱,时隐时现,分外迷人;微风轻拂,细雨扑面,颇有“白雨跳珠乱之船”之意境,让人心平气和,深醉其中。撑船的船家面对这小雨倒也不恼,反而笑出声道:“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下雨了,本来以为前两天日子会来下的,结果不少人都失望而归,没想到这雨到底还是来了,要我说啊,客官,您这福气可不一般。”
谢小安低头呵呵一笑,自己那天好像也是来了吧,而且还当了一次文抄公小小的轰动了一把,而且事实也再度证明他要是有福气,又岂会一个人跑出来喝酒解闷吗?雨一直下,滴滴答答,河面也刮起轻风,而且微凉,自从谢小安心中挂念起苏清寒,他游山玩水的兴致便大有所剪,好在船家的业务拓展做的非常到位,谢小安向船家买过一把纸伞便撑起悠悠在岸边走着,也思考着该怎么去和苏清寒好好谈一谈。此时,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或撑伞或斗笠,也有什么也没拿只好往前一个劲冲的,望着此情此景,谢小安不由想到苏子瞻那首名句了,“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口中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咦,‘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一道声音像是细细回味着谢小安刚才念出的词句,“好有意境的句子,这句定风波有完整的吗?”刚才的声音又发出话来。
谢小安偏过头一瞧,是两个白袍长衫的男子装扮,估摸着是一主一仆,一个手中还拿着折扇轻轻摇摆,一个在旁边撑着把油纸伞。只见那拿扇子的公子长得白面粉生,双眸明净清澈,玉颈修长,身腰纤细,步履轻盈。以谢小安的眼力,当是一眼就识出了这是两个雌相公,不过他现在的内心没有一点波动,要是放在往常,谢小安没准还会因觉得稀奇而去撩拨一二,只是恰巧今天实在没了那个念想,他当下只想早点回去与苏清寒好好谈谈。
折扇小姐旁边的撑伞丫鬟见谢小安一句不言的转头即走不由冷脸哼道:“喂,你是聋子吗?我们家小..公子问你话了!”谢小安充耳不闻,继续走着,头顶落下的雨水又在脚下溅起,溅湿了谢小安的裤脚。
那撑伞丫鬟一见谢小安的反应更是怒的不得了,三步兼两步的拉着她家小姐跑到谢小安面前,堵住前路,大声喝道:“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问话你就不能吱一声吗?”谢小安略微无奈的瞥了瞥,心里感叹,怎么,古代的姑娘都已经开始这样穷追猛打了么?那折扇小姐倒是见谢小安一脸厌烦,拉了拉那丫鬟的衣衫,略有歉意的说道:“这位兄台,还请勿怪,愚弟这家仆是个直性子,闹的兄台不愉快,我在这代他向你陪个不是。”
一番道歉说的也是有章有法,谢小安也不好恶言相向,毕竟谁叫自己要装逼了,而且装什么不好偏偏去靠文抄公装文青,哎,自己装的逼,哭着也要装完。谢小安以淡淡地语气念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说完,便离开当场,步履轻盈。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作词之人好生豁达,心境之悠然让人折服,此词当是可传颂后代的名世佳句。”那折扇小姐听完后便做出了如此评价。“小姐,那个家伙吟的词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身旁的丫鬟不懂诗词文学什么的,但她本能地觉得那么没礼貌的一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写出那些大才子身份的好诗句。
“小蝶,你可不能以貌取人,有些才能之士难免会有些怪癖孤傲,不过这天又阴阴沉沉的一直下雨,你拦着不让人回家能给你好脸色才怪了。”那小姐听到完整的定风波后,心情也是极为舒畅,打趣地说道,
“切,我还不都是为了小姐你啊,要是那怪人不告诉你,我的亲小姐又不知道得为那么一词两句心里郁郁不闷多少天了。”名为小蝶的丫鬟郁郁不平地反击,由于二人之间名为主仆,实际情谊好比姐妹,小蝶在自己小姐面前也没那么多约束。
折扇小姐脸色一红,“讨厌啊你,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就是想知道嘛。”
“好好好,我的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看啊,要怪就怪在那些诗词太迷人了,把我家小姐的魂儿都钩跑了。”小蝶丫鬟继续笑着打趣道,这下折扇小姐的面色更加羞涩了,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一抹霞红,羞羞怯怯的,也是好生可爱。
“小蝶,你说他会不会是最近传言的那个作诗人??”折扇小姐歪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不会那么巧吧,小姐,而且那个作诗人传的很厉害的,说是一首诗吟出来后,全场鸦雀无声,力压金陵的第一才子屈文柏,还有,说连斐公都震惊了好一阵子。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是刚才那个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家伙。”
“可刚才那首定风波也不见得会比那天那首诗差呀,论起意境还颇高一筹了,就算是屈文柏亲临,怕也是写不出更好的诗句了,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是在北湖啊,那个作诗人创作的同一地点,我们今天不就是来碰碰运气的吗?我看是同一人的几率很大耶。”折扇小姐面带欣喜,她天生就对诗词佳句十分感兴趣,初来金陵就听说王经伦在玄武湖办了一个小诗会,其中夺得魁首的是个没透露名字的家伙,那首夺魁诗她也读了,确实很精彩,所以今天才带着侍女小蝶出来碰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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