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
只听身后一声怪吼。
一股沛不可当的戾气同时从后背袭来,一前一后的夹攻,令袁悟溪腹背受敌,只得弃了法阵,向上方飞去。
待袁悟溪稳住身影,向下一看,只见楚晴双瞳幻化成血红色,身子缓缓飘飞到半空中,她好似失去了意识一样,双手自然伸长在身体两侧展开,凌立在空中,周身戾气缠绕,身后有六条庞庞巨尾悸动摇晃,衣衫随风猎猎狂舞。
反观失去外力协助控制的万剑诛仙大阵,也同时从内中被冲破。
此次那万千剑光与上次大为不同,不再汇聚补充缺口,而是调转剑锋,纷纷指向发生了异变的楚晴。
万剑诛仙大阵变化成一道长河般的剑海,泛着五色玄光的剑光,如同江河湖泊中折射的日月光芒。
剑阵中的每一把剑,都悬停在原地,剑身震颤不已,发出阵阵齐鸣,好似拉满的巨弓一般,全身劲力膨胀,不容任何回旋余地!
剑未动,而搅动的剑气足已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天地间一时风云聚会,苍穹色变。
楚晴同样在周身聚起无边戾气,身后六尾的每一次悸动,威力都增强数倍,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两厢对峙,杀招一触即发。
那剑阵大变之后,众人也被一股巨大气浪冲得四散,静尘子与空明吃了好大力气才站稳脚跟。
而风疏竹与水凌月同样飘飞到远处,并肩而立,同时望来。
狂风吹卷的沙尘慢慢散去,视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从剑阵下方大踏步走来。
它每走出一步都引起地面的剧烈震颤,每一次脚步的抬起放下,都发出一声锤击地面的声响,周围的扬尘被向两侧排开。
万千柄剑汇成的剑海,横亘在它的头顶,此时,因震颤而发出鸣啸之声,震荡八方世界,令乾坤为之色变。
待它走上前来后,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头怪物,一头身高足有数丈的怪物,凸吻圆耳,一身灰色短毛,肚皮上生有一个口袋装物。
怪物周身黑气萦绕,手持一柄铜色的神锸,左腿鲜血淋漓,身上更是有多处暗色,若烧伤痕迹,就是右眼也已变成了一黑洞,显然是剑阵中厮杀所受之伤,它用仅剩下的一只发着红光的左眼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将目光扬起,看向空中变化后的楚晴,张开獠牙巨口,仰天嘶吼咆哮。
透过怪兽的身形,可见其身后有一通明方形发光物体,泛着祥和而明亮的光明,好似一块反射着光亮的冰晶一般。
就在那怪物与楚晴对峙之时,一道异光从方形发光物体激射而出,拖着长长的尾翼,若彗星一般,居然穿过剑阵,向楚晴飞来。
那异光飞行轨迹十分不稳,好似被抛出一般,到了最后,居然有下落趋势。
众人心头一惑,九盛天尊林纤娘见了,目光中一喜,却也不多言,立刻飞身而起,玉手一张,霞光万道,浑天罟脱手而出。
那异光见了,居然投怀送抱般,毫无顾忌地飞入浑天罟中。
林纤娘一招手,收回浑天罟,放入衣袖中,在半空中清朗地说了句:“晴儿,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待楚晴答言,转身化光而去。
着一切突变,好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众人来不及有丝毫反应,林纤娘已消失在天际,但所有人都明白,林纤娘已救走了魔宗影惑的元神。
怪兽一震手中的神锸,对着逃走的林纤娘,吼道:“魔宗影惑,你能逃得了今日,又能逃得到何时!”声音粗旷如同野兽一般吼叫。
袁悟溪一听,对静尘子、空明高呼道:“不可走了魔宗!”
静尘子与空明此刻已站起身来,听了召唤,强忍伤痛,回头看了眼风疏竹,化光追了过去。
袁悟溪看到他们有伤在身,知道事有不妥,身形一动方要离开,听怪兽仰天大笑,道:“师兄,你难道不愿为归云观清理门户了吗?”
袁悟溪闻言又落了下来。
那怪兽发出一阵讥笑,目光又落到水凌月手中的水月剑,狂笑一阵,又道:“水月剑!你就是水月老道姑的徒弟吧!在你出生那天,小庙中我亲手杀了你父母。”说完狂笑不止。
水凌月闻言,如霜面色,更添冷意,水月剑光芒大盛,缓缓抬起,横在身前,冷冷地道:“我父母一介凡夫俗子,何罪与你,受此劫难,永世不得超生!”
怪兽仰天一笑,道:“当年杀你父母,完全是因为想要吸你先天灵气,对我修炼魔功大有帮助,而你父母的魂魄,也不过是我喂养魔童的一次喂食而已。”
怪兽回答完,又将手中神锸一扬,指向楚晴道:“你是魔宗影惑与九尾狐涂山守心的遗孤,那魔宗元神有一半在你体内,居然能隐瞒我如此之久,此时已被我知晓,你还想逃脱吗!”说完,又扫视了众人一眼,狂怒道:“看来今天要向我谭闻寻仇的都来了,哈哈,来的好,来的好。”
袁悟溪矮小的身子被气得暴跳如雷,高声呼道:“谭闻,你如此为祸人间,实在是天理不容,归云观更是容不得你留在世间!”
怪兽一阵狂笑,看向袁悟溪道:“玄清已死,剩下一帮老弱病残,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同一时间,从天际飞来一道光华,落在了怪兽对面,风疏竹一看是摩博依依,只见她一展袖袍,冷冷地看向怪兽。
那怪兽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一抬手中的禹王神锸,发出一阵令人生厌的大笑,道:“看来,与我有过节的人,今日算是到齐了。”
摩博依依面色坦然,却冷冷地道:“为了操控圣教,你居然借戚长老之身,暗害了我师父。”
怪兽用一只独眼看向摩博依依,嘲笑道:“摩博鸠罗,一代枭雄,却老得犯了糊涂,早该让位,我也是替你们圣教着想。”
摩博依依冷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
楚晴在空中,伸纤细的玉指一指怪兽,道:“谭闻,我只问你,当年我娘可是被你偷袭受重伤。”
怪兽看向楚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所有事情,当年为了铲除魔宗影惑,归云观与天下正道秘密商议,利用你娘来消耗魔宗,我只不过是马前卒,替罪羊而已!要报仇你也去找天下正道吧!”说完哈哈大笑。
袁悟溪胡子一翘,骂道:“哎呀呀,我说谭闻,你怎么换了一张兽皮,就人话都不说了。你当我死了不成,当年是说去抓回涂山守心,并没有说要伤害于她。”
怪兽一抬禹王神锸,指向袁悟溪,怒喝道:“你们这群伪君子,就不要在此故作正义,我去抓涂山守心之时,她猜到我的意图,拼死反抗,我才出此下策,重伤于她,令魔宗耗费真元,为她疗伤。”
袁悟溪上前一步,怒道:“谭闻,莫要狡辩,就算再没办法,放眼天下,也无人会对一个孕妇下那般重手。”
怪兽一抖身子,咆哮道:“决定的是你们,说我做错的也是你们,貌似我谭闻永远是错的,何必多言,今日所有一切,就做个了结!”
袁悟溪眼中精光四射,喝道:“今日,归云观要清理门户。”
怪兽突然将神锸一指风疏竹,沉声道:“我与你又有何仇恨?”
风疏竹神色如常,轻道:“无冤无仇。”
怪兽似乎一愣,道:“那你是来此看戏不成?”
风疏竹轻轻摇摇头,道:“非也。”
怪兽一疑,又道:“你也要与我为敌。”
风疏竹点头道:“正是。”
怪兽似乎思索了下,好似它很不想与风疏竹为敌,居然啰嗦地又问了句:“为何?”
风疏竹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他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略作犹豫后,还是缓缓道:“以杀止业。”
怪兽哼了一声,道:“谁杀谁还不一定。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摩博依依袖袍一展,不屑道:“杀你何必如此麻烦,让本座会会你的魔功。”说完飞身而起,来到怪兽对面,手中法诀轻轻一引,脑后闪出白色光芒,状若孔雀开屏。
怪兽大吼一声,抬起手中神锸,一指摩博依依,道:“来的好,就先拿你祭剑阵。”
“轰隆隆”
“嗡嗡嗡”
一阵巨响,响天彻地,剑海中的剑锋齐齐掉转,对准了摩博依依。
如此庞大的剑阵之下,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在剑气笼罩之中。
“吼”
怪兽一声长吼。
万千剑光原地翻转,化作黑红白绿黄五色剑阵,威势更甚之前。
狂风猛烈,玄光阵阵,密密森森,横亘在天际中,远观如团云大雾一般,令人惊心,众人无不色变。
那怪兽又一声长啸,挥动手中禹王神锸,向前一挥,剑阵中所有剑光剑身发出一阵震颤,嗡嗡作响。
剑阵正对面的摩博依依,此刻已凌立在空中,挡在众人之前,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剑阵,面色淡然自若,轻轻抬手拈动法决,身上宽大的衣袍瞬时鼓起,脑后白光大盛,直达天宇,白光中更是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攒动,庞大的魔流气场,在身周数丈远近形成无形气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