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唢呐声 作者:一缕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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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多少有些宽心。
我向两位老人打问歇凉寺怎么走,就欲动身前往。老人说:“歇凉寺离此还有十五里地。有一半是爬山。你今晚是走不到了。如不嫌简陋,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明天再去不迟……”
我听到这样一说,也就不敢坚持要走。因为天已经快黑了,若再往前走,晓得在哪里才能找得一宿处。
老人看我迟疑不决,说:“我们家里不收歇伙费的。不瞒小可说,在我家歇过的人不计其数。我们俩老夫妇没生下儿子,已是一世的遗憾。我们不贪图什么,给过往客人行些方便,为来生积点福德……”
我不由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了。您们真是太好了!”
老人说:“好什么。谁也不能顶着房子走。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在外面走,知道行走江湖的难处。这只是给你行个上小方便罢了!”
这两位老人都同样的热心,男主人把我留下,女主人就麻利的做饭菜。
从闲聊中我得知,这家主人也是姓凌,名松坡。女主人年纪大些,原是男主人的嫂子。他的兄长十年前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身亡。他们生有两个女儿。松坡其时年已五十余岁,一世都还没娶过亲。这样两叔嫂就和了家。现在女儿都已出嫁,时常回来看望一下二老。
言谈中,我感到他们很恩爱,对生活很知足。
他们也不免询问到我的家世。我把自己家庭的情况隐去不说,也没说我和甫叔的特殊感情。只说我和叔叔生活在一起,眼下年关迫近,不见叔叔回来,因此出来寻找。听的两老郗虚叹息。
吃过饭后,老人倒来一大桶热水,说:“吴兄弟,走路的人身体疲劳,洗个热水澡,泡泡脚,就舒服了!”
山里人家,没有专用的洗澡房。一只木制脚盆,在睡觉的房间一放,就是洗澡房了。这木房子密闭性不好,到处通风。在这样的房间里脱光衣服洗澡,那确实有些怕冻。松坡说:“你就在火膛边洗。我老伴先去睡了。我帮你烧起火来。”我究感难为情。我不怕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究竟我对自己的长相和身体很有自信。但是随便的在一个生人面前赤身,还是不很合适。松坡看到情形,说:“那我帮你烧起火来,你在这洗,我先睡去……”
“那倒不用。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您。”
“不怕麻烦。那我还是帮你把火烧起吧。”
两人都洗完,我们还在火膛边坐了会,烤暧和了身子才去睡。松坡去了他自己的卧室。把我安排在他们的一间客房里睡下……
☆、七十二
夜里,人躺在床上,有时醒来,听着屋外寂静无声,谁知外面却是下了一夜的雪,到第二天我们起来,雪才住了。开门一看,只见天地皆白,是处都是一层厚厚的雪。虽然已不再下,天空却是灰朦朦的,像是混沌未开的鸿蒙时代。凌松坡夫妇也起得很早,他们抬头看看天,说:“客官,这大清早的,路上这么厚的雪,你不识路,很难走的。不小心会摔伤。你再急也不在一时。我们治好饭给你吃了再走……”我心急要走,主人再三挽留,我还是告辞了两位心地善良的西风老人,谢过他们的留宿之恩。我欲给他们饭钱,也是坚辞不收,无奈只得作罢。
别过两人,一个人走在雪地上,还在想着两老夫妇的好。想着这一次出门走路,沿途所遇都是好人。可见这世上人心都是相通的,究竟还是好人多。但愿好人一生平安,幸福祥和……
我一路踏雪慢行,因为要看清脚下的路才能踏下去,特别是在陡坡上,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就有可能滚下悬崖,那就非死即伤,是以行走得很是艰难。沿途时有岔路口,而山里几乎所有的岔路口都有信士竖立的分路碑,依着这些分路碑指示的方向,就可以顺路走到你要想去到的地方。
歇凉寺建在一处山顶分界上。你别看这高山。不管它有多高,这山坡有多陡峻,但是当你爬上山顶,会让你不可思议地看到,这山顶多半会是一块平地。当你历尽艰险爬上山顶之后,极目远眺,你会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景色非常优美,令你目不遐接,心旷神怡。
歇凉寺所在的这山顶叫做歇凉界。这座山到处都是突兀嶙峋的怪石,山上石间只有唯一一样植物——松柏树。此季此时,山上所有的松柏树都披着一身雪,像穿上一件厚厚的白色衣服的怪物。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山门前,此时山门已开,我看到山门门楣上四个溜金大字“歇凉古寺”。进入山门,迎面一座大殿,和所有我见过的佛教禅寺的大殿一样,都叫做“大雄宝殿”。大殿前一块极大的平地。相距大殿约三十米的距离,两座铜铸的香炉,是专供进香的香客们焚香的地方。殿前的空地上,盖着琉璃瓦的围墙边,有十几株两人都合抱不过的古松柏树。
大殿内外香烟缭绕,气味馥郁,到处飘曳着豆苗大的香油的灯火。我走上大殿前高高的台阶,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和尚在殿前的蒲团上脆拜,小和尚头光光,穿一身宽松的灰色僧衣,显得身子单薄;一年约七八十岁的老僧身披袈裟,垂眉闭目,神色萎顿,好像有病,气力不济,在那里强撑着念早课,手里的木鱼似敲非敲,却仍然有节奏的传出一声声极轻微的“卟卟……”之声。小和尚的唱经声极是悦耳。我凝神听了一会,也仿佛身被佛光的沐浴,心里澄切空明。我不由自主地走进去,在香台上拈起三根香,点燃了,捧在胸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礼,老和尚见我行礼,也艰难地立起身来,对着菩萨唱诺,鞠躬行礼。小和尚也同时立起身来,对着我合什行礼。这时我才看清小和尚眉清目秀,极是貌美。可能是他们的早课已念完了,续上最后几句,就结束了清唱,收起木鱼经书。小和尚走到老僧面前,弯腰背起,送到后面僧房去。原来这老和尚竟病得如此之重,连几步路都要小徒儿来背,看来离圆寂的日子也不多了。
大殿里只剩我一人,我等了一会,小和尚才出来,双手合什说:“施主,你是烧香呢,还是许愿?如果要求签的话,你可以在这求得一支签,到我师傅房里求他解读签文。”我说:“我不是烧香,也不许愿。我来找一个人。”
“你找谁?”
“据说个半月前,宝寺举行菩萨上龛,大行法事。其中有一位吹唢呐的师傅。小师傅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小和尚说:“你说那位师傅呀,他姓吴。在法事快要圆满的时候,他病了,病得很重。我师傅给他治疗过,也不见好。那般师傅回去的时候,带他出去治病了……你可去西风寨找水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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